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節 等待

陳少琪經過一片樹林她打了個冷顫難道這裏鬧鬼但現在是中午時分呀！不可能吧——她吸口氣看見樹梢有抹藍色晃過她大着膽子走前兩步踮起腳尖一看呆住了一對男女擁抱着在樹下熱吻女的雙臂繞着男的頸項踮高腳尖男的雙手擁着她的腰恣意地來回兩人吻得連連喘息倚在榕樹上像兩團燒熔了的糖膠細碎的陽光透過樹梢投射下來幻變成無數光點酒在他們頭上身上衣服上構成一幅絕美的圖畫。陳少琪頓時臉紅耳熱連耳根也紅了要鬼混請到宿捨去偏偏要選在午時分陽光普照的校園內——

突然那個女的喘息着推開男的女的舔舔唇臉上紅潮未退呼吸仍然急促男的沙啞着聲音叫。你貪新忘舊！你何嘗不是貪新忘舊？女的立即反唇相譏。我不過是以牙還牙罷了！廢話從來只有我拋棄的女人！沒有女人拋棄我。男的不忿地叫吼一綹染了啡色的頭髮遮着一隻眼睛整個人像是只被激怒的野獸。他狠狠地抓住女的肩膀又想吻她。

那現在就讓你嘗嘗這滋味！女的甩開他的手。男的捉住她喊。你膽敢不聽我的話？對不起我不是你的玩偶呼之則來揮之則去！他到底有什麼魅力令你們這群瘋婦全部中邪了！男的用力捏着女的手嚎叫。女的冷冷盯着他剛才的熱情早就跑得沒了影蹤。至少他不會喚我‘瘋婦’。你根本就是個瘋婦！他已經有女朋友了根本就不會理會你你又何必乖乖地送上門去！

你還不是和我一樣？開學那天看見他的女朋友我猜你早就把我置之腦後了是不是？女的冷冷一笑。你根本不懂得什麼叫。聽了她這麼說男的氣炸了肺。我不懂得？如果我不懂得我會在這裏和你耗上？

你不懂得。女的搖頭苦笑。你只想霸佔着我你看中我不外是因為我暫時比你那堆女朋友略為漂亮突出可以拿出來充撐大場面。你的算盤太精了太為自己着想了表面功夫也做得十足大堆大堆的甜言語謊言疊上謊言卻永遠沒有實踐的一天。事實上你誰也不愛你最愛的只有你自己而已。她吸了口氣神情有點憂傷。我和他雖然只認識了一段短短的時間但他和你不同他不會幫女朋友開車門拉椅子也不會說甜言語但當遇到危險時他會奮不顧身地把他的女朋友拉到自己的身後用自己的身體保護着她你會嗎？男的聽到緊繃著臉不再說話她用力摔開他的手向另應該方向跑去——

陳少琪馬上躲在大樓的屋檐下女的筆直向前跑完全沒有注意到旁邊有人同樣乘那個男的不注意悄悄地向禮堂跑去倚在門上驚魂未定剛才那纏綿的一幕——到底那個女生口中說的‘他究竟是誰。

徐雲雅站在學校食堂附近的石欄往下看天——已經黑了車也全部亮了車頭燈一輛緊貼一輛擠在那狹窄的街道上喇叭響得震天一名駕着專線小巴的司機從車上走下來掐着前面嘰里呱啦地罵了一大堆話但距離太遠了聽不見他罵什麼徐雲雅饒有興趣地看着他手托着頭嘴邊帶着迷人的笑容深秋的夜風拂在臉上她輕輕吐了口氣心情很好原來等人的滋味也是甜的為什麼有些女孩子只等男朋友不會兒就啰啰嗦嗦地埋怨他遲到又說害她被人指指點點還從頭看到腳。真不明白。

已經比約定時間遲了十分鐘了她依然有耐地在等。她是個急子的人要她等一分鐘也難以登天如果挨換作是以前她早就拍拍走人了。李浩傑已經告訴她一旦和音樂系的史教授聊上就很難脫身了也許會遲到。徐雲雅一點也沒有介意她很高興李浩傑的音樂才華有人賞識她早就知道李浩傑不是一塊普通的璞玉未經雕琢已經光芒四射只待一朝破土而出前途更加無可限量。

能夠愛人與被愛實在太幸福了她爸爸徐正和他的媽媽張芷雲愛不成就讓他們來愛吧！突然感覺到了什麼？徐雲雅抬起頭看見一個男孩叉着腰瀧濃眉大眼輪廓五官都像一個外國人腰短腳長身材結實穿着一套料子很薄的深藍色短袖運動裝剛下過雨他頭頂上的牽牛花迎風飄下落在他的肩上腳下。徐雲雅穿着大衣仍然冷得牙關打顫她看着那個男孩。天！他不冷嗎？

那個男孩站着不動頭微側嘴角帶笑雖然天色陰沉但是那個男孩卻是一臉的陽光。徐雲雅站得腳也酸了那男孩正好是她的救星。這時她才看清楚他的眼睫毛很長嘴角微微向上翹渾身散發著一股跳躍的氣息。

看着那個男孩離開后徐雲雅又回到了原點一個人站着為什麼他還不來正想離開看到不遠處有四個女孩像是在邊跳舞邊設計着舞步有一下沒一下地跳着動作非常生澀完全沒有跳舞時那種應有的奔放和純熟的技巧。

徐雲雅掩着嘴在偷笑跳成這個樣子還敢在公眾地方獻旦！她轉過臉眼光瞥見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雖然遠遠從中山階走來但徐雲雅一眼就認出他是風雲。她一拍額頭心裏申吟了一聲天她這段時間真的倒霉透了自從遇見他后他天天來纏。徐雲雅趕緊轉過身背對着他。上帝保佑觀世音菩薩保佑不要讓他見到自己才好。

喂徐雲雅！風雲叫道徐雲雅翻翻白眼老天！哪裏有地洞可以躲進去？徐雲雅真的是你。風雲驚喜地跑過來手剛想搭上雲雅的肩膀徐雲雅馬上一閃避開。請問檢點些風雲這裏是學校！他無可奈何地笑了笑。雲雅我有兩張現在舞表演的票子就在演藝學院後晚我來接你好不好？風雲的眼神是熱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