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二舅舅
大年初二，夏景州和孟棠帶着兩個孩子回將軍府，一家人樂呵呵的吃飯，霞姨娘和孟文也來了，孟文看着頗有些畏畏縮縮的樣子，一直在安靜的吃飯，眼神卻控制不住的看着桌上的其他人，夏景州直接無視，他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空有一腔熱血的少年，他成功的為皇上辦過不少事，特別是之前的水災，更是讓他成長了很多，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勢都不一樣了。
孟文羨慕的看着夏景州穿着衣服也掩不住的健康體魄，那是他做夢都想要擁有的。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要一個不注意就生病。
姨娘前幾年還會整天在他耳邊念叨讓他爭氣，一定要壓過孟然，可最近一年，似乎是放棄了這個想法，對他也不像是以前那般熱情，特別是最近兩個月，霞姨娘經常呆在自己房間裏，他身邊除了下人，也沒有其他的玩伴。
他也想像孟然一樣健康到活蹦亂跳，在軍中好好表現，得到父親的誇獎。
可奈何……
他垂下眼眸，遮住了眼中一閃而過的陰霾。
吃過飯，果汁鬧着要出去玩，還拉着小火苗一起，孟棠自然應允。
沒多久，孟文也說要離開，黃氏以為他是要回去，也同意了。
孟文回到院子外，聽到不遠處傳來的歡笑聲，慢慢停下了腳步，聽着果汁清脆的笑聲，眼中複雜流動，面無表情的垂着頭，拳頭慢慢的握起來。
他的隨身小廝安靜的站在一邊，什麼都沒問，也什麼都沒說，安靜的等待孟文的下一步動作。
在他看來，這樣的舉動太正常了，經常會走着走着莫名的停下來站一段時間，然後又繼續走，整個人都有點陰沉沉的。
他也沒多同情，孟文和他算是一起長大的，之所以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除了霞姨娘，還因為孟文性情就是個扶不起來的。
不聰明就算了，還不用功，不用功也就罷了，將軍府養個孩子還是養的起的，偏偏還想不勞而獲，不用功，就想得到，那怎麼可能！
孟然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也是付出了很多辛苦的，經常早上天不亮就起床練武，練出一身大汗之後還要讀書，可孟文呢，藉著身體的原因不願意讀書，不願意練武，還眼紅孟然得到的東西，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沒過多久，果汁和小火苗走到了這邊。
“咦，二舅舅，你怎麼在這裏，這是你住的地方嗎？”果汁眨巴着大眼睛，一臉的純真無邪。
不知道為什麼，孟文藏在袖子裏的手慢慢的握緊了，“嗯。”
“那我可以進去看看嗎？我還從來都沒有見過二舅舅住的地方呢！”
孟文不耐的抿了抿唇，卻側了側身子，“進來吧。”
進去之後，果汁這裏看看，那裏碰碰，一臉的好奇，小火苗顯得沉穩的多，注意力大多時候都放在果汁的身上。
“二舅舅，你屋子裏和大舅舅屋子裏一樣都有劍呢！只是你的劍沒有大舅舅的劍好看，他的亮閃閃的，好看！”她不會其他的詞彙，便用自己知道的詞語來形容這些。
孟文的表情陰沉了些，說出來的話似乎也帶着些微的情緒，“他的東西，自然是比我要好。”
“果汁她還小，說話不過腦子，二舅舅你不要在意。”小火苗出來打圓場，他能感覺到孟文已經有點不高興了。
孟文只是笑了笑，什麼話都沒說。
小火苗和孟文說話去了，一時間就沒有管住活潑的果汁。
“哇，二舅舅，你房間這個花盆真、好看！”
還沒等孟文做出反應，只聽一聲清脆的響聲，明顯是花瓶掉到地上然後碎裂的聲音。
孟文臉上神色一下子變了，刷的一下站起來，往旁邊走兩步，在看到地上的花瓶時，臉上的肌肉抖動了幾下，隨後猛地爆發了，他一把將果汁推到在地，“你陪我花瓶！我就不該讓你進我的房間，真是討厭的小孩，煩死了，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還戴紅花，醜死了醜死了醜死了，你給我滾出去，這裏是我家，才不是你們家，滾滾滾，兩個都給我滾！”
果汁一屁股坐到地上，然後蒙了一會兒，在丫鬟從過去把她抱起來，小火苗關心的安慰她，這才扯起嗓子哇哇大哭。
很快這事便鬧到了孟強和黃氏那邊去，聽到了事情的原委，又看着在孟棠懷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果汁，抬起手就想打孟文，卻被黃氏給攔住了，“雖然他說話確實難聽了些，可這次是果汁最先犯錯，你罵幾句就行了，千萬別動手。”
“你聽聽他說的是人話嗎！什麼叫醜死了，什麼叫這裏是他家，讓果汁滾出去，果汁是我女兒的女兒，這裏是我的將軍府，這裏也是果汁的家！“
孟強最終還是沒有打人，但卻實實在在的把孟文給罵了一頓，孟棠在一邊勸都不管用，孟文這時候就像個鵪鶉似的，縮着腦袋不敢講話，要不是那麼多人都聽到了，孟棠還會有那麼一點不相信孟文居然能說出那些話。
在所有人都沒有看到的地方，孟文的指甲卻深深的陷入掌心裏，隱約有血跡浮現。
想來孟文會說出這些話，也長大時的經歷有關，他現在已經過十歲，將來會是什麼樣子已經顯露出來了一些，文不成武不就，多半就靠着將軍府的庇護，過着衣食無缺，卻也說不上富貴的日子。
她輕輕拍着哭累了睡著了的果汁的背，和夏景州打算回去了。
鬧了這麼一通，本來以為果汁會有點後遺症，比如問他們她丑不醜，還會問他們關於將軍府到底是誰家的問題，結果完全沒有，果汁小同學一覺睡醒活蹦亂跳，吃完東西就去看小火苗練字，還在他身邊要跟着練，一點後遺症都沒有留下來的樣子。
夏景州和孟棠對視一眼，都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這小閨女，可真心大。”夏景州道，“不過這樣也好，什麼不開心的事都不往心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