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決意
“哦？是山鬼之角嗎？值一百功績點，你們要平分還是怎樣？”
“什麼？！我們可是差點連命都丟在那了！你和我說這個只值一百功績點？”
“這我可不管，每一個已知的妖怪都是標好價了的，該是多少就是多少，不管你們是怎麼弄來的，我只管計算點數。”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的一條命就值一百功績點？！”
“算了，賀蘭天天，我們走吧，在這裏和他吵也沒有用。”
功績點兌換所中，陳宇把手按在了眼看就要和掌柜吵起來的賀蘭天天肩膀上，而當他的掌中忽然感受到對方裸露的肩膀肌膚那滑膩的觸感時，才驚覺自己的動作似乎顯得太過親密了，連忙如觸電般收回手來。
“怎麼能就這樣算了，才一百功績點唉！不要說幫梓涵重新購買衣服和法傘了，就是拿去修理衛賓王的鎧甲都不夠用！而且你剛才叫我什麼？”
賀蘭天天轉過身來，身體前傾盯着陳宇的眼睛，雙方鼻尖的距離只有零點幾厘米。
“近……太近了！”
陳宇直接被賀蘭天天用氣勢壓得整個人朝後仰去，幾乎能夠聽到自己的脊椎正在發出着哀鳴。
“叫我什麼？！”
“現在也不是在戰鬥中，天……天天你就算朝我發火，我也不能給你功績點數啊。”
“這還差不多，這次就放過你了，下次給我注意點！”
賀蘭天天拋下一句話就起身向外走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對陳宇說的還是對掌柜說的。
“噗嗤！”
這時站在陳宇身後看到陳宇那奇怪姿勢的梓涵忍不住笑了出來。
衛賓王則是一副完全沒能搞清楚情況樣子，目光在大步走出的賀蘭天天和定在原地的陳宇身上來回掃過，也不知道梓涵在笑些什麼。
“呼……”
陳宇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終於挺直了他那快要向後折斷的脊椎。
賀蘭天天可以丟下一切不管，陳宇卻不能學她。
一百點功績點數雖然看起來很少，但也是他們拚命奮戰了一天的成果，不能說不要就不要。
陳宇重新面對掌柜，交出自己的信物，索性先讓他把一百點功績點數都存進自己的賬上，其他的以後再考慮。梓涵和衛賓王對此也沒有提出任何的異議。
出到仙盟外面之後，賀蘭天天果然沒有走遠，正在街道上背靠牆角踢着石子。
“現在我們怎麼辦？”
一行人匯合后沉默的在街道上走着，衛賓王的一句話非但沒有打破沉默，反而讓籠罩在幾人頭上的陰雲似乎又更濃郁了些。
奮戰了一天，幾人中還有人差點就丟了性命。
他們現在雖看起來還能在街上閑逛，其實身體本身和身上的裝備武器已經是破的破傷的傷。
好在梓涵學習的是治療類的法術，且沒有法器也能施展，只是效果更慢了些。
不然的話，他們現在還有沒有命去仙盟兌換功績點數，又還能不能一起在城裏的這條街道上行走，都還兩說。
“沒有辦法，這次得到的點數太少，想要活下去，我們只有繼續出城去討伐妖怪這一條路可走。而且還不能像昨天那樣只討伐了一隻就馬上回來，最起碼也不能讓裝備損耗過快才行。”
賀蘭天天說到這裏，陳宇注意到走在他身旁的梓涵身體明顯縮了一下。
賀蘭天天似乎也發覺了自己剛才說出的話讓梓涵的心中勾起了十分不好的回憶，連忙繼續補充道：“當然梓涵，我並不是在怪你，你做得已經非常好了，你昨天表現得非常勇敢，如果沒有你的話，我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我們……真的還要再出去和那種怪物打嗎……”梓涵小聲的低着頭說道。
“梓涵，如果你實在不想去的話，也可以選擇留下的。”可能是因為真的不善於應對女孩子的緣故，又或是實在不忍心再看到梓涵臉上那副蒼白的面容和渾身染血的樣子，陳宇偏過頭去，用盡量輕柔的語氣對梓涵說道。
“可是如果只有我不去的話……你們當中要是有誰受傷了……”
梓涵抬起頭來看向陳宇，眼眸中閃爍着期盼的光芒。
陳宇知道梓涵在期待着什麼，如果所有人都不用再次出去面對那種怪物的話，那當然是最好的。
哪怕只有他自己一個人決定留下來陪同梓涵，也會讓梓涵的內心好受一些。
但是陳宇卻不能說出梓涵期待中的話語。
“沒事的，經過上一次之後，我們已經有經驗了，一定不會再像上一次一樣了。”
陳宇努力讓自己說出的話語顯得真誠一點，但是梓涵的臉上還是立刻就露出了落寞的表情。
“果然你們已經決定了，還是要再去的啊……”
現實是非常殘酷的，一個普通山鬼的回報只有一百點功績點，除去為梓涵重新購買衣物和武器的支出后，甚至非但沒有賺到，而且還又搭進去了許多本來就已經不多了的功績點。
如果再不賺到足夠多的功績點，他們不久之後就要面臨不夠錢解決一日三餐的境地。
這一點也許在現在的梓涵心中還沒有十分真切的感受，就連陳宇也時常覺得非常可笑。
他們竟然會被餓死？開什麼玩笑？這怎麼可能？
顆粒無收，山窮水盡，窮困潦倒，這些個名詞在陳宇他們的腦中似乎都是一些十分遙遠的詞彙，但現在卻就這樣真實的發生在他們的身上。
“再試一次，再試一次如果還是不行的話，那麼我們就去求本地人吧。丟掉面子，跪地乞求的話，總會有人會收留我們的吧。再不行就去做苦力，不要工錢，只要一日三餐的話，應該也會找到出路的吧。總之性命是第一位的，性命沒了的話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陳宇的話語如同冬日裏一盆冰冷徹骨的涼水當頭朝着幾人的頭上澆下。
“我才不要，只是為了活着的話我們來到這個世界的意義又是什麼？如果真的要淪落到那個境地的話，我寧願去和那些妖怪同歸於盡！”
“嗯，我也覺得我們不能那麼悲觀，那些個妖怪其實也並不是那麼厲害，只要小心點的話，下一次我一定能夠搞定的！”
陳宇詫異的看向衛賓王。
賀蘭天天會說出這番話並沒有超出他的意料，他沒想到的是竟然連衛賓王也對自己有着如此的信心。
按照這段時間陳宇對衛賓王的觀察，他還以為衛賓王會十分贊同他剛才的話呢。
似乎被陳宇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衛賓王憨憨的伸手摸了摸後腦勺，訕笑着繼續說道：“我之前見過上官勝和山鬼之間的戰鬥，雖然那次我們沒有打過，但是上官勝始終都是在追着山鬼打的，並且那時我們都還沒有加入仙門。
既然那時上官勝都能夠做到的事情，我覺得我們現在沒有理由做不到，而且我們不是已經殺死一隻山鬼了嗎？”
是啊，他們已經殺死了一隻山鬼，雖然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但是殺死了就是殺死了，無論如何任何人都不能否定這個事實。
從梓涵他們加入的仙門中得到的資料來看，山鬼只是最低等的妖怪而已。
衛賓王也說了，當時只是普通人的上官勝甚至都有和它一戰的力量。
如果連這樣的挑戰和困難他們都不能克服的話，那麼即便之後他們勉強活了下來，或者是去做別的事情，就能保證一定沒有問題嗎？
那樣的生活真的會比去討伐妖怪更加輕鬆嗎？
“那就……再去一次吧……”
梓涵的口中吐出了柔弱的聲音，這道聲音是那麼的柔弱，卻又顯得那麼的堅強，堅強到讓人心疼。
“大家一起去，然後一定要再一起回來！”
梓涵抬起頭來，直視着包括陳宇在內的三人。
很少有人能夠在剛剛經歷過瀕死的境地后，還能夠在那麼短的時間內下定決心再次返回那一幕現場的。
而且要承受這一切的，還是一個看起來那麼弱小的年輕少女。
饒是陳宇這樣一個有着那麼優柔寡斷性格的人，在看到此刻梓涵眼中閃爍的光芒后，竟然也覺得心中的某一處好像被點燃了一樣。
“去吧，這一次我們一定要輕輕鬆鬆的就討伐兩三隻山鬼來給他們看看。然後我們要去住城裏最好的旅館。臨仙樓，對，就是臨仙樓了，我們再也不要睡硬得要死的茅草床，還要有正常的傢具和門窗。”陳宇說道。
“那我要吃最好的酒席，街邊小吃我也吃膩了，以後每天三餐我都要吃肉！吃牛肉！”
賀蘭天天也興奮了起來。
“那我也可以買新的全套鎧甲嗎？還要有個頭盔，這樣就不用擔心頭被打到了！”
衛賓王傻笑着說道。
“我想要去洗澡……現在的宿舍里都沒有一個能夠單獨洗澡的地方……”
最後就連梓涵都出聲了。
確實在現在的住處那種門和窗都形同虛設的地方，想要洗澡確實是一件十分難以實現的事情，而且井水還那麼冰冷，想要在房間內生火燒水更是絕不可能。
陳宇和衛賓王他們兩個男生還可以咬一咬牙忍耐過去，那梓涵和賀蘭天天呢？她們這些天都是怎麼洗澡的？
不行……不能想……
一旦在腦中進行想像的話，感覺腦中的畫面就會往十分不妙的地方飄去……
陳宇連忙切斷了自己腦中的思考，趁着大家都還沉浸在對未來的憧憬中的時候，略微的低下了頭去，用額上垂下的劉海遮擋住了剛剛從梓涵和賀蘭天天身上移開的目光。
“那麼我們就馬上出發吧！今天的目標，兩隻，哦不，三隻山鬼！”熱情高漲的賀蘭天天大跨步的向前走去，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他們之前的失利。
“喔！”
衛賓王也興沖沖的小跑着跟了上去。
陳宇則是朝身旁看了一眼，恰好這時梓涵也轉頭朝他看來。
雙方的目光在空氣中接觸，互相都讀懂了對方眼中的鼓勵和安慰。
梓涵的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抹小小的微笑，陳宇可以看出她此時的這個笑容並沒有勉強。
“走吧。”心下稍安的陳宇開口說道。
“嗯。”梓涵微微的點了點頭。
陳宇朝着賀蘭天天那火紅的背影邁出了腳步，梓涵跟在了他的後面，就像在雲中天台上他們第一次遇見時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