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cut186-永恆
我的笑容瞬間凝固，眨了眨眼，避開了他的視線，這小傢伙，掰過我的臉“現在，你還覺得好笑么？”
我本來想說，很多人一出生也是沒有名字的，可是看着他認真的小臉我還真是說不出口“我要怎麼道歉，你才能接受呢？”
他思考了一下，又趴回肩頭“不用道歉，一直陪在我身邊，不要再丟下我了”
“天山上有那麼多愛你的人”
“可是，爹娘是唯一的啊！就像霜姨一直接受不了浩叔”
“小小年紀，誰教你的？”
“我可聰明了，我有眼睛，自己會看，有心自己會品”
我摸着他的頭，想應下這天長地久，但是，我不想騙他，而後讓他失望，就如同阿洛於我說過，海枯石爛后我心裏強烈的落差。
我心疼且認真的說道“寶貝，沒有什麼能一輩子，但是娘親答應你，竭我所能，陪你久些再久一些”虛幻和現實又重疊到一起，阿爹阿娘也曾說過這番話，以前我不能體會，現在才逐漸明白，可憐天下父母心。
“真的不能一直一直陪着我么？”
“沒有什麼是永恆的，就算是天和地都不能永恆，但是愛可以，我們的愛可以一直伴着你天荒地老”
“娘親，我疼”
我着急着給他查看“哪裏疼？”
“我的心口疼，不知道為什麼一直疼”
我給他把過脈后，一切正常，給他吃了仙丹更是加快了上山的速度。
他給我擦了擦汗，說道“娘親，我沒事”
“嗯，我知道，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娘親，曦兒有娘了，曦兒很幸福！”
“這樣就幸福了？那以後你可要幸福死了”我的寶貝值得世間所有的美好。
“嗯，我等着”
“小滑頭”
“娘親取的名字，曦兒很喜歡！”
“嗯？”
“晨曦的曦，我很喜歡，就是好複雜，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學會”
“確實複雜了些，可你那麼聰明，很快就學會了”
“嗯，我會努力學的”
我把伏羲大帝的故事說給他聽，他聽的入味，就是當我說道他三心二意時，帶着氣憤。
曦兒說“為什麼討厭他，卻要讓我跟他的名字有牽扯？”
“寶貝，不一樣的，說起來，他除了追求男女平等，結束了母系社會，其實功勛卓著，是個很厲害的人物。娘親希望你能學習他的閃光點，但是同時，他的三心二意一定一定不要學，愛是獨一無二是專一，獨享，容不下第三個人，所以要一心一意，做個暖男，去愛你的女孩，這樣你們才會幸福”
“因為阿爹三心二意，所以娘親不要他了對么？”
對么？對也不對，我倆是相互不要對方了，不知道阿姐是怎麼給曦兒灌輸的。但是教育這種事要統一戰線，沒搞清楚情況前，我還是不要推翻阿姐的話。
“愛是兩個人的事，以後你會明白的”多完美的回答，把答案丟給以後。
看他似懂非懂的點頭，我也不再糾結，沒事，我可以慢慢給他洗腦。
不知不覺，最後一段了，我和阿姐，浩然哥哥居然在這裏重逢。
阿姐一幅要哭出來的樣子，委屈道“死丫頭，這麼久時間，可算知道回家了！”
家？是啊！這裏也是我的家。我樂呵呵的賠笑，“讓霜姐姐擔心了”
她抱住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在哪個旮旯里了卻殘生呢？去陪那個混蛋，不管我們的死活了”
“我才沒那麼傻呢！好死不如賴活着”
“你知道就好”
“我不會拿大家的命去賭，如果有一天，我非死不可，我會以命為祭，解除血契”
“死丫頭，說什麼胡話，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誰也不丟下誰，聽到沒有？”
阿姐把我最後一絲清醒搖沒了，頭暈目眩的除了先答應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了。
浩然哥哥想接過曦兒，曦兒不肯，想賴着我，阿姐的一個眼神，他就乖乖屈服，但堅持自己走。
他牽着我和阿姐的手，一路蹦蹦跳跳的。年輕，真是好啊！
在路過最後幾階的時候，我想起那年我們狼狽的樣子，笑出了聲，看着他們一臉疑惑的樣子，我才記起那是我獨家的記憶。
尷尬的掩飾了自己的心虛。
這裏的一草一木皆是回憶，即便有些是我獨家的，可是對我來說，也很美好。
這是我第三次選擇放棄他了，只是明明是自己選的，可是這滿腹的不甘又是怎麼回事呢？
年少時，總覺得只要相愛，任何事都不能將我們分離，後來才發現成年人的世界愛情不是全部。
我站在後山，這裏什麼都沒有。站在這裏的每一刻，都是一遍遍提醒我，那不過是一段虛擬的人生。
我無法排解我內心的波濤暗涌，直到曦兒牽起我的手，掌心的溫暖，漸漸讓理智回歸。
看着我逐漸聚焦的雙眼，曦兒說道“霜姨喚娘親用膳”
我沒聽清，只知道要用膳了，木納的點了點頭，亦步亦趨的跟着曦兒的腳步。我好像看到阿洛了，再睜眼卻是一片虛無。
看着滿滿一桌滿漢全席和辛勤的阿姐，我強打起精神，感嘆道“世上只有阿姐好！”
“阿姐？”
“你比我老，可不就是阿姐么？”
“臭丫頭，說什麼呢？你看你憔悴的模樣，我怎麼都比你顯年輕”
“那我叫你么妹？”
看她的樣子，果然不高興了，女人啊，真難伺候。“還是阿姐吧！”
我給她夾菜，調戲道“悉心照顧我那麼多年，可不就是長姐如母么？”
她也給我夾菜“阿姐就阿姐，再大一輩就太老了”
看着等着被阿姐投食的曦兒，我覺得是不是有必要糾正一下，畢竟他也到了獨立吃飯的年紀，可是剛接觸就做個嚴母，這母子關係恐怕有點緊張啊，不過，千里之堤潰於蟻穴，要從小抓起。
我放下筷子，認真的對曦兒說“曦兒已經是男子漢了，可以和我們平起平坐了，自己用膳最厲害了”我不知道這句話說的我多尷尬，但是我不尷尬就是別人尷尬。
曦兒似懂非懂的接我給的竹箸，不再依賴阿姐的投食，艱難的吃起來，雖然吃的到處都是。
在不停的糾正姿勢后，我放棄了，他不過是個普通的孩子，難道還期望他一氣呵成么？我認命的把勺子給他，“用這個，簡單點”
他一臉哀怨的看着我，硬是不服氣的自己磨技巧學會了，我挑了挑眉，不愧是我兒子，天賦不足，努力來湊，也好也好。
這都怪我，懷孕的時候沒好好養胎，心思也不在上面，營養跟不上，導致本應該是天賦異稟的孩子變成了這樣。
用完膳，我給曦兒洗了澡，唱了歌，曦兒扭扭捏捏的，硬是拖了一個時辰，把我弄得精疲力盡。一小屁孩居然懂得男女之防，害羞起來。
帶孩子可太難了，我困的不行，他興奮不行，爬了一天的山，實在身心疲憊，我居然為了給曦兒講故事，硬是靠丹藥提着神！
好不容易哄睡了，剛準備起身離開，他就醒了，睜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完，全白瞎。重新哄，我打着哈欠，繼續勞作。
“娘親不能陪着我么？”
“男子漢要自己睡，長大才能娶的到老婆”
“那我不要老婆了”
我真是無語，他肯定是阿洛的種，堵的我無言以對。
“好吧好吧，今晚陪你，但是，你要學會自己獨立，娘親不能一直陪着你”
“你又要離開么？”
“怎麼會這麼想？”
“娘親要離開的時候，一定一定要和曦兒告別，好不好？”
“傻孩子，短時間內，只要娘親不死，自當不離不棄”
“那我就放心了”
看着支撐不住的孩子，真是心疼啊！我親了親他的額頭，“晚安，我的寶貝，我們夢裏再見”
這麼一折騰，緩過勁來，腦子竟意外清醒。我抱着曦兒來到葡萄藤旁的搖椅，聽着名牌碰撞發出的聲響，翻閱阿爹給我的書，凝望着他們逝去的容顏。
我依然憤怒，卻沒那麼瘋狂了，心中的戾氣被壓制了許多，大概是抱着曦兒的緣故。他和他爹啊，有着異曲同工令人心安的能力。
最初相見的時候，覺得他是壓制我戾氣的葯，再後來，有了依賴，便一步一步想索取更多，而後陷入深淵。
他不只一次說過，我以前不這樣！可是他不知道，我一直是這樣，只是那時無人可依賴，便收起了性子，我不知道的是，也許他喜歡的是相敬如賓的我們。原來愛情也需要剋制，需要偽裝。
到底是年少輕狂，總覺得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以後會有更好的，卻不知道，感情和記憶會像罌粟讓人中毒，上癮。
這輩子，我對不起好多人，尤其是楊柳和師傅。
“師傅，不過來坐坐么？”
師傅從黑暗中走出，拖着沉重的腳鏈，看他來的方向，他大概是去看楊柳了。
我單手泡着茶，雖然有點狼狽，卻也算行雲流水，“師傅我手腳不方便，茶擱這了，自己拿哈”
師傅打量着我許久，端起茶一飲而盡，看着他的抽搐，我想大概是燙着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