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首次下廚
今天是父母都不在家的第一個周末。
中午放學回家的路上，關小霞從菜市場帶回了一些胡蘿蔔和排骨。一般家庭主婦都在10點到11點這個區間把菜買好，等關小霞趕到市場，只能在那些零星的攤位里撿點沒賣完的剩菜了。
一聽她要胡蘿蔔，老闆很熱情的將攤位里剩下的幾根瘦不拉幾的胡蘿蔔給她裝好上稱，表示可以給她算個8折。
賣肉的老闆是個挺壯實的漢子，皮膚被太陽烤的黝黑，很好心的幫她把排骨斬成一段一段，只是老闆揮刀時，那股兇狠的態勢和發出的巨響總讓關小霞覺得那把刀下一秒就會出現在自己頭上。
關小霞是第一次正兒八經的下廚做飯，從外表來看，這些胡蘿蔔是瘦了些，但表皮沒啥損傷和蟲蛀，她也看不清楚這些胡蘿蔔到底是新鮮還是干老。
冰箱裏堆着前兩天樓上李奶奶送來的臘腸、空心菜、豆腐和玉米。當時關小霞根本沒有在家弄飯吃的意思，推了又推，關小霞說他們都有錢，可以在外面吃，學校也有食堂。李奶奶的態度異常堅決，說外面的食物不安全，在家裏做的飯也和自己的口味。
就算放冰箱冷藏，這些玩意再不吃也快臭掉了，就這麼扔掉也怪可惜的，關小霞昨晚查了食譜，打算今天自己做一次玉米蘿蔔排骨湯和臘腸飯，這兩道菜對新手來說挺友好的，將材料一股腦塞進燉鍋里加點水就能熬出一鍋湯，把臘腸放在生米里像平常一樣使用電飯煲加熱就是美味的臘腸飯。
“你幹嘛呢？”
到飯點準備出去填飽肚子的關正明聞到滿屋子的肉香，停下腳步望去，關小霞圍着媽媽的小圍裙，彎着腰打量電飯煲上的烹飪時間。
糟糕的一天，從看到妹妹的校服圍裙姿態開始。
“做飯啊。”關小霞扭頭，一臉理所當然。
“那你為什麼不把抽油煙機打開，現在客廳里都是玉米湯的味道。”
“啊，你不早點說！”
關小霞後知後覺的摁下油煙機的開關，她在廚房的知識少得可憐。
“我把這裏搞得滿是油煙，老媽回來會不會罵我啊……”
“應該不會吧，味道過一會就散掉了，最後就祝你用餐愉快好了，結束的時候記得把煤氣和電源關掉，上菜不要燙到手了。”
關正明湊過去檢查了一遍灶台的狀況，轉身就走。
“喂，你等會。”關小霞叫住了他。
“你該不會打算讓我坐下來和你一起吃這頓飯吧？”
“當然啊，我煮了兩人份的飯。”
關正明往前一步，關小霞被逼的後退，似乎是被他的氣勢鎮住了。
掀開燉鍋的玻璃蓋，首先映入關正明視線中的是一鍋已經熬了有段時間，但還沒來得及變色的清湯，表面零星漂浮着小小的油滴。
“水放太多了。”
出於對掌勺人的尊重，關正明還是勉為其難的嘗了一口。
第一感覺就是腥。
因為還沒加鹽，那股清水又帶着點腥味的湯讓他的大腦在瘋狂顫抖。
“嘔……”
“有這麼難喝嗎？！”
關小霞不服氣，也嘗了一口，面如死灰。
“你看看，材料失衡了啊，除了肉腥味就是肉腥味。”關正明拿着勺子翻着鍋底，全是被熬的發白的排骨，很少見有紅色的胡蘿蔔和黃色的玉米。
“還有一點玉米。”關小霞連忙從冰箱再拿兩根玉米。
“豆腐也放下去啊。”關正明將鍋里多餘的水倒掉，催她再拿一種。
“為什麼？”關小霞愣住了。
“別那麼死板啊，豆腐本身沒啥味道也不會串味，你也不想為了那點隨時都會變質的菜天天做飯吧。”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關正明這種時候也不好出門了，臘腸飯沒啥變數，味道達成了預期要求，關正明還嫌口味太少，又做了一份蒜末通心菜和煎荷包蛋。
其實這頓他們吃的都不是太滿意，每道菜都比關媽媽還在家的時候差了一大截，關正明青菜里的蒜末炒焦了，荷包蛋的蛋黃和蛋清混在了一起。
“明天還要繼續吃。”關小霞說。
“就不能把這些東西送回去嗎？”關正明苦着臉。
“你是笨蛋嗎？李奶奶的一份心意怎麼能送回去啊。”
話雖這麼說，但一想到明天還要經受那種受刑般的用餐體驗，關小霞就有點提不起精神。
“小霞，你看起來有點不對勁，不用去參加排練嗎？還有一個星期就六一了。”下午放學的時候，方鈺叫住了她。
“我請假了，要回去做飯。”關小霞還是沒什麼精神。
“不是爸媽做飯嗎？”方鈺一臉訝異。
“他們剛好一起出差啦。”
“那你是一個人在家……不對，還有個老哥噢。”方鈺先是一喜，然後笑容一僵。
“咋啦？”關小霞沒看懂她的反應。
“沒事沒事，待會可以去你家裏做客嗎？”方鈺心虛的擺手否定。
“先說好，我做飯不好吃。”
“嗯，沒問題，我先回家一趟。”
見關小霞點頭答應后，方鈺一溜煙跑掉了。關小霞和方鈺關係不錯，但像現在這樣把她請到家裏來還是第一次，關小霞盤算着要不今晚點外賣算了，她對自己的手藝再清楚不過，那是不能用來招待客人的東西。
回到家，關小霞徑直推開關正明的房門。
只要沒別的事，這傢伙基本就一直窩在房裏打遊戲，房間收拾的還算乾淨，地上，桌上沒見什麼垃圾，電腦顯示屏旁邊有隻空牛奶盒。關正明居然趁她不在家的功夫把牛奶喝光了，本來關小霞還打算把最後一杯留到今晚的。
“快起床！”
虛擬頭盔附帶有一個外部連接的功能，只要關小霞按下指定的按鈕，頭盔上的攝像頭就會開始工作，把現實中的情況投影進遊戲中。
過了一會，頭盔邊的指示燈閃爍，顯示玩家暫時處於斷線狀態。現實中的關正明睜開眼睛，抬手將頭盔取下。
“催命呢？”
關小霞氣勢洶洶的，關正明遊戲被打斷，語氣帶着不滿。
“你偷喝我牛奶。”
“什麼叫偷啊，只要放在冰箱裏面不就都是我們的共同財產嗎？我也有處置它的權利。”
關小霞剛想反駁，忽然話鋒一轉：“現在我就不和你計較偷喝牛奶的事情了，待會我的朋友要來家裏，你別露面。”
“什麼朋友？男朋友？”關正明上下打量着她。
“一個同學。”
“男的女的。”
“女的。”
關正明像盤問戶口那樣打聽，讓關小霞有些不耐煩。
“你老哥我也不是不能見人，我去洗把臉。”
不知道關正明哪根筋沒搭對，關小霞威逼利誘想讓他待在房間裏，或者乾脆去哪家咖啡店打發打發時間，他都執意要和方鈺見一面。
還反過來教訓她家是人類活動最私密的場所，必須是足夠信任的朋友才能把別人帶回家來。
關小霞覺得他只是作為一個社恐，看到她把陌生人帶回家，單純的不高興罷了。
關正明換掉身上的睡衣，待在客廳里，不一會，門鈴被按響了。是關正明去開的門。
“……你好，我是小霞的朋友，叫方鈺，哥哥你好。”
方鈺縮了縮腦袋，對方的視線和表情讓她有些膽怯。
在她身後，還站着一名看起來40多歲的中年婦女，提着滿滿一膠袋的食材。
“介意我用一下家裏的廚房嗎？”
“她是我家的鐘點工，做飯很好吃的！”方鈺緊接着解釋道。
“嗯，幸會幸會。”
呆了半天，關正明才意識到該由他開口說話了。
方鈺一臉為難：“那個，我們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關正明像是宕機一樣傻站着，關小霞抓着他的肩膀把他拉到一旁。
她家老哥很早之前就是這幅德行，面對外人的時候就會詞窮，動作僵硬的像是機械人，但和家人之間的相處又顯得很正常。用俗語說，他是個窩裏橫的人。
“小鈺快進來。”
兩個女孩子一見面就來了個熱情的擁抱，鐘點工阿姨鑽進廚房，做完晚飯就離開了。
關正明假裝端着碗吃飯，實則在打量方鈺。
妹妹的這位朋友看起來還挺正派的，至少不像壞人。
“我是不是有什麼地方惹你哥哥生氣了啊？他一直盯着我看。”方鈺感覺到了視線，悄悄問旁邊的關小霞。
“是嘛？”沉浸在美味佳肴里的關小霞後知後覺的抬頭：“他是個怪人，沒事，有我保護你呢，他不敢做壞事的。”
“我知道，大家都把這種人叫做蘿莉控。”方鈺點點頭，又把身子往關小霞那邊挪了一點。
雖然聲音很小，但我好歹現在正和你們待一張餐桌上吃飯呢，那些悄悄話我都聽的清清楚楚，能不能給他人一點點尊重啊。
關正明只是想確認一下妹妹帶回家的朋友的品行，卻莫名其妙被當成了壞人，連他家妹妹的胳膊肘都是往外拐的。
關正明頭一次覺得待在熟悉的家裏是多麼不明智的選擇，他趕在女孩們前面三下五除二把飯吃完。
“我出去了。”
他打算去一趟大學旁邊的咖啡店，關正明偶爾下課回家之前，會去那裏坐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