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吃醋了
夜漸深，而御書房裏依舊亮着燈。任屋外狂風呼嘯風雪飄搖，裏面的人根本不以為意。
燈影下，君襲墨的臉色極其陰霾。他手裏拿着毛筆，提起，放下，再提起！如此反覆，但終究沒有在宣紙上落下一筆。
許久，他扔了毛筆，唇瓣頓時綳成了一條直線。
守在一旁的王朝正在打盹，聽到毛筆墜地的聲音才如夢初醒。慌張地瞥了眼燃燒的檀香，連忙“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皇上，都已經亥時了，要不奴才陪你回宮歇息吧？你不是說今兒個要去皇後娘娘那邊嗎？娘娘會不會久等呢？”
“都亥時了？”君襲墨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宣紙。好久，他才抑鬱地站了起來，離開了御書房。
王朝關好門也急急地跟了過去，偷偷瞥了眼君襲墨，看他臉色難看，便又道，“皇上，瞧你愁眉不展的樣子，有沒有什麼奴才可以幫你的？”
“王朝，何謂欲加之罪？何為欲加之罪？”
“這個……”
“此處無他人，但說無妨！”
“皇上做事自然有皇上的理由，皇上你是九五之尊，又何須在乎他人怎麼看。自古以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呵呵！”君襲墨斜睨了眼王朝，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看來小李子沒少教你生存之道啊。”
“皇上過獎了。”
“朕想把朝中一條最大的蟲子啄了，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王朝愣了一下，忽然間有種背脊發涼的感覺。
難道，皇上的意思是……想要廢掉丞相連晉？可是他在朝堂的勢力盤根錯節，為人又特別狡猾，絕不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怪不得他想欲加之罪呢，莫不是想讓他去當馬前卒？
“唔，到了，你且回去休息吧。”
走到瑤光殿的時候，君襲墨又淡然道，遣退了王朝。走到凌洛寢宮時，春花和秋月還守在門口，頭一點一點的，應該是在打瞌睡。
“怎麼不下去歇息？”他的聲音頓時把兩個丫頭都嚇醒了，連忙就要跪拜，被他制止了。“洛兒呢？”
“回皇上，小主沐浴過後就先歇息了，奴婢們怕你來的時候無人，便在這等着。”
“下去吧。”
“是！”兩人點點頭正要離去，春花像想起什麼似得又轉過了頭，叫住了君襲墨，“皇上，奴婢還有一件事，不知道能不能說。”
“什麼事？”
“奴婢今天給小主沐浴的時候數了數她身上的血紋，好像多了兩根，顏色也深了一些。奴婢怕小主知道難過，就沒告訴她。”
“現在多少條了？”
“七十九條。”
“去吧！”
君襲墨輕嘆一聲走了進去，來到了床榻邊。燭光下，凌洛看起來分外妖嬈，她應該夢見了什麼開心的事情，唇角還泛着笑意。
他細細地瞧了好一會，才更衣準備上床，剛把衣袍放在軟榻上，卻眼尖的看到了凌洛衣服下露出了一小塊絢麗的畫。他愣了一下，把那畫抽了出來，竟然是一張絲絹畫的畫。
畫面極美，就像她現在的睡顏。
但，這不是他畫的！
瞧着這栩栩如生的畫像，不難看出畫畫的人有多麼用心。可關鍵是，這個女人是他的，誰允許別的人來用心了？
還有這題詞：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簡直混賬！
君襲墨的怒火騰地一下就燒了起來，他曉得這是百里南歌畫的，他還對凌洛念念不忘。這個混賬東西，不知道她已經嫁給他了么？
還有她，為何不告訴他？她今天跑出去就是為了去見他？怪不得那麼晚會來，她肯定是樂不思蜀了吧？
他忽然間醋意很濃，一個箭步走到凌洛身邊想把她搖醒質問，但手剛伸過去他頓住了，愣了好一會才訕訕地收回了手。
他這是怎麼了？他怎麼如此怒不可歇？鎮定，鎮定！
可不行，他根本無法鎮定，他很怕。怕他傾其一生來愛的女人根本不愛他，這會讓他有種無言以對的挫敗。
洛兒，你怎麼能這樣對朕呢？朕到底哪裏做得不夠好還不能完全得到你的心？
他不明白，想不明白！
他在床邊杵了許久，才又穿上衣服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怒火中燒地回到御書房，他再次拿起毛筆，頓感靈感如泉涌，揮筆龍飛鳳舞，不知不覺地寫到了天微亮……
……
早間，凌洛裝扮好又溜出的宮的時候，身邊多了一個奉命跟班的春花。
這是君襲墨下令的，務必跟着，否則殺無赦。凌洛對此不置可否，反正春花是她的人，只要她守口如瓶就什麼事都沒。
來到煙雨樓的時候，朗星他們也已經來了，並且正在安排人做最後的佈置。王三瞧着她來，連忙喜滋滋地走了過來。
“小主，發財啦，咱們發財了。”
“恩？”
“你快過來看，這是早上的時候兩個小廝抬過來的，可把屬下高興壞了。”
王三領着凌洛來到了中庭，抱出了厚厚一塊蓋着紅綢的牌匾。
“這是？”
“小主你看。”
王三屁顛顛地揭開了紅綢，那牌匾上“聽風煙雨樓”五個燙金大字金光閃閃，看起來非常有氣勢。
這是一整塊烏木雕刻而成，這些字全部都是用金砂所寫，所以從三百六十度各個角度看過去都是金光閃閃。
可這塊烏木，她瞧着好眼熟。這不就是昨天夜玄搶着要買的么？怎麼會送來給她了？
腦海中，有些對話似是而非……
“你要這烏木做什麼？”
“送我心愛的女人！”
“你丫長成這樣也有心愛的女人？”
這個臭不要臉的男人說的心愛的女人不會就是她吧？
不不，她怎麼能自己臉上貼金呢？她再怎麼招人喜歡也是一個有夫之婦啊，一般人看了不都得退避三舍？
這丫是什麼企圖呢？凌洛忽然間有些搞不懂了，覺得匪夷所思。
而就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躁動，她狐疑地走了出去，在看到滿堂一箱箱金光閃閃的金元寶時，頓時眼睛一亮，一個箭步沖了過去。
“我靠，這都是金元寶啊，嘖嘖嘖！”她滿眼放光地看過來看過去，不覺有個腦袋在慢慢靠近她。
“女人，一百萬兩哦，是不是很開心？”
“啊！”
凌洛霍然回頭，“砰”地一下撞上了個腦袋，頓時被撞得七葷八素兩眼冒星星的，一個踉蹌就往後栽了去。
但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有一隻有力的臂彎把她抱住了，一張妖孽陰柔的臉放大在她面前，笑得邪邪的。
“你神經病啊，你腦袋靠那麼近幹啥啊？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啊，放開你的咸豬手！”
凌洛唾棄地推開夜玄，吼了幾句又看向了那一箱箱的黃金，拿着金元寶愛不釋手，那嗜錢如命的模樣完全就不是一國之後該有的樣子。
“給你送元寶還這麼生氣？”夜玄挑了挑眉，忽然揚手一招，那金光閃閃的牌匾就自動飛到了他的手中，“加上這個可以了吧？笑一個？”
“有病！”凌洛一把搶過烏木牌匾，把遠處一直戒備地看着夜玄的朗星叫了過來，“把地契給他。”
“少主，這？”
“給他，咱們不能見錢不眼開啊，這多傲嬌呢。”
“……”朗星無言地睨了她一眼，默默地掏出地契遞給了夜玄。“以後這地方你不要進來，我們不歡迎你。”
他太曉得小黑天的厲害了，玩意這傢伙對凌洛圖謀不軌，他們肯定也只能愛莫能助的。所以現在警告一下，防範於未然。
夜玄拿過地契看也沒看他一眼，眼底只有凌洛，“美人兒，看這架勢，你這是要開妓院當老鴇子了吧？”
“你丫才老鴇子呢，你全家都是老鴇子！”凌洛唾棄地瞪了眼他，指了指後院偷偷觀望的姑娘們，“你給我聽好了，咱們這裏的姑娘們都是賣藝不賣身，你要想圖謀不軌，就去別的地方找。”
夜玄斜睨了那些姑娘們一眼，唇角微微揚起一抹不屑。“就她們這等貨色，給本尊提鞋都不配吧？”
“滾！”
凌洛的臉頓時沉了下來，不由分說地拿起笤帚把夜玄趕了出去。他也不堅持留下，很快就飄然而去。
但很快門口又來了一個人，令凌洛頓有蓬蓽生輝的感覺。
“阡陌姑娘，你，你怎麼來了？”
“公子認得奴家？”花阡陌狐疑地睨了眼凌洛，漂亮的眸子微微轉了轉。
“噢呵呵呵，阡陌姑娘可是炎煌四絕之一，在下哪能不認識呢。來，裏面請！”凌洛對花阡陌必然是客氣的，因為這女孩沒架子舞又跳得好，她完全沒有討厭的理由。
“公子是這裏的老闆嗎？”花阡陌倒沒拒絕，跟着她走了進去。
“嘿嘿，對啊。不過我們這裏不賣身，嘿嘿，不賣身！”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強調，還悄悄摸了摸臉，看看有沒有哪裏露陷。花阡陌跟君襲墨的關係不錯，可不能被她發現異樣。
花阡陌沒有做聲，朝着後院走了過去，瞧着裏面精緻優雅的裝設時，忍不住微微一愣。
“好美！”她情不自禁地道。
“是嗎？如果阡陌姑娘覺得美的話，可以多來看看啊。這裏的姑娘們都是以前風月畫舫的人，阡陌姑娘如果能夠對她們指點一二，那必然受用無窮。”
“公子你太客氣了，既然風月畫舫的人，那自然個個都是技藝高超，奴家自然就算不得什麼了。”
花阡陌淺笑道，又轉身走了出來，“公子這裏真的雅緻，不知道你們的台柱是誰呢？”
“這個……在下還沒開始篩選呢。”
“噢？怎麼篩選？”
“當然是勝者為王！”
“聽起來很有趣，改天一定要來試試，再見！”
花阡陌意味深長地笑笑，跨出了煙雨樓。凌洛點點頭也跟了出去，望着她那妙曼的背影，總感覺有些怪怪的，卻又說不來哪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