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柳長生

柳老的房屋以巨石砌成，很開闊，緊鄰折斷的樹木而建，此時上面堆積滿了猛獸，如同一座小山似的。

鮮紅的獸血染紅了石屋旁的土地，沿着地面而淌，紅艷艷的，加之巨獸粗長的獸毛、寒光閃爍的鱗片以及猙獰的巨角等，觸目驚心，有一種慘烈的洪荒凶獸氣息撲面而來。

在林戰天的帶領下，林村的男女老少一起圍着老人跪拜下去，這是一場嚴肅的過程，而這也是一種慣例，每次狩獵回來都要進行。

這位老人如同往常一樣平靜，並沒有多大反應，一如往日，不曾有太多的神色波動，但是很多村人卻不敢有絲毫不敬！

也許是看林村人態度虔誠，過了一大會，老人有了反應，淡然的看了下林戰天等人，隨後撇了一眼地上幾隻看起來體型巨大的洪荒凶獸。

林戰天等眾人見狀，也都長出了一口氣，重新浮上了喜悅的笑容，於是不一會開始搬這些凶獸的屍體，準備去放血、切割。

“很多年了，柳爺爺都沒有指點過我們一次，還需要每次都圍着他參拜嗎？”一個少年小聲咕噥。

“臭小子你亂說什麼！”他的父親怒瞪銅鈴大眼，掄起蒲扇大的手就要揍他。

林戰天擺了擺手，制止了，輕聲道：“這不是參拜，是族人在向我們林村的守護的神祈福，求得到他指引。

貴在心誠，我們虔誠待他，他才會守護我們的村子。”

少年的臉憋的通紅，慌忙道：“族長阿叔我不是心不誠，只是覺得，好像柳爺爺並不需要我們的這些大荒凶獸呀？而且柳爺爺他也從來都很少跟我們說話呀。”

“心意到就好了。”林戰天拍了拍他的肩頭，用心解釋道。

凶獸的血液和肉，可以給族人和孩子們增強體魄，林戰天和族人們，這才時常虔誠祈福，希望可以讓柳老指引他們哪些凶獸對族人孩子更有幫助”，這也是自古以來生活在山脈的人必須要掌握的生存能力。

而其它部族也存在那種“祭祀與供養的祭靈或守護獸”，簡稱’村落守護，震懾大荒中的凶獸。

族中的老人還記得，幾十年前的林村可是沒有柳伯的，那時候的林村也是祭祀一個守護祭靈，那是一朵奇花，每次獻上的祭品都會失去大半精血，被它吸收。

直到有一日深夜，柳老來了，那朵奇花才選擇遠去。一切因此而變。

想到當年那個雨夜，族中老人就有些心神恍惚，那時他還是一個少年，曾經親眼目睹了那副震撼性的可怕畫面。

在那個深夜，電閃雷鳴，大雨磅礴，暴風雨狂暴到極致，大山都被雷電劈塌了許多座，山洪如海，凶獸如潮狂奔，景象恐怖。

就是在那時，一個閃着就有雷光的人形巨骨在雲層中出現，沐浴雷海，繚繞山嶽粗的閃電，萬千雷電化成一條條熾盛的神鏈，刺透了整片天穹，像是在與什麼東西戰鬥。

最後，巨型骨架折斷，渾身焦黑，縮小到現在這般大，墜落而下，落在了林村中，與此同時閃電消失，傾盆暴雨退去。當夜村中所祭祀與供養的那朵奇華才離開的。

每一次想起，老人都陣陣心顫，柳老不是從其他大部落或山川大澤中而至，而是自天穹降落，遭遇無盡雷霆電海而損，村中沒有幾人知道。老人模糊記得雷光消失之前，那不止相隔多少萬里的天外天，好像有人再說，“不愧為長生神尊，被你這愛徒偷襲重傷，還能傷到本尊，戰到現在…”

最初的幾十年，它通體焦黑，沒有一點生機，就只是一個閃着雷光的晶瑩骨架，直到十年前才長出血肉，成為了今天喜歡在河邊釣魚的柳伯，只是平時基本並不於林村人交流。

“小皮娃，你們小心點，難得收穫到了這些凶獸，它們的血精還有筋脈以及部分骨骼珍貴的驚人，別流失了精華。”林戰天回過神來叮囑道。

族中的青壯年銀刀霍霍，正在切割巨獸，不時發出鏗鏘聲，火星四濺，巨獸的骸骨堅硬的驚人。

有人早已準備好了陶制的大罐子，接取那保留在獸體特殊部位的血精，這是極佳的血補大葯，非常稀珍。

這堆獸屍又以半血貔貅最珍，雖然只是一個後裔，遠遠比不上血脈純凈的貔貅，但是一樣蘊含有部分真血，價值驚人。

距離上次捕捉到半血貔貅這種凶獸已經過去兩年多了，它們太過兇殘與強大，一爪子下去就能壞掉一個強者的性命，實在不好對付，凶戾驚人。

可以說，這次收穫之豐讓人咋舌。

“唔，這雙頭火犀的犀角中保留的真血也極其驚人啊，不比那隻貔貅差！”一個老爺子親自操刀，解開了犀角下堅硬如金石的血肉，淌出一股赤紅如火光般的真血。

忽然，那血液竟然化成了一團紅芒，一隻巴掌長的雙頭火犀浮現，渾身赤紅，栩栩如生，憤怒咆哮。

“好東西，這真血藥性極強，不比那貔貅差！”操刀的老爺子哈哈大笑，快速用陶罐將那犀血收了進去，牢牢封住了罐口。

“族長，這頭龍象的角也是好東西啊，我們尋到時它已經奄奄一息了，不然真收拾不了。”一個青年道。

林戰天點頭，道：“真是不多見，它頭上的這對龍角生長有些年頭了，小心地鑿下來，是難得的補骨寶葯。”

“夔獸獨腿的這條筋真堅韌，用斧頭都砍不斷啊。”

“都是好東西。小子們小心點，別將飛蟒雙翼處的寶血糟蹋了！”

族人歡喜，皆充滿笑容。

只有一群孩子都一縮脖子，一溜煙似的跑了，因為他們知道，這些所謂的血葯、骨葯大半都會用在他們的身上，又要開始“受罪”了。

直到半個時辰后，猛獸身上生長的“寶葯”才被采盡，林戰天與幾位老人滿意的點了點頭，收走了那些陶罐，拿去處理。

“這麼多的獵物，一會兒腌制一部分，然後熏烤、製成肉乾一部分。”有經驗的老人開口。

如此多的猛獸堆在一起跟小山似的，全村人很多天都吃不完，如果腐壞了實在是一種浪費，對於食物有些短缺的村人來說絕不能容許。

各家各戶的女人開始上前分肉，皆帶着真心的笑容，早先擔心外出的男人，現在不僅都平安回來了，還收穫還這麼豐，這是上天最好的恩賜。

各戶炊煙裊裊，半個時辰后陣陣肉香散開，各家鐵鍋中熬燉的肉塊都快要爛了，孩子們早已等不及。而架在火堆上烤的獸肉也開始變得金黃油亮，在往下滴油脂，落在火堆中哧哧作響，那些壯碩的漢子也都忍不住了，開始動手撕肉，咬的滿嘴流汁，胃口大開。

“娃，這是貔貅肉，多吃一些會長出大力氣來，是難得的珍肉啊。”

“小子多吃點，這可是雙頭犀的肉，多補一些可以讓你的皮骨結實的跟鐵塊似的，別吃那最沒用的樹豬肉。”

各種猛獸成為了村人晚間最豐盛的食物，誘人的肉香飄散向街上，引人食慾如潮，陣陣歡笑聲傳來，整個村子都一片喜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