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墮胎藥
殘月逐漸轉醒,入眼是靛藍色碎花布幔,身上蓋着溫軟的薄被,舒適的床鋪不是往日住的長炕。心下疑惑,眼波流轉打量這間陌生而簡單的房間,屋內無人只有一豆燭火靜靜散着淺淡的光。
這是哪裏?隱約記得暈倒在西宮門,鼻端嗅到一股陌生的專屬於男子的清新氣息,是誰救了她?仔細回想沒有絲毫印象。頭好痛,伸手一摸額上有個碩大的包。身上的鞭傷不再刺痛,撩開袖子一看,紅腫的傷痕已覆了藥膏。
正猜測在這個沒有人性的深宮是誰這般好心,房門被人推開,殘月驚看過去,那如小鹿般剔透又戰戰兢兢的目光讓端着湯藥的蓮波愣在門口。
蓮波還記得,雲離落剛帶殘月回府時,她就是這樣的眼神,如黑珍珠般炯亮的眸子本是惶恐不安卻又固執地蘊滿敵意讓人難以接近。本是很喜歡殘月粉雕玉琢的小模樣,怎奈她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孤傲實在實在不討喜。也曾試着接近,教導她寧瑞王府的家規,怎奈殘月總是黏着雲離落不放,對她的教誨不但不支會一聲還完全不放在心上……
“還記得我為何打你兩巴掌嗎?”蓮波進門將湯藥放在桌上。
“記得。”殘月羞愧而自嘲地低下頭。
“皇上十六歲那年,仁順皇賜婚,大婚當晚你吵着要去找皇上……”
“你想說什麼?”殘月實在不想提起自己兒時的窘事,厲聲打斷蓮波。
那年她六歲,還不懂什麼是洞房,只知道連夜噩夢不敢入睡,心裏想着落哥哥寬厚溫暖的懷抱,便跑去找落哥哥睡。蓮波攔住她斥她一番,她偏不聽在新房外吵鬧,蓮波給了她兩巴掌,她當場傻了,跑回房間蹲在角落哭了一夜。心裏想着,父皇母妃不喜她,如今連落哥哥也不喜她了。唯獨姨娘待她最好,也不知了去向。
“仁順皇御指楊將軍長女為寧瑞王妃,將門虎女豈是你個小丫頭能得罪得起的!我打你是在幫你。”蓮波看着桌上熱氣裊裊的湯藥神色郁沉。
殘月不明白蓮波緣何說這番話,目光探究地看向蓮波……她今年二十九比雲離落年長兩歲,光潔而白皙的皮膚上也隱隱留下歲月的痕迹。如果蓮波褪去那股子凌厲的幹練,多幾分嫵媚的嬌態也是個容顏俏麗的美人。
“想與我冰釋前嫌?”殘月以為蓮波在解釋,不免狐疑問。桌上那碗葯飄來一股奇異的香,總覺得有些不舒服。
“沒有。”蓮波果斷道。“是肖冀請了宮外的郎中過來給你探病。你知道,與皇上無關的事,我一向懶得搭理。”
殘月驀然嚇出一身冷汗,雖詫異肖冀的做法,更擔憂腹中胎兒。一手護住小腹,一手顫抖地指向那碗葯,“那……那是什麼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