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憤怒
周飛踉踉蹌蹌的來到了家門口。
在這裏，他看到了眼下最不想看到的一個人。
楚葳蕤。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么？”周飛冷漠的說道。
楚葳蕤道：“我知道你不願意看到我，但現在偌大一個長安城，能承受你怒火的也只有我，所以我來了。”
周飛呵了一聲：“那你先別著急說話，因為我現在很恐懼，同時又非常的暴躁。我怕你一開口我就忍不住要殺人。”
“好。”楚葳蕤說：“我帶了酒來，先喝點。”
周飛走到楚葳蕤面前，一把搶過她手中的酒壺，扒開塞子就頓頓頓的灌起來。
楚葳蕤也沒有阻攔他。
一口氣喝掉大半壺，周飛的臉肉眼可見的變紅，甚至連眼眶都紅了，然後提着酒壺搖搖晃晃的走入了院內。
徑直來到了湖邊的露台上，周飛癱坐在躺椅上，繼續喝酒。
楚葳蕤默默的坐到了他身邊。
等到一壺酒喝光，周飛打了個酒嗝，酒氣噴出來，讓楚葳蕤都忍不住掩住了口鼻。
周飛看着平靜的湖面，淡漠的說道：“我已經平靜了，你說吧。”
楚葳蕤：“要不要洗把臉。”
“看來你確實很怕我失控。”周飛冷笑。
楚葳蕤說：“因為這是你的城。”
周飛啞然一笑，“是啊，這是我的城，可是我什麼都做不了。說條件吧，趁着我還清醒。”
楚葳蕤開始一條一條的把神殿的條件的說出來。
每說一條，她都會停下來觀察周飛的表情變化，然而周飛卻真的很平靜，臉上除了因為飲酒導致的紅暈之外，再無任何其他的神色。
“我說完了。”楚葳蕤說道，同時也鬆了口氣。
周飛搓了搓臉，臉上的紅暈也開始緩緩的褪去，同時躺椅的下方也出現了一灘水漬。
他以靈氣將體內的酒液逼了出來。
“第一條不行。”周飛說道：“去神殿負荊請罪，開什麼國際玩笑，我不同意，朝廷不會同意，大唐的百姓也不會同意。”
“面子這麼重要嗎？”楚葳蕤說道。
周飛看着他：“以前或許不重要，但現在鐵匠來了，那就很重要。若是你們執意要執行第一條，那就戰吧，大不了大唐拉着整個大荒一起陪葬。夫子在創造長安護城大陣的時候，留了一個最終方案，我相信你們不會願意看到我執行最後方案的。”
楚葳蕤說：“好，這一條可以除去。”
周飛說：“第二條，皇帝不會退位。”
楚葳蕤皺眉：“過分了。”
“我們只有一個皇帝。”周飛說。
“錯了，你們不止一個皇帝。高貴妃還有一個兒子，十六皇子。”楚葳蕤說。
周飛站起來：“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去把十六皇子殺了。”
“你……”楚葳蕤氣的瞪大雙眼：“你就是個冷血的瘋子。”
“過獎。”周飛漠然的說道。
楚葳蕤說：“作為朋友，我理解你的憤怒，可是周飛你也要清楚，你的憤怒改變不了局面。神殿方面只能在第一條上做出讓步，其他的條款不可能有所改變。”
周飛看着她，表情就如同要吃人一樣：“你們故意的。”
“什麼！”楚葳蕤說。
“故意列出這樣一個條款，然後做出讓步。這樣在其他條款上你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不再讓步！楚葳蕤，好計謀！”周飛說道。
楚葳蕤說：“你剛才說的那兩個字，我還給你。”
周飛一把揪住她的衣領：“我若是殺了你，會改變神殿的注意嗎？”
“沒有可能。”楚葳蕤說。
“那我若是羞辱你呢。”周飛一邊說一邊撕扯楚葳蕤的神袍，很快這件華麗的神袍就變成了滿地的碎布片。
楚葳蕤的臉色沒有任何的變化：“你知道這樣做沒有任何意義。”
“老子爽了就是最大的意義。”周飛並未停下手上的舉動。
楚葳蕤說道：“神殿使者團已經來到長安一段時間了，談判也已經快結束。這種時候你與其在我身上浪費時間與精力，還不如好好找個人商量一下，怎麼才能把這件事兒的影響力減弱到最小。”
周飛鬆手了，他發出一串嗬嗬嗬的笑聲：“我會記住這一天的。”
言罷，轉身大踏步的走出屋子。
楚葳蕤揉了揉胸口，周飛捏的她很痛。
楚葳蕤也相信，就在剛才那段時間內，周飛的確想要糟蹋她。
好在他雖然是個瘋子，但也算是一個有理智的瘋子。周飛的理智在最後關頭壓制了體內的獸性，讓楚葳蕤避過了一劫。
不知道為什麼，只要想起周飛剛才的眼神，楚葳蕤不僅胸口疼，心也疼。
雖然這種疼，毫無用處。
……
周飛回到了書院。
那柄小師叔的佩劍羲和，眼下就放在了一個石桌上。
釋放光芒的時候，羲和通體血紅，現在歸於平靜，羲和就是一塊黝黑的鐵條，相當的不起眼。
周飛把神殿的條款告訴了各位師兄師姐。
他們都沉默了。
“為什麼鐵匠會出現在長安城外，他避世這麼多年，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活着，為什麼會背棄自己的信條出現在長安城。”周飛問出了心中的困惑。
二師兄緩緩的說道：“應該是得到了某種承諾。”
“誰能給他們承諾。”周飛問道。
三師兄說：“這還不夠顯而易見么？”
“天道。”周飛喃喃的說道：“這麼說，老師敗了？”
“倒也沒有。”三師兄說：“紅月還在，就意味着老師還在戰鬥。但天道當年既然能化身成凌昭顏，也必然可以用另外的方法出現在鐵匠的面前，甚至都不用親自出現，直接投下一道神識，許一個承諾就足夠了。”
四師姐說道：“沒錯，能讓鐵匠放棄信條的人，也只有天道了。當初老師曾經找過他們，希望他們能站出來做點事兒。但遭到了拒絕，鐵匠與木匠倆人一輩子都在追求一件事兒，那就是活着。在這點上，師母可比他倆看的通透。”
三師兄說：“所以她才能成為我們的師母。”
“既然是天道許下的承諾，以鐵匠的性格，就必然會執行到底。”二師兄緩緩開口：“他的實力甚至在岳驚魚之上，在城內小師弟加上咱們，還能與他一戰。可是出了城，他就是無敵的。”
三師兄拍拍周飛的肩膀：“小師弟，你要幸苦了。”
周飛慘然一笑：“我不怕幸苦，我怕的是幸苦到頭，卻什麼都改變不了。”
一直沉默的大師兄說道：“小六，為了大唐，你要受委屈了。”
這句話，算是給這次的談話做了最後的定調。
周飛站起來，對着師兄師姐們深深一揖：“小六知道了。”
言罷，離開書院。
屠彎月說：“你們說，小師弟能撐得住這份壓力么？”
季子行說：“到頭來，走在這條路上的人，也只有他一個人。”
……
周飛來到了皇宮。
在御書房外，見到了陸天梭與姜子義兩個人。
“六先生。”倆人向周飛施禮。
周飛說：“陛下呢？”
“陛下已經幾天幾夜沒有睡覺，剛剛好不容易才睡着。”陸天梭道。
周飛吐了口氣：“那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
二人點頭。
他們來到了御花園，將所有的丫鬟太監全部屏退。
陸天梭主動開口：“六先生，城門發生的事兒我與子義兄都知道了。那個鐵匠，當真是熬過了凜冬的人？”
姜子義也是一臉的不相信：“大荒還能存在這樣的人？”
周飛說：“大荒這麼大，存在一些猛人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很不巧，這個猛人現在是我們的對手。”
姜子義說道：“沒有辦法殺死么？”
周飛說：“他若是願意入城，藉助大陣與人間之力，我可以殺了他。便是他的同伴也敢來，我也有把握能把倆人留在城內，可是我在城門口那樣羞辱他，此人都不為所動。所以他不可能入城的。”
“六先生的意思是，只有在城內方能有勝算，在城外……則一點勝算都沒有？”陸天梭問道。
周飛說：“也有勝算，書院的所有人一起上，應當能擊殺他倆的其中一人。可是問題在於，他們不是木頭樁子，他們會跑的。整個大荒找不到人比他倆更會逃跑，因為他們活到現在都在逃跑。一旦跑了再想追，可是追不上的。”
姜子義明白了。
“殺不死，追不上，請不進來，無法出去。”姜子義說：“只要他倆在，這場戰爭我們就贏不了。唯一的辦法就是同意神殿的條款，可那些條款……怎能同意。”
陸天梭說：“等同於賣國啊。”
這時，一個太監出現在了御花園的入口：“陛下醒了，宣三位先生過去。”
周飛點了點頭：“馬上。”
三人結伴來到了御書房，李軒先單獨召見了周飛一人。
“陛下。”周飛躬身行禮。
李軒的臉色明顯憔悴了很多，甚至還流露出了幾分稚氣。
不管怎麼說，他其實都還只是一個孩子。
“是不是朕退位了，城外的那個人就會離開？”李軒淡淡的問道。
周飛搖了搖頭：“他們要的比這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