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波起
第六十三章
波起
這件事情沒讓蘇以瑾考慮很久，王美寧似乎是知道許清質找過她，有了許清質做後盾，她更是變本加厲，打電話過來連寒暄都沒有……
毫不客氣的一天三個電話比吃飯還要準時：“蘇以瑾，你就做吧，別再鬧了，公司快要頂不住了，最後你還是要做的……”
蘇以瑾後來都懶的接她的電話了，任由它在一旁震動的嗡嗡嗡。雖然她嘴上一直說著不情願，可到底這件事還是給她造成了影響。
這些天在吃飯的時候，連蘇媽媽都發現了她的不對勁，端着一個碗干吃白飯就是不吃菜，弄的蘇媽媽把三個菜個個都嘗了個遍，生怕自己做的菜不對勁……
好在這幾天顧守俞去了美國，她也不用對着他裝做沒事，蘇媽媽都看出來了她有事，面對蘇媽媽，她還可以裝作沒事，可是面對顧守俞她可能裝不下去……
“你再這樣子，明天你就別吃我做的飯了……”
“……”蘇媽媽一直雲淡風輕的說其他的事，就是不開口問她又什麼事，蘇以瑾也正好可以緩一口氣，順着蘇媽媽的話一路撒嬌……
只是和顧守俞交流起來，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可是視屏起來，她還是沒能躲過顧守俞的眼睛……
“怎麼了？”蘇以瑾這邊是晚上，可是顧守俞那邊卻是早上剛起床的時候，半躺在床上，一手搭在腦後，另一隻手舉着手機，看着她的臉：“好像不開心……”
蘇以瑾搖了搖頭，心裏卻是一驚，可是臉上的表情卻怎麼也不肯輕易透露出半點驚訝：“這都被你知道了？你怎麼還不回啊？”
“想我了？”
一場戲下來，蘇以瑾覺得筋疲力盡，可是事情卻半點進展都沒有，蘇以瑾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半天都沒有睡着，她已經接連幾天都沒有睡好了……
原本她想去問問許清遠，可是等她敲了樓下半天的門也沒有一個人來開門，她這才從蘇媽媽那裏明着暗着打聽到最近幾天許叔帶着劉姨去旅遊了……
蘇以瑾還是就着他們之前的資料做了一份策劃，幸好資料什麼東西都齊全，她對時代這邊也比較熟悉，一個廣告策劃做下來也沒花她多少時間。
天氣終於放晴了起來，可是溫度卻絲毫都沒有升起來來。蘇以瑾想了半天還是帶着做好了的策劃書去了遠揚，就當她心軟了吧……
這件事她沒和顧守俞說，可是她覺得他大概都猜到了。遠揚的事鬧的轟轟烈烈，表面上是只有圈內涉及到的幾家公司知道，可是其實很多人都知道了。
她沒有通過王美寧，而是咬了咬牙直接去了許清質的辦公室。
由於是臨時起意，等她到樓上的時候，許清質的助理一臉尷尬的攔着蘇以瑾。她接觸這邊比較少，和許清質助理的接觸跟是不多，再說之前她一直都是一副高冷的模樣，別人都不太敢接近她……
那年輕的助理支支吾吾半天還是沒讓蘇以瑾進去，被蘇以瑾問的急了，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你現在進去會打擾了許總的好事！”
蘇以瑾不是純真的小女孩了，被助理這樣提醒也就懂了，只是助理的語氣實在說不上是勸解，反而像是帶了一絲幽怨以及醋意在裏面的，蘇以瑾抬手看了一眼時間，幸好也還早，就靠在一旁等着辦公室里的人出來……
直接去找王美寧是她最壞的打算，不到下班的前一刻，她不會這樣做，好在沒等多久，辦公室的門就被打開了。
孟然還是那副高傲的樣子從裏面走出來，沒有太大的不堪，只是衣服有些凌亂，看得出來是匆匆忙忙套上沒有整理好的，嘴上的口紅所剩無幾，眼妝也有點花，不過不仔細看只會以為她的妝淡了一點……
蘇以瑾無權說別人什麼，助理對這種場面似乎見慣不慣，抬頭看像孟然的目光里有不甘也有鄙夷，而孟然一直以來都是驕傲的，可是在看到站在一旁淡定的蘇以瑾，臉色還是變了幾變，最終連招呼也沒打，自嘲似的笑了一聲就走了。
助理等了一會兒才打內線電話進去，告訴許清質蘇以瑾來了，在得到了對方肯定的答覆后才引着蘇以瑾進去了……
只是蘇以瑾始終無法直視他，明明這樣衣冠楚楚的中年老頭了，怎麼好意思在大庭廣眾之下做這種事。
之前公司里一直都有風言風語，只是一直以來沒人理會，並且說風言風語的人總是會不動聲色的就被辭退……
蘇以瑾面對孟然的時候可以做到面無表情，可是此刻呆在這個辦公室里卻是怎麼也靜不下來，明明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可是她好像就是聞到了歡愛后的氣味，坐都坐不安穩……
看着眼前依舊笑裏藏刀的許清質，她再也沒有了偽裝的心思，直接拿出策劃案，冷聲道：“我不管你打算用什麼方法，那件事你不能推到我身上，我做這個案子是因為我現在還是遠揚的一份子，我不可能可以真的看着他出事，但是，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
許清質一愣，也收起了臉上的笑，也不答應蘇以瑾的要求，直接伸手就想接過她手中的報告，只是他還沒來得及碰到，蘇以瑾手一轉就將手中的文件收了回來：“許總，你不會不答應吧？”
“……”
“我替一組背的鍋還不夠多？這麼大的鍋要我背我可背不起，我還以為您總該比王美寧部長要明事理，公私分明一些，看來是我看錯了。你們是鐵了心要我背鍋吧？”
蘇以瑾沒等許清質回答，隨手翻了兩頁文件：“那我也無話可說了，大不了，我離開這一行就是了，只是我不管怎麼做我都不會救了，說不准我還會踩上兩腳……”
她合上文件，作勢就要把文件撕毀，只是她才撕一個小口子，許清質就急忙的開口：“別……好說好說……”
“不是你做的事我當然不會要你擔責任，這次就算是我私人欠你一個人情怎麼樣？該誰錯就罰誰，你放心好了……”
“不過你現在全心全意接手顧氏那邊的工作，這些事就別拿到明面上來說了，不然你在顧氏那邊也不好做是吧？”
蘇以瑾挑了挑眉，將文件往桌上一扔：“當然可以，只是我希望許總說到做到，我可不願意給別人背鍋了。”
“那是……”
蘇以瑾在得到準確的答案后迫不及待的離開了那個地方，那若有若無的奢靡的氣息似乎總在她腦海中縈繞，緊緊密密的纏的她難受……
她不怕許清質反悔，她有足夠的證據證明自己，她也有辦法和遠揚魚死網破，這些她並不是說出來嚇唬許清質的……
電梯旁邊孟然不知道在那裏站了多久，她看到蘇以瑾遠遠的走過來，下意識的收了自己臉上的倦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面對她……
她似乎是在洗手間裏整理過了自己的儀容，得體的套裝和精緻的妝容和剛剛從許清質辦公室里出來時判若兩人……
蘇以瑾真的是從心低佩服她，讓自己在短時間內整理成這個樣子肯定是不行的，主要是那眼妝，精細的不像話……
“能和你談談嗎？”
蘇以瑾從來沒料到她和孟然兩個人會安安靜靜的坐在咖啡館裏和咖啡，不是她不樂意，是一直以來孟然對她的敵意都很深，她能邀請自己來談一談是真的出乎她的意料……
她的時間不多，孟然也遷就她，坐着她的車跟她到顧氏打了卡之後才找地方坐下……
只是兩個人實在是不怎麼熟，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沉默，互相打聽了近況之後就再也沒什麼話說。
蘇以瑾知道她大概是要說什麼話的，只是孟然不說，她也不好主動開口問她，只好試探的看了看手錶：“不早了……”
孟然莞爾一笑，那風情萬種的撩頭髮的動作連蘇以瑾都忍不住駐留目光……
“要不，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蘇以瑾睜大了眼睛，她的本意是提醒她不早了，她要回去了，可是她突如其來的邀請，她還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拒絕。
或許她是看出了蘇以瑾的遲疑，咬了咬下唇：“我經常一個人吃飯，除了工作很少有人陪我吃飯……”
或許是裝模作樣慣了，不得不說孟然這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做的很是到位，在配上她那有點委屈的語氣，蘇以瑾二話不說就帶着她一起去吃飯了：“附近有一家火鍋店不錯，你嫩吃辣嗎，我們去吃火鍋吧……”
孟然錯愕的收了臉上的表情：“天那，你也太不經騙了吧！你要是個男人只怕早就被女人騙到連內褲都不剩了……”
“……”
這頓飯到底還是一起吃的火鍋，明明進店時還在糾結的孟然，在看到蘇以瑾那狼吞虎咽的樣子時再也沒能經的住誘惑，學着蘇以瑾的樣子大把大把的燙菜，大口吃肉喝水……
“服務員這邊拿五瓶啤酒！”蘇以瑾錯愕的看着孟然，她可沒打算喝酒的啊……
孟然意味深長的看了蘇以瑾一眼：“放心，我喝就可以了，沒讓你也喝……”
說是這樣說，只是等啤酒一上來，孟然就開了一瓶給蘇以瑾倒了滿滿的一大杯，自己拿着瓶子把剩下的都往自己嘴裏灌了……
長舒一口氣，她再也沒有了平時高傲的樣子，擼起袖子來在鍋里撈了一把青菜往自己嘴裏塞：“爽！”
“……”
“吃啊，你怎麼不吃……”就算是和黎離在一起，蘇以瑾也很少有這樣豪放的喝酒吃火鍋的時候，一雙筷子尷尬的放在嘴裏咬……
“你是不是真的特看不起我啊，蘇以瑾？”
“沒有啊……”
“別裝了，我又不是不知道公司里的人怎麼說我的，你肯定也和他們一樣……”
蘇以瑾皺了皺眉，往鍋里下菜的手一頓，索性把一碗丸子全倒了進去，安安靜靜的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說：“我說我沒有就是沒有……”
“切……”
“那你知道公司里的人怎麼說我的嗎？”端起滿滿的酒杯，蘇以瑾突然就來了心去，小小的抿了一口，然後覺得一點也不過癮，索性把酒杯里的就全喝了。
她一放下酒杯，孟然就端着酒瓶又給她滿上了：“知道啊，說你白蓮花，作，自負，和許經理有見不得人的關係，靠裙帶關係才坐上現在的位置……太多了……”
孟然說著說著自己就笑了起來，喝了一口啤酒，開始自顧自的涮肉：“不過好像說我也差不多，說我是狐狸精……”
蘇以瑾點了點頭：“那不就是了，他們說的有幾句是真的？我從來不聽她們說我什麼，反正都是不相干的人，在乎他們說什麼幹什麼……”
孟然輕笑一聲：“可是我不是啊，我就狐狸精啊……”
“……”這話蘇以瑾還真的沒有辦法接，雖然她自己能這麼說，可是誰希望被人說成狐狸精……
孟然撇了撇嘴，將鍋中涮好的肉撈給了蘇以瑾：“你不想問問我和許清質什麼關係嗎？”
“你找我就想說這個？”
“你和我確實是不一樣的，蘇以瑾……”孟然深深的看了蘇以瑾一眼，端着酒杯掩飾自己的尷尬：“那個時候誤會你了，不好意思。”
“有嗎？我不記得了。”蘇以瑾一愣，急忙笑着回答她：“不過你倒是和我想的不一樣，這樣說起來的話我也要為我錯看你了而道歉……”
孟然笑了起來，笑着笑着突然就哽咽了起來：“我以前真的沒有和別人這樣開心的吃過飯，很自在，很舒服……”
像是為了印證她說的話，她大口的吃着東西，蘇以瑾透過熱氣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普通而又漂亮的女孩子，沒有了渾身的刺。
“很久之前我是吃不起東西，後來為了保持身材，保養皮膚，很多東西都不能吃，也不能吃這麼多，做我這一行的，不保養，不漂亮，很難做好……”
“我學歷也不怎麼漂亮，過的去的也只有那麼一張臉，我以前也覺得只要我努力，我就會成功，所以我有一段時間很驕傲，別人一對我動手動腳我就潑別人酒水……”
像是講到了開心的地方，孟然笑了起來，只是蘇以瑾卻笑不起來，她的故事太現實了，她之前有父母的庇護，後來一直有許清遠的庇護，她沒經歷過，可是她還是聽過看過很多這樣的故事，只是這次是一個人親自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