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拜師
你可曾聽聞有人拜師當日是要被打上一頓板子,一為警告二為立威?若你有,那我想說這與我要講的故事並無什麼關係,我不過隨口問問罷了。
“弟子謹記”
我出自本能應下,仰頭望他,等着他下一步的動作,他起身,銀髮垂到身後,彎身把我扶起,自己蹲下,在我跟前,伸手替我拍打褲子上的灰塵,然後大手包住我尚算小的手,轉而起身,望着窗外,他望着窗外,我望着他,不知該說些什麼,紫衣之上是夕陽的餘暉,打在他的銀髮上,發出絢麗的潮紅。
“走吧”他說,拉着我緩步而行,推開木屋的門,傍晚的涼風把他的長發吹起,發梢打到我的臉上,不疼,痒痒的,我伸手拂開他的長發,悶悶“去哪裏?”
“捉魚。”他答
“什麼?”我少有情緒波動的,可跟在他的身邊卻總是忍不住開口,殺威棍呢?難不成要用魚打?
他不回答,拉我走到河邊,波光粼粼的河面,遠處是紅色的夕陽,半落進河水中,染得河面都是紅的。他鬆開我的手走到一旁,從樹上折了一根粗壯的樹枝給我,削去了枝頭的半分弄得尖尖的,遞到我的手上,他說“為著璃兒拜師,為師一日沒有吃東西了,諾,我們來比比,誰捉的少說今天便來烤魚。”
我當時的神色該是目瞪口呆的,拿着樹枝看他,這樣的人怎能為人師呢?如個,如個孩子一般。。
“怎麼?璃兒怕輸?那你說一聲認輸,為師來做也可。”他淺笑,肩頭垂下幾縷銀髮。
我不語,拿着樹枝離開,脫了鞋襪跳進河裏,河水涼涼的,卻不讓人生寒反而很是舒服,我踩着水去看河裏,小魚從腳邊游過,我瞄上一條大些的,直着去刺,那魚卻先於我游開,腳下不穩我跌進水裏,沾濕了白衣,扭頭望我那師父,他坐在河岸邊淺笑望着我,也不說話。這人怎能這樣?我不理他,索性衣衫已濕便也像魚兒一般在河裏游着,以手去捉魚,玩的倒也開心。
夕陽不知何時沒了蹤跡,月亮升到高空,河裏有些冷了,可我費了這許多力氣,岸上不過一條巴掌大小的小魚,我嘆了口氣,轉進河裏又要去抓,卻覺得身上有什麼力量拉着我,一掙,連着周遭的水一併升到空中,落回河岸的時候身邊有幾尾魚擺着尾巴。
我聽到響指的聲音,循着聲音望去是我那紫衣的師父,升起了一堆火,他不知何時又拿了幾根樹枝把地上的魚串好架到火上,再幾步走到我的身前,蹲下,一手抓着我的衣服把我提起,我手腳下垂着頗不舒服,便連踢幾下。
“你做什麼?”
“烤魚。”
什麼?我仰頭望他,他神情分外認真,把我帶到火邊烤着,是而轉轉駕着的幾尾魚,是而轉轉他手中的我。。。
我無言,仍由他烤着,如魚一般烤着,只是魚香四起的時候好在我並無什麼異味,譬如烤肉的異味。
蒼雲山時師父時常罰我,少吃一頓,甚或少吃一天的飯是常有的,也不覺難耐,可此刻這魚香太過誘人,我肚子竟咕嚕嚕的響了,河邊夜色下這聲音如悶雷,我低頭不語。
“璃兒可是熱了?”他問。
我仰頭,不解他跳脫的思維。
“不然怎得臉這樣紅?”他嘴邊淺笑,月色與他銀髮一般,皎潔,遠處河流有着輕輕地水流聲。
我不語,低頭,臉愈發燙了,這火,真熱。
他拿了一條魚過來,遞給我,我不接,不知哪裏神經錯亂,我說“你不是說我小嗎?怎的今日讓我自己吃了?”
他的手似一頓,片刻間收回了魚“璃兒不說為師卻是忘了,這魚多刺,是該為師幫你”他說,撕了一條魚肉遞到我嘴邊“來,啊。”
“。。。。”我怔怔看着他。
“璃兒怕燙?”他笑意更深,將魚肉收了回去,放到嘴邊“我替璃兒吹吹吧。”
“。。。。”這人,這人怎能,怎能這樣!火烤的我全身發燙,我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惡狠狠道“我吃!”
“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