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父女相約斯坦福
()順着平緩的海灘,走到海水浸過小腿的地方,柳明全停下來,把拐杖插進沙里,支撐好身體,用手撩起海水沖洗腿上的傷口。查理在柳明全的背後,用惠子給他的布條一點點幫他擦洗後背的傷口。
太陽還有最後一點餘輝,海面變成了金紅色,就着最後的光亮,淺灘上溫熱的海水刺激着傷口,一陣陣劇痛,讓柳明全不時的倒吸冷氣,兩個男人就這麼默默的無言以對。
回到惠子和羅蘭身邊,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柳明全昨晚是在昏迷中度過的,不知道他們是如何過夜的,三個的男人和一個衣不遮體的女人,還有一個昏迷不醒的孩子。
海風從海面上吹過來,有了點涼意,柳明全抬頭看看天空,他估計不會下雨。
柳明全當兵的時候,進行過海島生存訓練,他清楚的知道白天海島在烈日的曝晒下非常的炎熱,但是,一到晚上,太陽下去了,空氣中的水分就會凝聚起來,形成很大的霧氣,結成露珠,露營的時候,就會打濕身上。對於這幾個全身的人們而言,露營絕對是一個很大的威脅。但是,沒有辦法,現狀就是這樣子,只能盡量的對付着。
他和查理采了一些芭蕉葉,鋪在沙地上,像兩張大床,把黑孩子夾在中間。
柳明全安排惠子睡在孩子的左側,他自己睡在孩子的右側,讓查理和羅蘭睡在自己身邊。
然後,又去折了一些芭蕉葉子,分給每一個人,當做被子蓋在身上。
柳明全又看看身邊的黑孩子,摸摸他的額頭和身體,似乎已經不是很熱了,這才放心的躺下了。
折騰大半天了,柳明全着實有些累了,背上的傷口使他不能仰卧,只能側身或者俯卧,他閉上眼睛,卻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着。
他在想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就像夢一樣的不真實。
到美國去看史丹福大學去看女兒,是半年前就計劃好的事情,而且,他提前一個多月就請好了年假。本來應該不是這麼倉促的,原定的到三藩市的機票還有半個月的時間。
有一天,公司部門祁總突然打電話給他說,能不能提前出發,從美國拐彎去一趟巴西,看看那裏的項目。
祁總說,巴西項目在與對方接口上出了點問題,想讓柳明全過去看看,倒是不是十分着急,但是,必須要去。
柳明全知道,他們部門在巴西有個項目,項目剛開始規劃的時候,柳明全還是項目組的成員之一,參與了項目的規劃設計,只是到了實施的時候,因為有了另外一個項目,部門人手倒不開點,祁總就和柳明全商量,把他調離巴西的項目組,所以,整個項目的情況柳明全還是熟悉的,現在項目出了問題,所有熟悉項目的人都不在,所以,公司找他也是順理成章的。
總經理還幽默的說,這樣,公司就可以按出公差處理你的美國巴西之行,也不用算你的年假了,你可是撿了個大便宜啊。
好在,柳明全申請的美國探親簽證已經生效,不用再做簽證申請,於是,柳明全請祁總的秘書幫忙辦理了機票改簽和巴西簽證事宜,他抓緊時間做技術準備技術。
美國史丹福大學是在三藩市附近的一個小鎮上,這裏有世界上最好的商學院。去年,柳明全的女兒柳靖在國內的大學計算機專業畢業以後,申請到了史丹福大學MBA的獎學金,就只身前往斯坦福。
靖兒臨走之前,父女倆就定好,來年一定去美國看她,所以,不管是女兒還是父親都十分的期盼這次在美國的見面。
柳明全知道,柳靖和她的一個美國同學一起去接飛機,飛機剛剛落地,柳明全打開手機,一條短訊就出現了,“爸,我在迎賓通道口等你,快點出來啊,我都等不及了。”柳明全可以想像到女兒那種嬌嗔的模樣,微笑了一下,也沒有回短訊,故意的。
在迎賓通道上,靖兒看到柳明全出來,欣喜若狂,不顧周圍無數的眼睛看着她,大聲叫着“爸爸,爸爸”,就一下子撲倒柳明全身上,好像父女倆很多年沒有見面了一樣,屈指算算,他們在北京機場分別才只有八個月。
其實,靖兒和柳明全的關係,遠遠超過一般的女兒和父親的關係,不僅僅是因為靖兒的母親去世的原因,當然這是一個重要的原因,喪妻的柳明全有時候會顯得十分的孤獨,靖兒就是柳明全的開心果,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從小的時候,柳明全就拿靖兒當做是自己的朋友,以至於,靖兒的很多心事,可以不告訴媽媽但是一定會告訴爸爸。
那,三藩市機場的會面,除了父女的見面,還有一層就是靖兒覺得自己的大朋友來了,這讓她十分的開心,以至於到了瘋狂的地步。
柳明全在斯坦福和三藩市只待了4天。
去了他最想去看的三藩市大橋,據說,這是一個很有故事的橋,不管是這個大橋的建設和現在的存在,都充滿了很多傳奇的故事。
柳明全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人,儘管他十分想在美國和女兒多待幾天,但是,他心裏總是惦記着巴西的事,就提前告別了女兒去往巴西了。
在三藩市國際機場分手的時候,女兒把自己吊在爸爸的脖子上很久,女兒在爸爸的臉上親吻了一下,然後說,“爸爸,你要自己多加保重,照顧好自己。”
柳明全說,“爸爸知道,靖兒你放心吧,爸爸答應你的,在我的簽證到期之前,我還會再來看你的。”
靖兒才依依不捨的從爸爸的脖子上下來。
走進海關,柳明全回望了一下,女兒依舊站在那裏,眼裏充滿淚水。
自從3年前,妻子去世以後,女兒就成了柳明全唯一的依靠。從她到了斯坦福,兩人就約定,每天都要發短訊,一周至少通一次電話。電話里的靖兒總是嘰嘰喳喳喋喋不休的說個不停,柳明全總是要提醒說,這是越洋電話,你花你老爸的錢,不心痛啊。靖兒就撒嬌說,就說就說,我不管。柳明全就會覺得一股溫暖的氣息在全身流動。
柳明全就在想,這幾天,靖兒一定還會每天發短訊的,只是她打給爸爸的電話卻再也打不通了。
其實,這樣一個夜晚,不止是柳明全,惠子、羅蘭還有查理都沒有睡着。
都在仰望星空,想着各自的心事。
惠子想他的先生和倆個孩子;羅蘭在想他新婚的巴西妻子,而查理沒有可想的人,他在想他的主,默讀《聖經》。
黑孩子又動了一下,惠子起身看看,試着搖晃了一下,惠子又擠了幾滴奶水,餵了孩子,孩子繼續昏睡着。惠子擠奶的時候,沒有迴避柳明全,其實,也無法迴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