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賠罪
顧臨手裏拿着一根鞭子，慢吞吞的走進牢房，然而當他看清牢房內的情形后，卻不由傻眼了，眼前這一切，與他想像中的場景截然相反。
那三名城主大人安排進來的人，正毫無氣息的躺在地上，而本應下場凄慘的葉塵，反倒是安然無恙的站在那。
“怎麼回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獃滯半晌后，顧臨惡狠狠的看着眾囚犯咆哮起來，他感覺自己討好城主的美夢，在這一剎那徹底破滅了。
“這位大人，此三人先前進入牢房后，不知因何事發生衝突，相互大戰起來，結果沒想到竟然同歸於盡。”葉塵轉過身，不慍不火的對顧臨說道。
聽見葉塵的話，顧臨記起這三名神秘人原本進來是為了刺殺葉塵，現如今三人死掉，葉塵卻無事，此事必定與葉塵脫不開關係，內心對葉塵的怨恨頓時冒了起來。
“大膽，竟敢欺騙本官，我看事實是，你兇殘歹毒，將這三人殺害，你才是真兇。”顧臨頃刻將自己的陞官美夢化為泡沫歸結到葉塵身上，盯着葉塵的眼神也變得冰冷起來，暗忖，既然我得不到好處，也不能讓你好過。身為老資歷獄卒，臨時代監獄長，只要坐實葉塵在監獄內行兇殺人罪名，他便有資格當場重罰葉塵，只要最後能留後者一口氣就行了。
葉塵微垂眼瞼，掩飾眼眸中閃過的寒意，慢條斯理道：“沒有真憑實據，還望這位大人可不要隨意誣陷在下。”
“你放心，我會有證據的。”顧臨聞言森然一笑，隨後略顯得意的望向其餘囚犯，道：“你們說，先前牢房內發生了什麼，你們放心，有本官在，沒有敢威脅你們。”他不是沒想過這些囚犯早就與葉塵竄供好了，但深思一番卻覺得並不可能，這些囚犯的兇殘狂傲姓子他清楚得很，而且葉塵剛入獄不久，與囚犯也不可能有什麼親密關係，所以囚犯們沒有必要替葉塵開脫。
然而顧臨卻是小看了葉塵的實力，儘管一個時辰都不到，可這些囚犯已經被葉塵用暴力收拾慘了，雖說不可能服服帖帖，但內心卻是留下了對葉塵恐懼的種子。
在顧臨說話后，這些囚犯初始還真有心動，只要將葉塵處死或者打殘了，今後便也不怕他的威脅。不過眾囚犯打量了附近一圈，權衡一下兩方的力量對比，結果悲慘的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在場所有囚犯和獄卒加起來，也未必是葉塵對手。這就意味着，或許他們真能配合顧臨坐實葉塵的罪名，但是葉塵絕對能在援兵到來前，將他們所有人先解決了。
“大人，的確是這三人自相殘殺，我可是親眼所見。”趙黑虎知道自己表現的機會又來了，連忙說道。
顧臨未料到趙黑虎會這樣回答，面色當即一沉，不再去看趙黑虎，轉而將目光望向其餘眾人。
“大人，我們也都看到了，是這三人自相殘。”
“大人啊，你是不知道這三人剛才有多瘋狂，簡直是不死不休，我們勸都不勸不開。”
殺看到趙黑虎都出頭了，其餘囚犯也不再猶豫，一個個開口說道，不少人還添油加醋一番，渲染一下三人的戰鬥又多麼的殘暴。
顧臨氣得臉龐變得比趙黑虎還要黑，手指有些哆嗦的指着眾人：“好，你們一個個都好得很，不過任憑你們再怎麼花言巧語，也掩蓋不了事實的真相，仵作，給本官驗屍。”他心知肚明三人進入牢房的真相，故而打死也不會真相信三人會自相殘殺死掉。
可隨後的接過再一次出乎顧臨預料，當仵作驗屍后，得出的結論竟是這三人皆是被各自兇器殺死，也就意味着，他們極有可能真是自相殘殺死的。
顧臨愣愣的看着手裏仵作做出的驗屍報告，半晌后他突然獰笑一聲，看着葉塵哈哈大笑：“你以為這樣就能矇混過關，本官告訴你，這監獄裏我做主，我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死，天王老子也管不了。”哪怕強行將罪名壓到葉塵身上，他也不擔心會有人揭發自己，這些獄卒都是自己人，而這些囚犯都是超級重犯，此生根本沒機會出獄。
這時，葉塵臉上忽然浮現神秘的笑意，似笑非笑的說道：“天王老子也管不了？要是城主大人親自到來呢？”
顧臨不相信城主大人會跑來監獄這樣臟髒的地方來，加上此刻內心對葉塵痛恨無比，想也不想就猖狂的笑道：“當然，你就死心吧，城主大人來了也無濟於事。”
“真的無濟於事么？”一個似乎壓抑着憤怒的沉悶聲音驀地響起。
只是顧臨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揚了揚下巴，笑道：“哈哈哈，別說城主，就是城主他爹來了也沒用。”
“啪!”話音剛落，一個耳光就突然甩在顧臨臉上，隨着一聲清亮的響聲傳出，顧臨的身體不受控制的橫飛出去。
“哪個該死的畜生，敢對本官出手……”捂着火辣的左臉，顧臨暴怒大吼，可很快聲音就戛然而止，不敢置信的看着身後，旋即身子便情不自禁的哆嗦起來，顫聲道：“城……城主大人，您……您怎麼來了？”
在顧臨身後，此刻站在一群人，為首二人，正是王韜和黑衣中年男子，後者壓根沒有在意顧臨這樣的跳樑小丑，只是饒有興趣的打量起葉塵來。
王韜面無表情的俯視着顧臨，那冷漠的眼神更是猶如看向死人一般，森然道：“顧臨，你膽子不小，本官到現在才知道，原來在這監獄裏，連本官和家父的話都不頂用。”
顧臨只覺大禍臨頭，嚇得臉色蒼白，差不多要哭了，連滾帶爬的來到城主腳下，哀聲道：“城主大人，小的是鬼迷了心竅，一時糊塗才說出那種話，小的內心對大人可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瞧着王韜那毫無變化的神色，顧臨心尖一顫，連忙發誓道：“大人，小人心裏絕對將大人視為戰神來供奉，若是城主大人不信，小的可以以死證明。”
顧臨滿心以為自己的話會換來王韜半分留情，卻不知王韜雙目仍舊一片冰冷，漠然道：“那麼你就以死證明吧。”
顧臨的面色剎那變得灰敗，自己還未當上監獄長，怎麼能就這樣死了？絕望的目光在周圍一掃，他突然看到了葉塵那張平淡如水的臉，內心不知怎的升起一股極端不甘的怨恨，剛才就是這個傢伙故意整自己，若是他誘導，自己怎麼可能說出那種話。
想到這，他不再為自己開脫，反而神色有些瘋狂的指着葉塵道：“城主大人，哪怕是死，我也要先告訴大人一件事，以此證明我的忠心，剛才這個小子，將大人你安排進來的三人給殺死了。”
若是顧臨不提此事還好，一說及此事，尤其還是當真身邊這名飛羽衛面前，王韜看向顧臨的目光完全是恨不得將之撕碎了，冷聲道：“這位顧大人，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臨死之前，竟然還不忘污衊本官，來人，給我拿了。”
瞧着王韜的神色，顧臨內心咯噔一下，這才注意到王韜旁邊的黑衣中年男子，他雖然實力地位，可好歹活了四十多年，看人的眼力還是有的，當即就判斷出，這黑衣中年男子氣勢完全不在城主之上，甚至城主在此人身邊，還有些心虛的樣子，頓時明白自己又辦壞事了。不過雖然他如今恨不得在臨死前反擊城主一把，卻是完全不敢這樣做，他很清楚，自己的家人就住在出雲城裏，若是惹惱了城主，自己死不要緊，家人遭殃就完蛋了。
隨着王韜發話，其身後走出兩人，輕易就抓住顧臨，而顧臨沒有再做反抗，被兩人拖着往外走。在場有些觀察力敏銳的人，很快就發現，在顧臨被拖到牢房門口時，一名抓拿他的人手掌劃出一片刀片，在顧臨脖子上輕輕一劃，隨後顧臨脖子就一歪，完全失去了動靜。
葉塵也捕捉到這一幕，不用想他也知道，城主這是為了防止顧臨死前胡亂咬人，這才將後者直接殺了。只是他沒有多餘的心思去考慮顧臨的事情，這樣的小丑可以說連勾起他怒火的資格都沒用，死了就死了，他現在在意的是王濤身邊那個黑衣中年人。
自黑衣中年人進入牢房后，葉塵就清晰的感應到，此人在仔細的打量自己，而此人的目光極為銳利，竟然葉塵有種被看穿的感覺。葉塵可以肯定，此人的實力或許比不上平鼎侯和蕭瀟那種人物，但是這種看穿人心的能力，絕對是可怕的。
不過葉塵的心境非比尋常，在經歷初始的驚異后，他很快就鎮定下來，他相信自己的意志，對方或許真能看透自己一些秘密，然而自己真正內心深處的秘密，哪怕對方有特殊秘技也無法窺探。對於他這種兩世為人，經歷無盡風霜的人來說，軀體和力量或許可以被擊敗，但意志絕對是無法動搖的。同樣，看到黑衣中年衣服上那特殊的羽毛紋飾后，他便猜到對方的來歷，心情更是放鬆，知道自己的援兵來了。
黑衣中年在觀察葉塵一番后，也發覺葉塵意志的可怖，在以往，別說戰尉，便是戰將在他面前，也無處遁形，旁邊這個城主王韜，不就從一開始就被他死死的壓制着。然而對於眼前這個少年，他卻有種看不透的感覺，對方的情緒只在最開始的須臾間有些異常，雖然便處於一種古井無波的狀態，他雖然能夠看到一些表面的信息，可對於對方真正的想法，竟是無從得知。
只是發現這點后，黑衣中年不驚反喜，看向葉塵的目光甚至帶有些許灼熱，有這樣堅定的意志，不管天賦如何，都是頂尖的苗子，何況對方在沒有強大勢力支持的情況下，在如此年輕便擁有這等實力，向來天賦也不弱，這等人才，只有好好培養，假以時曰必會成為飛羽中的支柱之一。
王韜也注意到黑衣中年在大量葉塵，看到黑衣中年望着葉塵的眼神，他心中更是暗道不妙，這黑衣中年顯然很欣賞葉塵，如此一來，自己要擺平此事，花費的代價將會更大了。
“葉塵小友，本官先前只是派人去請小友回來協助調查，卻萬萬沒想到，小友在這裏竟會受到不平等的待遇，那種小人膽敢在小友面前放肆，本官已經將之處決，不知小友內心可否平氣？”身為城主，王韜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發現招惹葉塵的損失遠遠大於收益，他立馬就改變了態度，稱呼也變得親近起來。
葉塵也不禁暗暗佩服王韜，儘管他對王韜心懷殺意，恨不得立即讓對方死，可是他明白，自己現在還沒有這等能力，或許飛羽有這個實力，但自己尚未成為飛羽的一員，又有何資格要求對方給自己辦事，而且葉塵更習慣依靠自己的力量來辦事。藉助別人的力量，始終是空中樓閣，一旦別人不再幫助，那便是樓閣倒塌之際，故而唯有自己強大才是硬道理。
不過有了飛羽的這樣靠山，不能依靠卻不意味着不能借力打力，葉塵並不會傻到就這樣饒恕王韜，頓時似笑非笑道：“城主大人辦事，草民豈敢有意見。”雖說不敢，但是他那態度和語氣，完全就是絲毫不畏懼。
牢房內那些囚犯看到這一幕內心驚嘆不已，對葉塵的崇敬達到一個新高度，先前看到城主等人進來后，哪怕是這些凶神惡煞的囚犯，也是一個個膽戰心驚，畢竟兩方無論是地位還是實力都相差太大。他們這些囚犯，在普通戰士面前逞逞威風還行，可在王韜這樣戰將實力的城主面前，完全就是小蟲子，對方一壓他們就要死，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再看王韜旁邊那黑衣人，就那樣冷漠沉靜的站在一旁，卻讓人感覺心頭沉重無比，顯然也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
可是看看葉塵，先前在黑衣人的注視下坦坦蕩蕩，從容不迫，現在面對城主，也是談笑自若，這讓葉塵在眾囚犯心中的身影上升到一個巔峰的高度。
趙黑虎心中在崇敬葉塵的同時，也有些激動，這樣的人物，先前居然溫和的問了自己的名字，趙黑虎自覺在眾囚犯中都有些高人一等了。他如今對自己也有些佩服了，佩服自己是那麼的睿智，要不然這麼多囚犯，怎麼自己是第一個選擇支持葉塵的！
王韜毫不在意囚犯的想法，他心中正琢磨葉塵的話，葉塵這樣一說，他就知道對方不滿意自己的條件，但他心中卻沒有絲毫不悅，反而鬆了口氣。他最擔心的就是葉塵不開條件，死死的咬住此事不妨，現在既然對方開了條件，那麼只要自己給出足夠的利益，便能化解恩怨，這一招王韜在這幾十年來，已經屢試不爽了。
可他並不知道，他這次的敵人是葉塵，殺死他的兒子的兇手，也真的是葉塵，而葉塵知道這些，所以葉塵明白，自己與王韜的仇恨，實則不可化解。葉塵現在的妥協，不過是讓王韜放鬆警惕，暫且緩和矛盾，等到他有了足夠的力量時，就會給王韜致命一擊。葉塵並不會忘記，王韜手中有一塊南陽侯令，這意味着後者有南陽侯這個背景，在自己沒有強大的實力前，輕舉妄動只會讓自己粉身碎骨。
“葉小兄弟，若非看到你，我幾乎要忘記，在寒舍內尚有一枚冰脂玉，我所修功法屬姓為火，此玉與我並無多大用處，可你卻修鍊了水系功法，此玉與你甚是適合。我現在決定，將此玉贈與小兄弟，你切莫拒絕。”王韜臉上笑吟吟的，不知道的人看了，還真會以為他是看到世交兄弟才這樣開心。
黑衣中年臉色依然沒有波動，但周圍那些囚犯和官差，卻是暗暗倒吸冷氣，冰脂玉，傳聞對於水系戰士而言，吸收一枚可節省十年苦修，而若不是冰系戰士，憑藉此玉也可以寧心靜氣，預防走火入魔。眼前看似城主交好葉塵，可在場眾人都知道，城主這是在平息葉塵怒火，這葉塵究竟有什麼來頭？
葉塵目光微閃，他不得不承認，冰脂玉對他誘惑不小，可是這樣就想化解矛盾，那未免也太便宜王韜了。
“城主大人誠心一片，草民惶恐，何德何等能擁有這樣的寶玉。”葉塵拒絕的說道，不過目光卻刻意戀戀不捨的在冰脂玉上凝視片刻。
王韜內心頓時有些冒火，自己堂堂城主，能折身來對一個戰尉賠禮就是對方榮幸了，現在還拿出一塊冰脂玉來安撫，對方居然還不滿足？可是這股怒火，在想到葉塵那秘密的身份，觸及身旁黑衣中年那冰塊一樣的表情時，霎時就消失了。
“哈哈哈，小兄弟果然是高潔之人，不過你越是這樣，我反而越欣賞你了，我身上還有一塊頂階靈石，便與冰脂玉一起贈與小兄弟，若是小兄弟拒絕，那就是不給我面子了。”王韜狠下心來道，這回他是真的付出巨大代價，而話中也透露出自己的意思，這已經是他的底線，再拒絕就是不給面子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