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轉機
東陽城軍營,近萬將士在此歡聚一堂,暢快飲酒,互相吹噓着自己的勇武,憧憬着回到故鄉的榮耀,哼唱着家鄉的小曲。
近來數年,兩國大戰,趙國損兵折將,全然無有長平之戰時硬扛大秦的赫赫之勢,秦軍將士們心裏都認為這場滅國之戰,打不了多久,拿下邯鄲城指日可待。
車離喝了不少酒,還吃了一頓燉豬肘,酒足飯飽之後,走出軍營閑逛片刻。
殘月如鉤,掛在夜空中當不起皓皓之光,眾星辰異軍突起,爭相鬥亮,又力有未殆,只映得草林中霧藹茫茫。
拔出腰間長劍,他順着酒勢練起劍來,系統此時已經點亮了四個圖標,爵位、武官位、弩、血。
二級上造爵獎勵他一年兵家內力,三級簪梟爵是兩年,他的資質還是很普通,練一年就只能頂尋常武者一年,所以這三年精純內力讓他的實力肉眼可見地上竄了一大截。
武官位是升任百將后才點亮的圖標,獎勵了一套槍法和一套劍法,都是基礎的殺伐路數。
弩的等級從入門到了精通,獎勵是聽覺強化。
兵煞隨着殺人數目越多,量就越多,他還沒有拿到百殺,不知道會有什麼新的獎勵。
耍了幾遍路數,發了一身熱汗,夜也有些深了,車離收劍,打算從大營外繞路回自己的單人小帳篷里休息,以免受了風寒。
走着走着,他忽然聽到大營西邊的樹林裏有腳步聲,如果平時他肯定會選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天多喝了點兒酒,酒勁上頭,就循着聲音跟了過去。
說來奇怪,有人在醉酒的時候反而和加了buff一樣,就像現在的車離,居然無意識中把他最想掌握的一種內力用法使了出來,聚氣履下,落地無聲。
“將軍,羅網的人緊追不捨,怕是瞞不了多久了,不如讓我前去自首,再吞毒自盡。”
“此事不可,伯垣你在戰場上救過我數次,焉能再用你性命替我遮掩。”
約莫能聽清兩人的談話,車離便不再向前,立於一株杉木后,側耳盜聽。
這時那將軍繼續說道,“如果不是壁和蒲鶮(he)寧死不願供出我,五年前我就該死在屯留,哪裏還有機會領兵征戰,只可惜連累了那些將士和百姓。”
五年前,屯留,軍變。
這三個詞讓車離想起一件事,嬴政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名為成蹻,秦王政八年,也就是五年前,曾經在屯留髮動叛亂,但是很快被平息,成蹻逃到了趙國,被趙悼襄王封在饒地。
車離之所以知道這件事,是因為屯留之亂平息后,呂不韋下令把城中軍吏處死,百姓流放臨洮,而臨洮就是狄道縣一帶。
此時他也知道了不遠處兩人身份,大軍主將樊於期和他的親兵伯垣,開戰前夕,羅網的人突然大張旗鼓地來軍營,很可能是得到了線索,又沒有證據,想要詐一詐對方。
“當初我和壁聯繫的文書如數銷毀,所有痕迹應該都已抹除,為何五年後羅網突然又得到了消息。”縱使樊於期縱橫沙場數十載,心性堅韌,面對唆使公子叛國的罪過也多了幾分不安,否則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外出軍營和心腹密談此事。
伯垣也很疑惑,他和樊於期主從二十餘載,早就親如手足,很多秘密事情都是他一手操辦的,比如抹除痕迹,陡然間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聲音不由得高了幾分,“禍事了,這二年我隨將軍征戰在外,呂相被秦王罷免,譴回祖地之後,先前那些暗手還來不及銷毀。”
“這!”樊於期也醒悟過來,他並不是唆使成蹻造反的主謀,背後是呂不韋的手筆,作為聰明人,他自然會留下些許證據作為把柄,現在呂不韋倒台,曾經在他掌控之下的羅網能夠察覺到一些蛛絲馬跡也在情理之中,“如今戰事順利,秦王必定讓我乘勝追擊,你是我的心腹,認識的人也不少,多有不便。
如此一來,在遠處偷聽的那人倒是可以饒他一命,代我們走這一趟。”
話音剛落,樊於期猛然從腰間拔出佩劍,腳下赤色內力勃發,彈簧似地幾個起落直奔車離而來。
車離哪能預料到對方早有察覺,連忙躲避,不多的內力如數使出,雙腳交錯着向後倒退,手中長劍前遞。
這一切只是徒勞,現在的他充其量算是秦國大軍中的精銳,還是被高手輕鬆吊打的小怪,只是眨眼間手中長劍就被斬落,小命也被對方置於劍下。
“居然還是個武官,姓甚名誰,想死想活?”
危機也是機遇。
稍稍慌亂之後,車離便沉聲道,“屬下是千將皋蜱的衛隊百將,車離,隴西子車氏族人,家居獂道縣城西,阿母尚且在世,願為將軍效力。”
樊於期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好小子,口齒伶俐,直接將自己的把柄放在我手中,自己和家人活下來的機會反而更大些。
既然你識時務,本將就給你一個機會,這兩日你且隨伯垣一起,待核實些許事情,就讓你走這一遭,此事若成,留在我身邊做個親衛也不無可能。”
“多謝將軍賞識,屬下絕無半點虛言,願效犬馬之勞。”
……
不論車離話說的怎麼漂亮,樊於期一點兒也不會信任他,證實個人消息之後,通過一些小手段,不着痕迹地讓他以督糧官的身份帶領三百名士卒護衛三千更卒回三川郡雒陽縣,然後護衛另一批更卒和徵集的糧草前往平陽,大概需要兩個月的時間。
車離的副官是樊於期的一個普通親衛,主將親衛監管糧草輜重也是慣例,不會引起羅網的懷疑,而且他們兩個都只是幌子,真正執行任務的另有其人。
雖然是被脅迫加利用,車離的目的總歸是達到了,他現在不怕打戰,說不定還能拿些功勞,可是這種註定失敗,自己又沒有能力逆轉的局面還是能避就避。
至於怎麼樣和他撇清關係,保護自己的家人不受牽連,還需要細細謀劃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