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刺殺計劃
就在太易橫掃日本武術界的時候，一股暗流也在涌動着。
在太易橫掃講道館的那一日之後，選擇避而不戰的伊賀源和一個女子驅車來到了一個偏遠僻靜的鄉下。
這是典型日本式農村，水田，院落，小路。
一間還算是比較寬敞的院落前的寬敞農田中，兩個人見到了一個頭髮全白，乾瘦乾瘦，沒有一點肉，但是全身的筋都很結實、很粗大的老頭正帶着一幫年輕人在忙着翻地。
雖然這個老頭像個老農民，兩個人卻很恭敬的在很遠地方下車，走了過去。
因為這個老頭，是日本一個小武道流派，水月流的掌門人，田村尚義，現在已經九十五歲了。
不過這個老頭，在日本武術界並不出名；水月流派，也是一個小小的道場。平凡得近乎不平凡，就好像天朝大多數的鄉野拳師一樣。
但是兩個人卻是知道，這個老頭，崇尚的是“武農一如”的生活。
這個理念就是，“一邊進行生產勞動，一邊練武，在勞作中，鍛煉武功，領悟武道。”
但是，兩個人卻是知道，這個老頭雖然平凡，但對武道修行的理解，卻是很可怕的，因為他在年輕的時候，專門到達天朝。
“小丸子、阿源，你們來了？”
老頭提着鋤頭，看見走過來，很平淡的用日語打了一下招數，然後搓搓手，正如一輩子在地裏面刨食的老農民。
這個乾瘦乾瘦巴巴全身只剩下大筋和骨頭的水月流派日本武道家田村尚義等植芝小丸子和伊賀源走近了之後，揚起眼睛看了看，老臉顯露出一絲笑意。
田村尚義的身材並不高，只有一米六五。
但是，兩個人卻覺得這個瘦小的老頭站在自己面前，就好像銅牆鐵壁，山一樣沉穩巍峨，自己有一種渺小的感覺。
“不是，這一次，我們大日本武術界迎來了一個大魔王，要挑戰我們整個日本武術界，已經打死了我們好幾個武術大師，講道館攜帶凝聚到極點的精氣神去迎戰，都沒有人能夠接下一招。我們是來找爺爺指點的。”小丸子道。
“這是什麼人？”
“世間傳聞是大東亞第一地實戰武道家、華人武術李派太極嫡系傳人——陳艾陽。他的實力非常恐怖，已經達到了踏罡步斗的罡勁境界。”
“踏罡步斗……”田村尚義皺眉，“不知道他有沒有見到神靈？”
“見到神靈？”小丸子一楞。
“神靈就是你自己的身體，我們日本的武道不是說，心臟是火神么？同樣的一個割麥架，練習的時候，懷着充實，喜悅的收割糧食心情，緩慢收割，心臟就得到了很少的保養，戰鬥的時候，懷着收割人命的心境劇烈爆發，在殺人的同時，心臟就會受傷。戰鬥打人，摧毀人，爆發力，用力過猛，都是傷人傷己。所以一般高深武道家，不會頻繁和人動手。但唯獨打破了一切障礙，見到了自身神靈的人，能時時刻刻注意自己的身體每個細微的部位，在動手之後，以最精確洞察力，和最細微準確的手法調養修復好自身每一處細微的傷害。這樣的人，是最為恐怖的存在，就天朝的拳法稱之為不壞，佛教稱這種境界叫做明心見性，可以見如來。這是身體洞察力的最高境界，還有一種對外界洞察力的最高境界，是強大的第六感，能在危險來臨之前，預料到一切，從而躲避任何危險。這兩種境界，都是神之又神，超越了人體和心靈的極限，一個是武的極限，一個是道的極限。我是沒有辦法達到了。可惜，可惜，我老了，沒有辦法達到了。”
田村尚義感嘆着，“武的極限，使自身不朽。道的極限，使外界的力量無法摧毀你。這兩種極限，就如日月一般，一至陽，一至陰。”
“武的極限是自身的不朽，道的極限是外界力量無法摧毀你。武的極限，道地極限……”小丸子對這個高深境界，似乎產生了一種崇拜和嚮往，“那麼天下，有沒有這樣地人？”
“天下之大，六七十億人，肯定有的，難道幾億人裏面還出不了一個？我相信，我們日本也肯定會有這樣的人。那個叫陳艾陽的武道家，如果我猜測不錯，也已經接近武的極限了。”田村尚義面色嚴肅。
“這樣嗎？那他就必須死！”小丸子面色狠厲。
“怎麼了？”
“沒有人擋得住他，面對他，所有的國術道場都選擇了退讓，現在日本整個武術界死氣沉沉的，我都感覺沒有什麼活力了。我擔心，這樣下去，整個民族的尚武精神都會被毀掉，那樣這個民族就完了！”
伊賀源字字誅心。
伊賀源突然之間，長嘆一聲，發出了一種悲涼的聲音，緩慢的陳述着：“天朝的武術界老一輩的高手已經沒有了，我們日本還有，這也是因為社會的原因，天朝的社會太動蕩了。而我們日本，自從五十年代開始，以韓戰為契機，西方國家為了抑制天朝，對我們日本開放了很多東西，經濟一直飛速發展。而那個時候的天朝，經歷戰爭地元氣還沒有恢復過來，又發生一系列的動蕩，社會並不穩定，老一輩的高手都在動蕩的歲月中死去了，這就產生了一個斷層，在不久的將來，我們日本的武道肯定會超越天朝。但是突然出現了這樣陳艾陽這樣的魔王，也只有殺死他了。不然，他一天活着，整個民族的精神就要衰敗一天。”
田村尚義沉默了許久，“日本的武術界不能在我們眼中這麼衰敗下去，或許，我該去見見一些老夥伴了。”
“老夥伴？”
“他們當年都參加過對華的戰爭，對華人武術家有着深刻的理解。雖然他們現在老了，但比你們這新一代的年輕人要強太多了，如果暗中刺殺陳艾陽，也未免不是不可能。”
殺氣醞釀著……
日本北海道。
此時已經是九月，處於盛夏地天氣，陽光高照。伊賀源，還有田村尚義出現在了北海道鄉下農村地一個依山傍水的村子裏面。
面對像太易這樣強大的敵人，為了日本武術界的未來，田村尚義考慮再三之後，做下了刺殺太易的決定。
當然，刺殺太易這樣的大魔王，光他一個人，並不是那麼容易的。
田村尚義武道的境界是高，日本拳法界是有許多老一輩的大師，甚至還有和當年跟隨日本佔領天朝和武神孫祿堂、槍神李書文交手沒有死的大師。
但是他們都有一個缺點，就是年齡高了，體力、持久力都不復盛況，絕頂高手對決，不可能就一手能把對方殺死，一下爆發之後，第二手軟弱，那就死定了，對付太易這種人尤其不行。
好在，這次行動，並不是比武，而是斬首偷襲，不需要持久，只需要一下的爆發。
所以，他們現在要見面的是一位很老很老，甚至要比水月流的田村尚義還要老的忍術大師，伊藤男！
當伊賀源走到一個幽靜的住所邊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個身穿着漆黑衣服，沒有鬍子，眉毛稀鬆，弓着背，獨坐池塘的樹蔭下的老頭子。
這個老頭子旁邊放了一個綠色的葫蘆，葫蘆裏面散發出淡淡的酒香味道，同時葫蘆旁邊放着一根竹子拐杖。
老頭子的眼睛盯着的是旁邊一朵鮮花上一隻蜜蜂在跳舞。
“日午樹蔭正，獨呤池上亭。靜看蜂教悔，閑想鶴儀形，法酒調神氣，清琴入靈性。浩然機以息，幾仗復何銘？伊藤老友，你的境界越來越高了？還記得我們當年一起去見孫祿堂的事情么？他也就坐在池下，對我們吟了這麼一首詩，然後突然出手，我們六個人，連影子都沒有看到，就跌在地上了，天皇陛下欽定的前輩坂田一雄大師也是被他一手掀翻在地，回國之後，活活氣死。”
田村尚義一眼看見這個老頭的時候，先用漢語念了一首詩，隨後用流利的日文和這個忍術大師傅伊藤男說著話。
“是啊。事情都已經過了八十多年了，但仍舊記在我們地心裏，沒有敢一絲一毫的忘記。當年，我們還是二十齣頭的青年啊。”這個坐樹下的忍術大師伊藤男突然開口說話了。
他一開口，倒是把伊賀源嚇了一跳。
因為他的聲音絕對不是一個老頭的聲音，而是細如女子，帶着一種妖異的味道。
沒錯，就是妖異！一種令人聽了說不出地恐慌。
“這首詩的確是天朝文化之中蓄養精神，調整心態的最佳方法。日出的正午，在樹蔭下寂然靜坐不動，看着蜜蜂地動態，心中存想仙鶴的儀形。用法酒調和自己的神氣，用清琴來滲透自己的靈性，一片浩然消息了機心，為自己的手杖做銘文。孫祿堂不愧是武神，深得其中的韻味，我至今也只做到八九分，可是生命卻剩下得不多了。”
伊藤男妖異的聲音輕輕的嘆息着。
法酒，是按照法定規矩釀造的一種養身酒，可以調和人的神氣。
“我們還有性命，不像當年挑戰地李書文的武士同伴，全部身亡，沒有一個活得下來的。”田村尚義也在回憶着年代非常久遠的事情。
“如今再也沒有孫、李那樣的人了……”伊藤男閉上眼睛回憶。“阿源，你們進來找我是來殺人的？”
“嗯？伊藤前輩，您的眼光很准。”伊賀源上前一步道。
“當然，你們心裏都有殺意。”伊藤男道：“我殺了三十年的人，怎麼會感覺不到呢？不過我現在已經六十年沒有殺人了，殺人地手段已經忘記了，而且現在也沒有年輕人願意跟我學習殺人地技巧了，我自己也殺不動人了。”伊藤男說“殺人”這兩個字的時候，說得很崇敬，就好像是在提一門高深地藝術。
“有的。”伊賀源道：“伊藤前輩，孫、李那樣的人，現在已經有了，我們來找你，就是請您們去殺他的！”
“嗯？”伊藤男眼睛之中妖異的血紅一閃，又恢復了正常。
“伊藤兄，的確是這樣的，那樣的人已經出現了！我們已經是風燭殘年的人了，只有最後一點力量，但若能殺死這樣的人，也算是可以榮耀了，就算死在這樣的人手裏，一樣也是榮耀！”田村尚義靜靜的用日語說著。
“田村君，你從來不說沒有確定的事情，看來是世界上真的出現了那樣的人？那個人多大年紀？”伊藤男問道。
“非常年輕，二十多歲，和我們當年差不多。”田村尚義道。
“哦。”伊藤男似乎並不驚訝，他也知道，年輕的時候取得成就是關鍵的，老了之後氣血不活潑，到達最高巔峰很難了。“既然是這樣，我們兩個，恐怕不夠，阿源是不會去的吧。”
“我要和他堂堂正正的一戰。如果他能躲過兩位前輩的刺殺，我會拚死為前輩們報仇！”伊賀源道。
太易躲過這些人的刺殺，也就意味着這些人必死，伊賀源當然會說報仇的話。
“我們兩人是太少了，還得叫上竹山君、武田君、菊目君吧，可惜，植芝君已經去世了，他的兒子吉祥丸也去世了，佐川君也已經去世了。要不然，加上他們，我們的把握更大些。哎，現在的年輕人太嫩了，也只有阿源稍微好一點。要他們去殺太易那樣神，實在是去送死啊！”
田村尚義感嘆道。
他口中說的植芝君，是合氣道的開山祖師植芝盛平，另外一佐川君，也是大東流合氣柔術的一位高手，在98歲的時候死去，死去的前一天，在自己的道場中，還紛紛把一些強者摔撞在牆壁上。如果他們不死，一起來殺太易，成功率大很多。
“現在的年輕人啊，體力雖然好，但臨敵的精神狀態太差了啊，孫、李那樣的強者，只要一個眼神，就能使得他們崩潰。”
伊藤男站了起來，背挺得筆直。
的確，日本現在武術界中的年輕強者，在這些老大師的眼中，體力雖然強，但精神狀態實在是太差了。
而刺殺，不是比武！不需要體力，只需要突然一下的爆發！
在這方面，這些老頭比年輕的強者要強太多太多了。
至此！日本所有的老一輩拳法高手、忍術大師、傾巢出動！做好了刺殺太易這位大東亞第一高手的準備！
同時，這些人也做好了必死的準備！因為他們已經深深知道了太易是何等的恐怖，他們爆發出最強一擊之後，如果太易不死，他們絕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