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南山有仙玉朧藏妖
雁盪山脈北接嵐雲山脈，相較於後者的宏偉壯觀，高聳縹緲，前者更加的蜿蜒曲折，參差錯落，乃至一路向東南延伸到南唐境內。由於西臨大清河，再往南走便是禁忌之地迷霧沼澤。東面卻是丘陵之地鱗次櫛比，蠻夷氣息深重，也就造就了此地盤亘勢力的錯中複雜，亂象叢生，也成了凶民悍匪，惡鬼猛獸展現本性的搖籃。
姜家便坐落於雁盪山脈中三千山峰的其中一座——燕尾山。這山其實並不只是一座普通的大山，而是兩座比鄰的巨大尖峰以及零零碎碎的小山坡，因其形狀酷似燕子的剪刀尾而被世人稱作燕尾山。兩座尖峰中間有一條細狹的山澗奔向西方，最終匯入大清河。
這一天黎明，一點紅陽悄然東出，普灑山野，暖紅色的光芒既暖又柔和。林間萬物逐漸從寂靜中蘇醒，萬籟嘈雜卻又不顯蹤影。
不遠處南山山峰上的亭子落下兩道身影，一襲藍衣一身青裳！
“熙熙攘攘不過你追我往，紛紛擾擾才是該有的生活啊！”藍衣的封無極抖落身上沾染的塵霧，深邃的眼眸讓原本俊逸的容顏帶着一絲絲迷惑，聆聽着萬物晨起的律動，他竟有些感慨這些年過的太過無趣。
“師弟，此情此景，你可又要賦詩一曲，好回到紅塵做個白衣少年郎？”打斷他思緒的是他這些年朝夕相伴的師兄弟霍玄燁。此人一身青衫，身材健壯，說話間器宇軒昂，花白的雲鬢彰顯着歲月的沉澱，高山之巔面朝暖陽，仿若遺世而獨立。
“大師兄莫要打趣，師弟早已斬斷了紅塵事，又怎會去自毀仙道基業呢，倒是這次師兄為何親自接了這師門薪火傳承的差事？”封無極打起哈哈，自然不願在師兄面前獻醜，反而把問題拋給了霍玄燁。
霍玄燁伸出手掌，暖陽下，可清清楚楚看出有無數密密麻麻的皺紋，這是一隻蒼老的手和正直壯年的面容確實無法讓人把兩者聯繫到一起，“無極，你可記得自己修道有多久了？”
“記得啊，怎麼不記得，我還記得百多年前還是大師兄你接應的我們，我還……”說到這兒，封無極突然沉默了。
“是啊，歲月不饒人，一晃百年間。”霍玄燁收回手掌負手而立，“那時我還是你的師叔，如今卻已平輩相稱，再往前些數我那些師弟師妹們走的走，散的散，又有幾人能邁過那道坎兒？你願意和師兄一道兒過來不也想多看看這既熟悉又陌生的山和水？”
望着眼前這個亦師亦兄的師兄，封無極道心翻湧，感覺卡着自己多年的關隘竟有些鬆動，驚異下不由替師兄擔憂，“師兄，莫非你是為了玉朧而來？”
“玉朧，玉朧，雙生陰陽，血衣白苣，何解？”
封無極有些疑惑為何師兄執意於玉朧不放，雖然這花不像花玉不像玉的東西確實異常罕見，但卻也幾儘是一點用處都沒有的污穢之物。“那老瞎子說的未必是真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百年時間難道你就已經忘了那腥紅血色的可怕了嗎？”霍玄燁凝視着眼前這個天分頗高的師弟，竟再也沒辦法與百年前那個身影相對應上。“當年若非巧合，或許我們早已化作枯骨。”霍玄燁說話間眉宇間流露出的神色交織着幾分心有餘悸。
封無極追憶道：“說來也是蹊蹺，後來白師叔幾人特意前來查探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處，此事後來不了了之，若不是師兄我倒也記不起來了。”
“當年若不是這場變故為兄也不會道基隱裂，損傷本源，以至於壽元流逝異樣，整整數十年守着一座葯園，不過是想通過丹藥來彌補延長壽命，做最後殊死一搏了，如今蒼老之軀倒是讓你後來人見笑了。”略帶凄慘地收拾了下心緒，霍玄燁面露堅定，下意識地看下遠方，“這些年，我隱隱覺得解鈴還須繫鈴人，也許回到這裏，才能夠找到那一線生機。”
“這又談何容易？”
“師兄，當初你是因師弟我而傷了根基，這一次就讓師弟替師兄你奪了這天地造化，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那玉朧嶺弄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封無極當然能聽出霍玄燁潛藏的意思，自知此時此刻該做些表示，遂未待對方開口便先表了態度，“事不宜遲，師兄你我二人不如即刻動身。”
霍玄燁沒想到封無極能這麼爽快的答應下來，畢竟此番都不清楚將要面臨什麼危險，也許是一個必死的局，也許能一窺大道奧義都尚未有定論。“此事成了，師兄自會有厚報，師弟不必推脫。”
封無極沒有出聲，算是同意了，畢竟沒有利益牽扯，反而讓人不踏實。
兩人沒有選擇御劍飛行，反而徒步向著山下走去，漸行漸遠的身影，在這大山中到有幾分仙姿飄渺，很快便與山野綠色渾然融為一體，平添了不少生色！
玉朧嶺不在別處，就落在燕尾山兩峰之一的右峰向陰面，這一塊兒一直以來都是從兩峰之間通往大清河的必經之地。雖是窮山惡水，但畢竟此地隘口是方圓百里唯一不用翻山越嶺就能抵達西方的通道，誰也不知道大山深處究竟有什麼，洪荒猛獸，神樞鬼藏（原意為奧妙神奇的兵書，這裏就當字面意思），還是洞天禁地。不管是惡徒，商賈還是俠客，是從西來還是自東去，都選擇了途徑此地，水路至少更為便捷與安全。
由於水路只有一條，自然少不了爭奪與盤踞，途徑此地的人也只能向東家提供報酬才能通行，有時候偶遇汛期少不得得滯留數日，久而久之這兒也逐漸形成了不小的坊市，人來人往倒也頗具規模。因為坊市源於玉朧嶺，也被人們叫作玉朧坊，而目前此地主人便是盤踞燕尾山的姜家。
玉朧嶺之所以被喚作玉朧自然和玉朧脫不開關係，因為此地有一種血紅色的植物，此物陰陽雙生，伏生為蟲蠹，三九出血霧。
人們都懼怕未知的事物，而玉朧便是此地口耳相傳的血色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