第1章 江壞江頑主
“張哥！明天我生辰！十八歲生辰，記得來啊……你跑啥呀！我吃人是咋地？丫的！你看着點兒路！你把人家攤子撞翻了，都不道歉的嗎？記得明天來啊，別空着手，不來……你丫是要趕着去投胎是吧？”
“李嬸子，明天我生辰……你這麼早收攤嗎？不是……你兒媳婦兒又要生了？你兒媳婦兒這個月生八回了你知道嗎？要不要我給你隨個份子錢啊？”
“還有，你這是啥姿勢啊？別人看到了，還以為我要把你咋地了！你多大年紀你不知道嗎？你這樣不是毀你的名聲，是毀我的名聲……算了算了算了……趕緊回去給你兒媳婦兒接生，好不好？”
“哦！對了，明天我十八歲生辰……記得來，好歹準備件東西！”
“王大爺……走慢點兒，走慢點兒……我扶你回去好不好？合著你能跑啊？那你整天拄個拐子裝什麼大尾巴狼！”
“誒，小朋友……你都不來打個招呼的嗎？誰家的孩子？咋教育的？這麼沒禮貌！過來！過來！”
“我的個天，我現在這麼德高望重的嗎？”
“不是，等一下，那個叫花子……說你呢！說你呢！轉過來，讓我看下是誰？你跑個鎚子呀！咋地，讓你去吃酒席還委屈你了是不是？好好好，你不用送禮行不行？”
……
說話之人，名叫江壞，字頑主，外號“搗蛋仙”。
也許，從出生那一刻起，就註定了，這一生，勢必不平凡。
三歲下河摸魚，五歲上山打獵，七八歲，更是打遍全村無敵手，當然，十歲以下級別！
而如今，其已成為綿山一帶，遠近聞名的小霸王！就如同他自己說得，“德高望重”、“如雷貫耳”！
其影響力，這也是有目共睹的，耗子見了，都要繞着走！一張口，“長江黃河水倒流”；再張口，“山崩地裂鬼見愁”……
其實，這江壞長得也不凶，十七八歲的年紀，高高瘦瘦，模樣也是“爺們兒”中帶着清秀，當然，還有獨屬於這個年紀的那份“稚氣”。
雖然，皮膚是有點兒黑，不過，劍眉星目高鼻樑，薄薄的嘴唇，怎麼說，都是帥小伙。
至於，江壞到底是怎麼混到這個份兒上的嘛，還真難說清楚！
再說此時，面對面前這空蕩蕩的街道，還有，這安靜至極的小鎮，
江壞就這麼杵在原地，歪着嘴，梗着脖子，嘴裏叼着根茅草，沒什麼表情，眼睛裏呢，也沒有該有的失望、憤怒和驚訝……而是一種莫名其妙的倔勁兒。
片刻……
忽然朗聲道“再給你們說一遍！明天我生辰，能來的……不對！都得來，少一個，我把你家鋪子給燒了！還有，多少準備點兒東西！不需要太貴，但至少能看得過去！”
說著便就回了飄雲觀。
江壞乃是飄雲觀首徒，其師父也是飄雲觀開宗立派之人——“不二道人”陸修能！
說起這陸修能，這在綿山一帶才是真正的“德高望重”，“如雷貫耳”。
一身仙風道骨，做起事來，那更是說一不二。
當然，這也是綿山一帶，困惑眾人多年的一個未解之謎——像陸修能這樣的“君子”，是怎麼教出江壞這樣的“痞子”的？
而江壞剛一回來，一眾師弟，便就一下擁了上去，問道：
“大師兄，人找得怎麼樣了？”
“有沒有爭先恐後，擠破頭爭着搶着要來啊？”
“那還用問，他們還敢不給面子……”
“明天準備多少菜，幾桌子啊？”
一陣嬉鬧。
江壞沒有說話，冷冷地瞅了幾人一眼后，自顧自地走到了一旁，坐下。
而眾人呢，也終於是消停了下來，片刻沉默，暗搓搓地相互使了好幾個眼色后，再次擁到了江壞身旁。
“師兄啊！”一人道“鎮上的那些人，就是那樣，不知好歹，是吧！”
這話一出，眾人是連忙點頭，隨即，又聽另一人道“對對對，而且，畢竟是您十八歲的生辰，多大的事情啊！讓那群雜七雜八的人來，多煞風景！您放心，我們師兄弟，一定給您辦得熱熱鬧鬧！”
再看江壞，緩緩轉頭，看着眾人，臉色很難看，道“誰說他們不來的？誰說的？他們一個個是巴不得，爭着搶着要來！誒喲，你沒看當時，各個都在給我塞東西！我說不用不用了，還給我塞！要不是我態度強硬，現在，得拿牛車往回拉！”
眾人沒有說話，這一個個也都不是傻子，有些事情，還是知道的，但眾人也都沒有拆穿！
而江壞話剛說完，一轉眼，忽然發現，一個身影，不知從何時起，已然出現在了大門口。
是陸修能。
看着眾人。
一眾弟子，立馬站直了身子，一臉嚴肅。包括江壞，都稍稍坐得端正了一些。
“江壞！”片刻，但聽陸修能道“你出來，我有話要跟你說！”隨即轉身。
眾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然後，江壞便就跟着陸修能，一直來到了後山，放生池旁。
自江壞記事起，這放生池就有了，每年，不對，是每個月，陸修能都會給裏面放一些魚啊，龜啊之類的。
但是，直到今日，裏面的活物依舊沒有多少。
至於原因嘛……很簡單，陸修能放的多，江壞逮得也不少。
陸修能來了之後，就在放生池旁邊的亭子裏坐了下來。
而江壞呢，亦是，坐在其旁邊。
沉默，冗長的沉默……
就這麼，直到陸修能忽然開口道“你知道，武林中曾經有個門派叫天門。”
“嗯？”江壞一愣“知道，知道啊。”
“那你說說！”陸修能又道。
“這個，大家不都知道嘛！”江壞道“這麼有名的，就是當年，號稱天下第一，不對，就是天下第一，執掌武林近百年。四海之內，無一門一派，能與他們爭鋒。風頭無量，天下無雙。本來，以他們的實力，再鼎盛個一百年都不是問題，可惜他們的掌門人江上，膨脹了，仗着自己武功高，肆意妄為，壞事做盡，隨意殘殺武林同道，然後……”
說著是深吸了一口氣，看着陸修能，道“師父，我這次下山，真的啥都沒幹。明天是我的生辰，我就是讓他們來吃酒！”
“你的話還沒說完！”陸修能道。
“不是！”江壞已有些無奈“我知道您什麼意思，你想告訴我，人狂無好事，狗狂豹子馱嘛，樹大招風，可是……”
這般，陸修能終於是看向了江壞，道“先把你的故事講完！”
江壞亦是看着陸修能，片刻，點了點頭，道“他們壞事做盡，不知檢點，原以為這世上沒誰能奈何得了他們時，沒成想，卻忽然殺出了個劍驚風，說自己來自什麼‘無上星宮’，以一己之力，殺了江上和他全家不說，還將天門那些能叫得上名字的高手全殺了。然後他們之前在武林中積攢下的怒氣，是瞬間爆發，一夜之間，天下再無天門！這下可以了吧！”
陸修能再次望向了放生池，片刻……
“師父！”又聽江壞道“你要說什麼，就說吧，即便是打我，罵我也行，您這樣，真的是太折磨人了。”
又是片刻，陸修能方才點了點頭，道“好！我就說了……世人都以為，江家所有人都死了，但是，並沒有！當時，還有一個襁褓中的孩子，劍驚風留了他一命。”
“哦！”江壞漫不經心地答道，順手將手中的石子，扔進了放生池，而後轉向了陸修能……看着陸修能，莫名其妙，僅是一眼，便是一愣“不是，師父，您，您剛才說什麼？孩子？活着……什麼意思……”
陸修能沒有說話，靜靜地看着江壞。
“不是！”江壞完全傻眼“您，您該不會說，我就是那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