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叫家長
關正明剛通宵打完遊戲，準備出門覓食。
爸媽不在家就這點比較麻煩，即使沒課，關正明每天中午都得回一趟大學食堂帶飯，他偶爾會一個人下館子，但對社恐來說，一個人下館子總沒有食堂來的自在。
自家妹妹的同學方鈺承包了他們家的晚飯，方鈺每天晚上都會和練完舞的關小霞一起回家，然後吃飯，還經常住下來，也不知道她的父母會不會因此而擔心。
一下樓，關正明就聽到客廳那部幾乎已經棄用的固定電話鈴鈴鈴響個不停，關小霞要上學，大部分時間不在家，關正明也很少下樓，假如爸媽有急事，一般都直接打他的手機。
肯定不是自家老爸或者老媽，關正明深吸了一口氣，他不習慣打電話，接電話總是感到一陣莫名的緊張。
“喂？”他接起電話，首先開口道。
“您好，請問是關小霞的家長嗎？”電話對面是一名女性的聲音。
關正明顯得十分全神貫注，確保能一字不漏的聽完對方的開場白，他想着如果是推銷產品或者銀行辦卡的電話就立馬掛斷，但對方一開口就打亂了他的陣腳。
……
因為中午要在學校吃飯，所以關小霞回家的時間比往常稍微晚了一些，她以為這時候關正明要麼在外面吃飯，要麼已經吃完回房繼續打遊戲去了。
但是她一推開門，就撞見坐在沙發上的關正明。
關正明扭頭瞥了她一眼，關小霞不知道他又在發什麼神經，似乎是專門在那裏守着自己回來一樣。
“剛才我接了通電話。”
“關我屁事。”
平常他們兄妹倆基本沒有什麼共同話題，關小霞第一時間沒想理他。
“好像是你班主任打來的。”
關小霞心裏猛地一突，忍不住脫口而出：“啥？！”
其實關正明的意外程度不比關小霞本人來的少，他這妹妹從小到大在學習方面一直都是天之驕子，幼兒園的時候老師誇她乖寶寶，小學是優秀少先隊員，中學是傑出團員，很難想像會有老師給這樣的學生打家訪電話。
離譜程度不亞於有人匿名舉報亂扔垃圾。
“她說什麼了？”關小霞的表情看上去很心虛。
“說你上課走神睡覺。”關正明的語氣就像見了鬼：“跳舞終究只能算業餘愛好，你以後也不一定靠這個吃飯。”
“然後呢，她還說什麼沒有？”
關小霞並不吃他灌雞湯那一套，繼續追問道。
她上課走神睡覺這一個星期不是一次兩次了，聽課的時候總是半夢半醒的，心裏想着演出的事情。
“還好爸媽不在，你班主任說要找個時間家訪。”
“他們遲早會知道的。”
作為本人的關小霞倒是看得開，反正關爸爸也捨不得罵他的寶貝女兒。關正明小時候很不聽話，每當他捅了婁子，比如偷摘鄰居家裏種的木瓜或者番薯的時候，就讓關正明繞着公園的瀝青跑道跑圈，不跑到腿軟絕不允許他停下來。
“你到底有沒有上心？”關正明問了一遍：“你這樣通宵練舞，上課就越來越難集中注意力，成績就會越來越差，這是個惡性循環。”
“你管我。”
關正明難得正經一次，關小霞明顯不想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快步上樓。
“你班主任最後還約我明天有空去見她一面。”關正明拋出殺手鐧。
“啥？！”關小霞發出第二次驚叫，在樓梯一半的地方停住，朝客廳露出一顆小腦袋。
“就是面談啦。”關正明有點不耐煩。
“讓你去有屁用！你不會拒絕她嗎？”關小霞看起來比之前激動多了，哪怕是讓爸媽知道她在學校的糟糕表現都沒那麼失態過。
“我幹嘛拒絕她。”關正明支支吾吾的反駁。
“你就是不敢。”關小霞嗤笑一聲。
一段短暫的沉默過後，關正明以為她已經走了，關小霞再次開口：
“你打算多少點去我們學校？”
“下午沒課，我記得初中是兩點半上課吧，我三點去，你問這個幹嘛？”關正明靠在沙發背，仰着腦袋，還能看到樓梯間伸出腦袋的關小霞的表情。
“我也要一起，你肯定應付不過來。”
“你又知道我應付不過來？”
“我就是知道。”
關小霞不由分說的結束了話題。
……
翌日三點，關正明準時來到妹妹的學校，卻在門口被保安攔了下來。
“大哥，我妹妹班主任讓我來的，你放我進去吧。”關正明整理他有限的詞彙量，努力解釋道。
“你說的到底是哪個班主任嘛，打個電話叫她出來認人。”保安打量着眼前這個小夥子，眼神躲閃，話也說不清楚，可疑的很。
“我忘了號碼啊，真的有事。”
“不行不行。”
那通電話是在固話打的，關正明手機里根本沒有她的號碼，只能在門口和保安互相干瞪眼。關小霞是初二幾班來着，關正明連這個也沒想出來。
“我就說了你應付不來。”
女孩的身影從操場的一端快步跑來，關小霞身穿淺灰配白色的校服，嘆了口氣。
“你這女娃，上課時間跑到這來幹嘛，回去回去。”保安愣了一下，揮手要驅趕關小霞。
“他是我哥。”關小霞指了指關正明。
“你哪個班的？”
“九班的。”
關小霞一通解釋，保安才最終同意將關正明放進來。
“你該不會連我班級都不知道在哪吧？四樓，辦公室也在那裏。”
“廢話，我第一次來。”
雖然關正明不喜歡這種被別人牽着鼻子走的感覺，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關小霞輕車熟路的帶着他上了四樓，走廊的一邊是人頭攢動的教室，關正明一時間有些恍然。當年他也是這些人中的一員，趁講台上的老師不注意，偷偷把前桌女同學的馬尾抓在手裏玩。
“王老師。”關小霞輕輕推開辦公室的門，徑直向裏面其中一名女性的辦公桌走去。
那位被叫做王老師的女性愣了一會：“你不去上課怎麼在這裏閑逛啊？”
“他不認識路，所以我把他帶來了。”
關小霞往旁邊站了一些，好給關正明讓出一個身位來。她不明白，自家老哥都快比她高兩個頭了，還躲在後面幹嘛。
“噢，您是小霞的家長嗎？”王老師站起身，和關正明握手。
“你好。”教師辦公室里沒其他人，關正明一進來，所有老師都對他行注目禮，搞得他很不自在。
王老師把他們帶到了一處空教室里，關小霞很信守承諾的跟來了。
“小霞，你可以回去了。”
“我也想聽。”
關正明挺慶幸她能留下來，他作為學生被老師訓話的時候很多，但還是第一次作為家長聽老師訓話。
“那我就直說了……最近小霞的學習狀態很不好，許多科任老師都跟我反映她上課走神睡覺的問題。”王老師說道：“我想問一下，小霞這段時間是不是睡得很晚，所以導致沒精神聽課？”
“不是，我早睡早起身體好。”關小霞搶先開口道。
“回答問題之前要舉手，還有我沒點到你的時候不要出聲。”王老師示意她噤聲。
“嗯，她每天都跳到很晚，因為有個舞蹈比賽來着。”
關小霞瞪了他一眼，不過被關正明無視了。
“老師並不反對你培養一些課外愛好，可畢竟作為學生，學習才是你目前的第一要務……”
接下來就是關正明從小到大聽得耳朵起繭子的老生常談了，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還是沒變，而且因為關小霞在場，原本是他和老師的單獨談話變成了關小霞的反省大會，關正明就好整以暇的坐在旁邊時不時附和幾句就算完成任務。
不過他能看出來關小霞的態度並不積極，她擺出一副虛心求教的表情，但大部分時間都低着頭，那是關小霞的倔強，她不得不聽這一番訓話，試着用這種方式做出小小的反抗。
……
和老師談話過後，下午放學，關正明知道自家妹妹還要參加舞蹈隊的排練，隨便拉了個路過的學生問出訓練的地點，關正明在那裏見到了關小霞的好友，方鈺。
“是哥哥啊。”方鈺愣了一下，朝他打招呼。
關正明也擺擺手，算是回應。那麼多天下來，他和方鈺算是相熟，還是很不習慣被別人喊哥哥。
小時候他經常欺負關小霞，比如在遊樂園把她扛起來摔到蹦彈床上，她的身體小小一隻，輕的像一隻小奶貓，關正明用力一踩彈力床，就能讓她一下子竄的老高。
為了能在裏面站穩，關小霞緊緊的摟着他的腰，每一次升空的失重感都能嚇得她發出尖叫。
“哥哥慢點！”
“哥哥停一下，我要出去啦！”
興奮和恐懼讓關小霞又哭又笑，那種能激起人保護欲的妹妹關正明已經好久沒見過了。聽到方鈺喊他哥哥，身上忍不住出一層雞皮疙瘩。
“你知道最近小霞很賣力在練舞嗎？”想了想，關正明還是向方鈺問道。
“嗯，因為有人搶了她的位置嘛。”方鈺指了指站在最前面的菲菲，說道：“應該是不甘心吧，畢竟從初一開始，領舞一直都是她。”
關正明並不覺得妹妹會表現出那麼強烈的勝負欲，她在和別人介紹自己的時候，寧願說自己的愛好是看書都不提跳舞兩個字。
因為老媽的原因才去學習舞蹈在關正明看來挺不可理喻的，關爸爸一直都想把他培養成自己的接班人，對此關正明是強烈拒絕的，他可不想由於某種不可控的意外導致自己英年早逝。
“你還沒走？”
終於等到舞蹈隊也收工了，換回校服的關小霞一臉驚訝的看着關正明，表情里還帶着些嫌棄。
“你不就是想讓咱們老媽承認你舞跳得好嘛，六一那天我還會去的，錄個視頻發過去。”
關小霞呆了好久。
“多管閑事。”
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