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賣身為奴
在馬車裏，蘇甲仔細端詳着面前這個迷路的女子。
相貌清秀，與冀州府大小姐蘇妲己十分相似，說起話來知書達理，談吐文雅，可能是一個家庭遇到變故的大家閨秀吧。如今世道混亂，民不聊生，像這樣四處流浪的女子並不少見，不由在心裏暗暗思量，冀州侯府正缺人用，不如讓她進府里當個僕人，也算找一條生路，等穩定下來后，找機會從府里要出來，給他大兒子蘇大栓做媳婦。
“姑娘的身世令人同情，若沒有親朋好友投靠，不如在冀州侯府暫且安頓下來，慢慢再做打算。”他說。
“感謝照顧，聽從安排。”李桂芝舉目無親、走投無路，當務之急要先找個吃飯睡覺的地方，別無它法，於是跟着蘇甲進了冀州侯蘇護的將軍府。
且說這冀州歷史悠久，是華夏大地北方重鎮。上古時期，黃帝划野分州，冀為九州之一；大禹治水后，河道變遷改路，重新劃分九州，冀為九州之首，其位置大約是現代的衡水地區，河北的簡稱冀就源於此。
冀州侯蘇護有兩房夫人，一兒一女，大兒蘇全忠，小女蘇妲己，都拜二夫人林姽嫿為師習藝。蘇護年邁不理軍政，大夫人又整日吃齋念佛，冀州城大小軍政事務都是林姽嫿管轄的。
蘇甲領着李桂芝來到冀州侯府的後院，要她簽字畫押，賣身為奴。原來，根據大商律法，一旦簽字成了奴僕，主人管吃住，包養老病死，卻要一生替主人家賣命。李桂芝畫押時略一猶豫，暗地揣度一簽字就成了人家的私有財產啦，還有沒有機會恢復自由身哪？又想走一步看一步，且行且珍惜吧，總不能餓死。心一橫，將名簽了，按上手印，心裏竟油然升起一種萬不得已踏入火坑的悲壯感。
“姓名，桂芝；戶籍，港島？這是個什麼地方？”
一個儀錶威嚴的中年美婦厲聲問她。這人就是冀州侯蘇護的二夫人林姽嫿，帶着幾個女兵路過，碰巧看到新來的女奴身形ting拔，眉宇間透着一股英氣，似乎有些與眾不同，過來查看。
李桂芝看這女人面色嚴肅，知道是這家裏主事之人，趕緊答應：“住在港島九龍城，是南邊沿海的一個地方，因為遇到了大海潮，與家人都失散啦，孤苦伶仃投奔到這裏，請求收留救命。”
“將她記入名冊，編入後院女兵營聽候調遣。”林姽嫿說。至於港島九龍城是哪裏沒有必要gao清楚，她也沒有興趣。
登記完畢，一個丹鳳眼的小丫頭領着桂芝去後院女兵營。這丫頭叫丹鳳，一邊走一邊向她介紹，現在北方蠻族犬戎正在進攻冀州，侯爺府凡體健有點體力的，不論男女都要參加訓練禦敵。
後院非常寬闊，有演兵場，一側有兩排廂房，長約幾十米，高三米多，房頂鋪着氈草，木頭柵欄門窗都稀鬆不全了，到處透風漏氣。來到房內，靠着土牆一溜大通鋪，鋪上散落着一些黑乎乎的被套，丹鳳指着通鋪外側說：“大桂子，新來的都睡在最外面，夜裏很冷，睡覺時要搶chuang上的被祿，不要客氣呀，誰搶到是誰的。”
桂芝看了一眼黝黑的大通鋪，已經分不清底色了，經過十幾天的奔波，渾身酸麻，疲憊不堪，也顧不上骯髒，就在chuang鋪的最外面躺了下來。一陣風起，傳來一股惡臭，抬頭一看，正對面有十幾個半米高的木桶，上面黑蛆泛濫，不忍直視，原來是五穀循環回收的物件——馬桶，五臟六腑差點嘔出來。
“不要躺下，先去拜見舍監酈大姑。”丹鳳說。領着李桂芝向里走，在大通鋪的中間位置相對乾淨的一處，橫躺着一個露着肚子的胖大女人，傍邊幾個黝黑粗壯的女子唯唯諾諾小心伺^候着，兩個瘦弱的小丫頭正在給她按摩大腿哪。
“是新來的嗎，叫什麼名字？”胖大女人眯縫着眼，一隻手摳着鼻屎，一隻手拍着肚子上的肥ròu，囔囔着鼻子問。
“酈大姑，她的名字叫大桂子。”丹鳳說。
“以後在這裏要聽從安排，機靈點，不要惹人生氣。”酈大姑側起身來，肚子上的肥ròu垂在chuang上。她把摳出來的一塊鼻屎抿在旁邊小丫頭的衣服上，斜眼瞧了瞧桂芝，“細皮嫩ròu的，別把自己當小姐，以後廂房那十幾個馬桶歸你洗涮啦！”
“是的，還不快點感謝大姑照顧你。”丹鳳催促桂芝表示謝意，“以後大姑腿腳累了，你要記着勤快點幫着按摩。”
看來哪裏都欺生，遠在古代的大商帝國也不例外，看到新來的大桂子文縐縐的，又不大受酈大姑待見，在後院的僕人丫環中多少有點地位的都落井下石，隨手支使她。
“大桂子，去提些水來，我要洗洗腳。”
“過來給我捶捶這裏，今天太累啦，腰有點酸。”
“叫你哪，沒長耳朵嗎？！”
從港島被人綁架到yue南，在艱苦的北越游擊隊營地待了一年多，李桂芝已經不是嬌滴滴的豪門小姐了，再困難的環境也見識過，但是這裏……這算什麼地方啊？也太不堪啦。
忙到很晚，終於躺下了。冀州府的上等僕人、貼身丫鬟們另有乾淨雅緻住所，住在這裏的都是干體力活的粗使奴僕和買來的女兵，桂芝在大通鋪最外面，緊靠着柵欄門，鋪上油乎乎的被祿早被人搶了個精光，她身上只蓋了幾塊沒人要的破草氈，風嗖嗖的吹，渾身冰涼。chuang頭正對着那十幾個馬桶，不斷有人走過來，也不避諱，屁.股一撅“撲哧撲哧”一通排泄，風吹過來，夜香瀰漫。
她太累了，這麼多天沒睡過一個安穩覺，迷迷糊糊終於睡着啦，還做了個美夢。她夢到在港島的維多利亞餐廳，燈火輝煌，周圍食客個個西裝革履，都是晚禮服打扮，自己梳了一個高雅髮型，一襲長裙拖地，脖子上的鑽石項鏈閃閃發光，顯得高貴大方。餐廳中的港島富豪們紛紛注目，警長顏國梁更是跑前跑后，為她點燃了生日蠟燭，歡快的音樂聲響起……
“嗞嗞嗞嗞……”有人猛推她起chuang，夢醒啦，胖大威猛的酈大姑正坐在對面馬桶上小便，聲音巨響。
“快起來，寅時啦，去倒馬桶！”大姑的隨從推醒她。
迷迷糊糊爬起身子，揉着眼睛shen手去提馬桶，酈大姑剛解完還沒提上kù子，馬桶一晃悠溢出來泚了一腚。“啪！”，大姑反手一巴掌，打在李桂芝的臉上，跟着大姑的隨從一邊替她擦腚一邊大罵李桂芝：“沒眼力勁的傻大桂子，過一會兒再收拾你，滾遠點，快去倒屎！”
桂芝雙手提着馬桶，深一腳淺一腳的來到後院的大糞坑邊上，翻過桶來傾倒，出了一身大汗，弄得渾身都是，手忙腳亂，身子一晃，差點掉進去，一屁.股坐在了糞坑邊上……
唉，命運實在不濟！港島富豪李國柱的大女兒，宏泰地產前任總經理，港大建築系畢業的名媛李桂芝，在大商帝國冀州侯府後院的糞坑邊上，提着馬桶捂着印有五個通紅指印的臉，“嗚嗚”哭了。
暫且放下李桂芝不提。
再說特洛伊王子赫克托耳遵照普里阿摩斯的指令，帶着四名結義兄弟，前往東方捉拿亡命鴛鴦帕里斯和海倫，從特洛伊出發后，歷時一個多月的長途跋涉，終於到達了大商帝國的西部邊界。
前面是一望無垠的大草原，遠處有一座巍峨壯觀的山脈，山巒起伏，白雲繚繞，如同仙境。助手齊飛過來稟報：“已經到了傳說中的華夏修仙聖地昆崙山。”齊飛是赫克托耳的結拜兄弟，善於追蹤，這一路東行走了數千里之遙，其間要經過無邊無際的沼澤、荒漠、戈壁，兇險萬分，若不是他帶路，很難順利抵達。
赫克托耳勒住馬韁，沉思不語。從特洛伊出發前，父親普里阿摩斯專門交代——
在無垠的沙漠和戈壁灘的那邊，東方大商帝國的昆崙山上，住着兩位修仙的高人，分別是東華和姬政，他們在30年前曾答應收你為徒，這次東去要順便拜見一下那兩位師父。同時還交給他一把精緻的短劍，劍柄上有兩個漢字：天昊。這是當年師父留給他的信物。
赫克托耳手扶着腰間的“天昊”劍，對齊飛說：“既然到這裏了，先上昆崙山拜見一下師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