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孩,看護好你妹
那大漢盯着她看了半晌,看的她后脊背都要起雞皮疙瘩了,卻忽然獰笑出聲,“王老癩怎麼沒早說,他還有這麼個俊俏又有錢的兒子,既然你有錢,那好說好說。”
說著他就往這邊走過來,手上仍沒放開那小女孩,像拎小雞崽子似的輕而易舉便拎了過來。
時清然把錢袋舉過去,“一手放人一手交錢,你鬆開我妹,我就——你幹什麼!”
聲調斗轉急上,一下子高了八個度!
那大漢伸手過來,卻沒去拿那隻錢袋,反而握住了時清然纖細的手腕,還細細地來回蹭了一蹭,滿面猥瑣道,“早知道他兒子生的這麼俊俏,誰還要那癟了吧唧的毛丫頭?我看你倒是一副嬌滴滴的女相,賣到青樓給人家當男寵,應當值不少錢。”
時清然驚了,萬萬沒想到這世道下男裝竟也不能完全保證她的人身安全,她當下來不及細想,下意識地飛身一踢,不想腳踝卻也被他握住!
那溫度隔着衣服傳到體表時,時清然着實惡寒了一陣,胃裏翻江倒海,險些吐出來。
“嘿嘿嘿,識相的就亂動,爺可以放了這丫頭,不過你——我可就帶走了。”
時清然欲哭無淚,突然就很後悔從前在岐山她哥按着她的頭要她學功夫的時候她卻百般推辭,整日只想着如何逃避訓練,結果學了那麼些年最後也只學出了一套花拳繡腿的三腳貓功夫,現在連個街頭混混都奈何不了。
走投無路之下,她急得張口,剛想大喊大叫,忽然聽見自頭頂落下個明亮清越的男聲,“放開那小孩。”
時清然聞聲抬頭看去,只見那房檐上不知何時突然蹲了個紅衣少年,應當是與她差不多的年紀,腰上別著兩把明晃晃的彎刀,說這話的時候笑的露出一口米細白牙,星星一樣的眼睛裏閃着桀驁光芒。
那大漢轉頭,狠狠地往一旁的青磚地上唾了口濃痰,“今日爺運氣怎麼這般不好,一個兩個的都來壞爺好事,真是晦氣!你又是哪家的小屁孩,少管閑事,趁我沒發火前,快滾!”
那紅衣少年口中叼着根狗尾巴草,聞聲轉頭便將草彈了,收斂起笑容,面色陡然變得兇狠起來,“你敢再說一遍?”
大漢完全沒將他放在眼裏,只當又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崽子,譏誚道,“爺沒工夫陪你在這兒磨洋——”
“工”字未來得及出口,轉化為一聲悶哼,連同他那兩顆黑黃黑黃的后槽牙一起,和着血落在地上。
時清然還沒反應過來,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清楚那少年是如何跳下來的,人已經被他從那大漢手上扯了過來丟在一旁。
少年擦了一把鼻尖,眼皮懶懶地一耷拉,“在小爺面前還敢自稱爺?什麼臭魚爛蝦,一點兒都不抗打,不自量力的東西。”
那大漢捂着鮮血橫流的嘴,震驚地望着少年,面色如同大白天活見了鬼。
少年眼角一勾,猛地瞪起眼來,“看什麼看!再看眼珠子都給你挖出來!”
那流氓或許是從未見過比他還要流氓之人,張口閉口要當街挖人眼珠子,嚇得呆若木雞,兩股戰戰,聲音抖得不像話,
“你......你似森莫人!”
少年鄙夷地別開視線,腰板挺得筆直,居高臨下地望他一眼,“嘴都漏風了怎麼還這麼多廢話。”
那大漢看起來約莫年齡應當有四十來歲,被眼前這小少年一招便打的落花流水,心裏憋着口氣,臉色也青一陣白一陣,盯着那少年直看。
“看什麼看!”少年沒好氣地怒喝一聲,從腰間抽出把彎刀來,在手上靈活地打了個轉握住了,抬手就要朝大漢臉上比劃。
鋒利的刀刃在陽光下反射着雪白的光,將那大漢眼底最後一絲不甘也嚇得煙消雲散,下意識地翻身起來趴在地上求饒,“別、別殺我,不敢了,不敢了!”
少年唇角一勾,眨眼功夫又換上了張明媚笑臉,紅衣如火,襯的刀刃上的白光愈發清亮。
他似乎來了興趣,慢條斯理地用彎刀刀背挑住那大漢鬍子拉碴的下巴,一笑,露出顆雪白的虎牙來,“以後不能再胡作非為,知道不?要是再讓小爺碰見你第二次,你這顆腦袋就保不住了。”
說著,似乎是為了驗證他這話似的,少年手指靈巧一翻,彎刀如同蝴蝶上下飛舞,片刻之後被他收回腰間,動作十分乾脆利落。
那大漢愣了愣,後知後覺地感到面上傳來尖銳的痛感,一摸,滿手殷紅鮮血。
時清然望着他臉上被少年刻出來的個“蠢”字,忍不住啞然失笑,在看那少年的彎刀,仍是漂亮的雪白刀面,不曾沾上半點血漬。
少年冷冰冰地橫了這大漢一眼,輕飄飄地賞了他一個字,“滾。”
於是這地痞無賴趕緊忙不迭將腦袋扣在地上,“砰砰”地砸了幾個響頭,之後馬不停蹄地滾了。
時清然剛要道謝,就見那少年輕嗤一聲,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一把提起那個還縮在抽抽搭搭哭的小女孩,轉身揉進時清然懷裏,“給,小孩,看護好你妹,別再跟着你們那不爭氣的爹了,當心下次保護不好你妹,連你一起被賣掉。”
時清然晃了一下,才意識到原來他剛才口中說的小孩不是指這小女孩,而是她,看來是真將她當成了個男子。
她有些哭笑不得,“其實這不是我妹,我不認識她。”
少年愣了愣,俊逸的面容浮現出一絲疑惑,“我剛才親耳聽見你說這是你妹。”
時清然哭笑不得,解釋道,“我也是偶然撞見這事,為了跟那無賴周旋才那麼說,我不認識這小女孩。”
少年轉頭瞪向那小女孩,一隻手朝身後指着,險些要戳到時清然眼睛裏,沒好氣道,“喂,他是不是你哥?”
小女孩眨巴眨巴眼睛,被他一瞪眼,嚇得哭都不敢哭,小腦袋搖得撥浪鼓一樣,“不是,我不認識他,我也沒有哥哥。”
時清然松下一口氣,本以為事情就這麼解決了,出於禮貌,她往後撤了一步,規規矩矩地朝着少年拜了一拜,“感謝兄台今日出手相助,那在下便就此別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