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莫大先生要戰！

月光之下，莫大先生手握胡琴，徐徐走向劉芹，口出苛責質疑之言，行走之時，身邊草木枝葉，受到一股無形氣場牽引，竟無風自動，發出沙沙沙的聲音，這些雜音混淆起來，竟然像是在演奏一曲調子，韻味極其悲催。

岳不群和田伯光，瞳孔遽烈收縮，在劉芹的命令下，遠遠退了開去。

劉芹卻是一臉風輕雲淡，笑看莫大先生，持劍而立，不言不動，肌膚表面有紫氣縈繞，彰顯出蓋世大儒的非凡氣度，同時又似屹立雲海之巔，俯瞰蒼穹大地，超然物外，兩種截然不同的氣勢，都出現在了劉芹身上，讓得他綻放出極為妖異的魅力。

終於，莫大先生走近了，距離劉芹，十步之遙！

在莫大先生身體附近，草木樹林，演奏悲曲，一些質量較輕的沙石，都飛旋而起；但是在劉芹身體附近，一切都風平浪靜，安逸祥和，不受到莫大先生氣場的影響。

在遠處，岳不群面容震驚不已，贊道，“主子真乃神人，以弱冠之齡，竟然在氣勢上，與莫大先生分庭抗禮，不落下風！”

走到近處，劉芹看清楚了莫大先生的模樣，心道，這衡山派掌門人，怎麼樣貌如此猥瑣，就如街邊賣藝的糟老頭似的！

莫大先生雖然形象枯槁不堪，但一對眸子卻是精光四射，反射月光，如寶石一般，此時他眼中，也是劃過一抹讚譽，“師侄，多年未見，沒想到你的武功氣勢，已然強橫如斯，你可騙過了天下人啊，就連左冷禪左盟主，這等智計無雙之人，都被你騙了——”

“莫師伯謬讚了，小侄年幼學淺，初出茅廬，還稚嫩的很。”劉芹微微一笑。

“稚嫩？”莫大先生啞然失笑，“如此年紀，在老夫面前，還能夠侃侃而談，從容不迫的，師侄，當今武林，你恐怕是第一個。況且——你竟然還收服了岳掌門和田伯光，厲害，你的手段，太過厲害了。不過——”

莫大先生的臉色，陡然嚴厲冷峻，“師侄，你闖下彌天大禍，你可知罪？嵩山派之人，也是你能殺的？左冷禪盟主，已經八百里飛鴿傳書，命我取你項上人頭！”

說話間，恐怖殺氣，狂暴蓬散而出，凶煞彌天！

似乎下一刻，莫大先生就要雷霆出手，斃殺劉芹！

劉芹卻是絲毫不為所動，甚至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師伯，不必再嚇唬小侄了……”

“嗯？”莫大先生聽聞此言，面部表情極其古怪，旋即，全身殺氣收斂，竟也笑了起來，“師侄，你怎知我是在誆你？”

“莫師伯，你劍發琴音，音律中有殺氣，但是，並無真正的殺意。”劉芹淡然一笑。“此乃其一。”

有殺氣，無殺意！

莫大先生臉現驚容，“殺氣與殺意，賢侄竟能明辨清楚，當真是心細如髮。況且，能夠分辨真正的殺氣與殺意之人，無不是殺人無算——莫非賢侄亦殺過不少人？”

劉芹笑而不語。

殺人？

劉芹雖然沒殺過多少人，可是葉孤城手中一口劍，卻是飽飲了不知道多少江湖梟雄頸中之血，才鑄就了劍聖傳奇。

劉芹提取了葉孤城的武功劍法，自然而然也提取了他殺人的經驗，以及對殺氣，殺意，甚至對危險的靈感預判。

“莫師伯，你一向隱忍低調，神出鬼沒，但絕非畏懼強權之人，”劉芹繼續侃侃而談，“左冷禪滿腹野心，昭然若揭，他欲吞併五嶽劍派，合而為一，料想以莫師伯的脾性，決計不會允可。嵩山派欲破壞我爹爹金盆洗手，並欲戕害劉氏滿門，莫師伯雖未出面阻止，但若讓莫師伯與左冷禪同流合污，奉命殺害侄兒，以莫師伯的孤傲冷峻，絕不可能。此乃其二。”

在看過笑傲江湖原著與新版電視劇之後，劉芹對莫大先生此人的性格，卻也是有些見地，他慢條斯理道，“莫師伯性格悲觀，深信一己之力，無法與強權勢力為敵，公開對抗也是徒然，於是明哲保身，寧願趁敵人不備時狠攻一記，在他人不見時扶攜受害者一把。這也是莫師伯在我爹爹金盆洗手當日，不肯現身的緣故。面對亂世，各人有各人的應對，有人退出是非圈，另覓清靜地，有人全力抗拒，死而後己，有人索性加入權力鬥爭，莫師伯不能進也不能退，實在是無可奈何，正如莫師伯之琴音般悲涼。”

聽完劉芹一番話，莫大先生心神劇震，他一生行為，的確如劉芹所說一般，怪僻閃縮，不肯光明磊落，卻又有些古道熱腸。旁人還以為他是個怪老頭，卻從沒有人如劉芹一般，將他的個性，剖析得如此恰到好處。

莫大先生生平第一次生出與人惺惺相惜的莫逆之感，忽然對着劉芹，深深一躬，正色道，“這次嵩山狗賊，欲要壞劉師弟滿門性命，老夫一直藏匿在衡山城中，欲要施救，又偏偏不敢與嵩山派正面為敵，着實糾結。直至嵩山派費彬等人，混入劉府，正面壓迫劉師弟，老夫才追悔莫及，心中切齒痛恨自己的軟弱無力——卻沒想到，師侄以一人之力，單劍震群雄，力挽狂瀾，保全家人性命，在此，老夫要多謝賢侄，若非如此，師弟滿門皆滅，老夫必然痛恨自己一生一世。”

“無妨，小侄並不怪責莫師伯。”劉芹微微一笑。

莫大先生抬起頭來，忽然，眼中精光爆射，緩緩道，“不過，老夫今日前來，亦是為了與賢侄盡情一戰！”

“莫師伯，你要與小侄一戰？”這奇峰突出的變故，也讓得劉秦微微一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