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零章 最後的女人
伊梅爾在往自己嘴裏喝進去的時候,腦子裏很快的轉了幾圈,她可以裝作失手的樣子,把杯子裏的水灑在地上,不過,那樣的話,義田手裏的槍管就會發出輕微的“噗嗤”一聲,一顆子彈會射穿自己身體的某一部分,自己就會倒地而亡。另外,伊梅爾想她可以喝了含在嘴裏,上了床以後再吐出來,不過,這也過於天真了,水太多了,她含不了的,再說,義田一直盯着呢。
伊梅爾沒有別的辦法了,在義田大佐的看起來十分溫和的目光注視下,當然還有黑洞洞的槍管也在指着自己,喝下了杯子裏看起來像水一樣清澈的液體,咽了下去。
義田大佐滿意的放下手上的槍,意外的拍起了巴掌。
伊梅爾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就對義田大佐說,“大佐,我伺候了你兩年的時間,你真捨得我死嗎?”
義田笑笑,“你讓我蒙受了男人最大的恥辱,難道你不應該死嗎?給你一個機會,老實交代你的真實情況以及你與井上連的勾搭的事情,說不定我會給你再吃一副解藥。”
伊梅爾也笑笑說,“大佐,那倒不必了,早晚都是死了。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了,我就先走一步了。不過,我倒是可以滿足您的好奇心,我可以告訴您,井上連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是我主動勾引了他,並且要挾他讓他弄出來鼠疫病毒的,我還承諾他事成以後,我會幫他去美國,是川崎副官騙了您。哈哈哈。至於,我要達到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讓你們死,全部的死掉,當然,現在用不着我了,您,義田伍男大佐會親自動手替我完成這個任務的。本來,我想我可以陪你執行完自裁計劃,沒想到,我倒是成了第一個,哈哈哈。現在,唯一,我覺得遺憾的是,我不能活着離開這個島子了,去不了美國了,也回不了馬尼拉了,不過,一個女人,我是一個被男人糟踐了的女人,死了也不算什麼了,死在哪裏也就無所謂了。”
“我累了,我要睡了。”伊梅爾喋喋的說完,閉上了眼睛,等待藥力發揮作用,她只希望藥力的作用不要讓她太疼,她不想死得太難受。
藥力並沒有發揮作用,伊梅爾躺了大約一個小時的時間,感覺自己睡了一覺又醒了。她重新坐起來。義田大佐已經坐在椅子上,一直在盯着她。
“伊梅爾小姐,你睡醒了?那就起來吧。看起來是藥力失去作用了。哈哈哈。”
伊梅爾就有些糊塗了,“大佐,您這是?”
“你這麼溫存的一個美人,我怎麼捨得讓你先離開我啊,怎麼著也得陪我到最後吧,你先走了,我會很寂寞的。”義田大佐腆着臉,說了一句很有味道的話,這也是他從來沒有的。
伊梅爾知道,自己被義田這個老傢伙騙了,就下床走過來,站在義田的背後,伸出柔弱無骨的雙手,給義田的脖子和肩膀做着放鬆按摩。“我就知道嘛,大佐,您會捨不得我的。”
“那,伊梅爾小姐,我們還得做個交換。你可以答應嗎?”
“什麼交換?”
“我們的性命只有五天的時間,也就是說,五天以後,我們所有的人都要死去,這個島上就將變成一個真正的死人島。這五天的時間,你幫我盯着川崎他們幾個人,我不想節外生枝。”
伊梅爾暗自笑了,“真有意思,川崎讓我盯着這個老傢伙,而他又讓我盯着川崎。這兩個看起來情同父子的人,在生命攸關的時候,也是一樣。一個為了死,一個為了活。”
伊梅爾故意說,“你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我可沒法插手,再說,槍在你們的手裏,隨時都可以置我死地,我還是少管閑事的吧,再說,我已經死過一回了。”
義田大佐就說,“那好吧,既然這樣,我也就不用遺憾了。”說著,再次拿起了那支套着消音器的手槍。
伊梅爾就笑笑,說,“大佐,你還真的動氣啊,槍是會走火的。這不好,我答應您就是了。”說著,就伸手把槍管推到一邊。
義田大佐一把拉過這個跟自己睡了兩年的年輕女人,拋開伊梅爾是cia的人這個問題不說,她還是一個不錯的女人,義田對他還是滿意的,真的要他早早的結束了她的性命,他還是有些憐香惜玉的捨不得,再說了,在這個島上,一個女人也翻不了天,就算她的能耐再大,又能怎麼著,翻不了大船的,至於她和井上連的那些齷齪的事……風流女人哪個沒有?睜一眼閉一眼的事吧。反正也沒幾天活頭了,別太難為她了。
其實,剛才義田讓她喝下去的就是水,不過是試探一下她,就算是娛樂吧,沒什麼的。
義田在伍男大佐在聽到投降的消息以後,自己關在房間裏悶着想了好幾天。
要說,軍部那幫人也不是完全張狂到沒有理智,他們也十分清楚戰局的狀況,就像一個賭徒一樣,拿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的希望去賭,要麼贏了富貴榮華,要麼輸了一敗塗地。所以,在義田大佐他們的船到馬尼拉休整,義田上岸去領受任務的時候,也就註定了會有一個了結的方案給他。那份絕密的《自裁計劃書》上大大的紅色“x”,足以說明他們是有充分的戰敗的思想準備的,其他的做法只是賭博而已。
戰敗的這一天終於來了。他的任務就要完成了,義田大佐有了一種解脫的感覺。他會把所有的官兵安頓好,再最後一個了結自己,他絕不會有辱使命的,他是一個合格的帝**人。
義田大佐閉上眼睛,像過電影一樣,把這些跟着他的官兵過了一遍。五百多個官兵,雖然他不能一一叫出他們的名字,但是,每個人的面孔都是熟悉的。
川崎副官每天不離自己左右、栗原醫務官醫術高明恪盡職守、佐佐木船長性格剛烈為人正直、山田電訊官堅毅如鋼柔情似火、一水軍需官精打細算斤斤計較,石古隊長,哦,石古隊長已經在塌方事故中殉職了,還有那個該死的井上連,原本也是個人才,讓女人給害了,對了還有趙先亮,是他們這支隊伍里唯一的中**官,原來也就是皇協軍的一個大頭兵,是個人物,要不是戰爭或許他真的會有所作為。
戰爭,都是戰爭。
義田想了一會,有些煩了,睜開眼睛,伊梅爾站在他的對面,臉上是一貫的甜美的微笑,就是這張微笑的臉,讓自己流放般的生活有了一些味道。義田伸出手來,伊梅爾接了,把義田拉起來,挽了義田的胳膊。
伊梅爾知道義田這是要出去走走。伊梅爾小聲的說,“大佐,還要開會呢。時間快到了。”
“哦,”義田低聲的說,“那,就取消吧,緩幾天再說。”
往外走的時候,伊梅爾就對張天福說,“天福,通知川崎副官,會議取消,哦,不,是延期舉行。”
“是。”張天福答應着,就先跑步出去了。
兩人挽着手臂走在太陽底下。
八月的海島,陽光是充足而炙熱的,不一會,就被烘烤的渾身冒油一樣。伊梅爾就引着義田離開海灘往山上走去,山林中的小道林木茂密,遮天蔽日,有一些潮濕的感覺,但是可以遮蔽太陽。
迎面,就遇見了一個軍妓,伊梅爾曾經就是和她們一起的。雖說,現在身份不一樣了,但是,伊梅爾對她們還是蠻客氣的。
自從瑪雅的事情出了以後,士兵們鬧了一次,她們就不再是軍官的專用品,她們可以有選擇的為軍人們提供服務,士兵們也享有一樣的權利,前提是這些軍妓要願意,當然,她們也盡量滿足所有軍人們的需要。空餘的時間,她們會幫着一水軍需官做做事情。一水軍需官也少不了和她們快活一番,雖然一水說話磕磕巴巴的,可也是男人嘛。
其中的兩個也被感染了鼠疫,死了。這剩下的一個,就不再為軍人提供服務了,只是幫着一水做事,或許也就成了一水的女人了。
女人看見大佐和伊梅爾來了,就站在路邊,躬着身子等着他們走過去,“大佐,您好,伊梅爾小姐,您好。”
大佐點點頭。
伊梅爾就說,“姐,去哪忙了?”伊梅爾在這幾個女人中是年齡最小的,所以,她一直稱呼她們是姐。
女人就說,“去給士兵們送飯了,”
“嗯,姐,你辛苦了。”就走了過去。
女人就說,“大佐,慢走。”
兩人繼續往前走着,就到了電台的鐵塔下邊。
義田大佐感覺自己只來過這個地方一次,那會是鐵塔剛剛豎起來,是川崎副官陪他過來巡視的,現在鐵塔已經被覆蓋,幾乎看不出鐵塔原來的樣子了。
義田大佐揚起臉來,看看鐵塔頂端,一群海鳥從空中“嘩嘩”的飛過去。
**月正是海島的雨季,雨季的雨說下就下了,說停就停了。
頃刻間,瓢潑的大雨就傾瀉下來,兩個人也沒地方躲避,直接就被大雨澆了個透。
伊梅爾的淋濕衣服貼在身上,顯得很狼狽的樣子,倒把義田大佐逗的大笑起來。
同時被淋了雨而且同樣狼狽的還有山田百惠子,她正和川崎,帶着兩個士兵往鐵塔走來。突如其來的大雨把他們也澆透了,幾個人乾脆在雨里大步走着,任由大雨從頭上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