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青蘿說的梅樹在小路的盡頭，有一條小溪流過，花開得也早些，走近了看，相比起別處零零散散的幾朵花，這一棵梅樹上的花已經開了不少，朵朵紅梅在晶瑩的雪花間綻放，別有一種濃烈的美。
“竟是一株紅梅！”葉綰秋這是第一次在盧家過冬天，自然不知園子裏哪棵梅花是什麼顏色的。盧家的花園看着種的隨意，其實是精心設計過的，這才能做到四季都有不同的景緻看。這一樹紅梅種在園子的邊緣，站在樹下，就能看到一牆之隔熱鬧的街市，透過鏤空的牆面，街市上的吆喝聲和喧鬧聲也傳進園子裏來，給有些清冷的花園也添了幾分熱鬧。
“這是東街，前頭就是曹家銀樓了，上回大奶奶還托他們打了一些金銀錁子呢！”畫眉跟在葉綰秋旁邊，見葉綰秋往外看，就低聲解釋道。
早年設計盧家的院子，當時的主人設計這一面牆便是這個目的，想着街市的熱鬧也能給清靜的宅子添幾分熱鬧。只是到底這邊有些遠，後來這宅子幾次易主，便是住在這宅子裏的人，也未必留心過這點。
“大奶奶可是想出去走走？”畫眉在旁道，“這裏不遠，乘車一盞茶都不用呢！”
葉綰秋卻搖搖頭，她只是瞧着這面牆很有些意思，但真往外面走，街上人來人往的不方便，若是乘了車直奔銀樓去，那可沒什麼意思，何況，她又不缺首飾。葉家雖不算富裕，但葉綰秋出嫁前，李氏也為葉綰秋置辦了不少，嫁到盧家后，自己買的，長輩送的的也有一些，而且，她這個時候，也用不上太多，還不如等將來孩子出生了，再去挑些時興的。
“天冷，在家裏走走也就罷了，出去可太麻煩了。”葉綰秋搖搖頭，指了花朵繁密的地方，叫小丫鬟摘幾枝下來，既能放在屋裏添幾分色彩，又不影響旁人賞花。
畫眉年紀小些，性格也活潑，聽葉綰秋這麼說還有些遺憾，下人不能隨便往外跑，跟着主子也能出門轉轉。不過想到顧嬤嬤特別叮囑的話，小丫頭連忙將胡思亂想按了回去，上前替主子摘花。
前幾日雖沒有下雪，但天總陰沉沉的，葉綰秋沒什麼出門走動的興緻，今日既出了門，索性在花園裏繞了一圈，手頭已經多了一捧梅花，出了紅梅，還有晶瑩剔透的白梅和香氣撲鼻的臘梅。葉綰秋將摘回來的花枝挑挑揀揀，自己屋裏放了一些，又讓人將其他的給盧老夫人和盧景萱送去，這才拿了紙筆，給盧景奕回信。
盧景奕會陪同涼國使臣到邊關，之後在邊關視察，路途當中幾時能到何處不好計算，葉綰秋索性將信寄到邊關，盧家世代鎮守邊關，在北鉞城有宅子，有忠僕守着，信送到那裏必定沒有問題。
葉綰秋給盧景奕回信花了不少時間，還頗有興緻地對着瓷瓶里的梅花畫了一幅小景，整理好了一起放到信封里，等盧家其他人的回信寫好了一起送去。葉綰秋把信收好，才抬頭往外看，不知不覺間，日頭已經西斜了。
水香端了一碗羹湯過來，道：“李媽媽給大奶奶燉了湯，離晚膳還有一會兒，大奶奶先喝點湯墊一墊。”
聽松堂設了小廚房，葉綰秋加個餐果然方便多了，主廚的李媽媽是大廚房調過來的，廚藝好，人性格也好，葉綰秋不提，她也時常給葉綰秋做個點心燉個湯。先前忙着回信不覺得，這會兒站起來，葉綰秋還真有些餓了，伸手接了湯，道：“今日是什麼湯？”
“是……”水香正要說話，卻只覺腳下一滑，水香還記着葉綰秋碰不得，硬生生擰着身子往旁邊讓了開，好歹沒撞上葉綰秋，只是碗雖沒有扔出去，碗裏的湯卻全撒了。旁邊的小檀幾個嚇壞了，連忙扶葉綰秋的扶葉綰秋，拉水香的去拉水香，頓時屋裏一片忙亂。
相比起顧嬤嬤和水香幾個，葉綰秋反而鎮定些，她伸手去接，不過湯碗還沒接到手上，只有幾滴飛濺出來的湯撒在手上。湯已經放了一段時間，雖還有些燙，但已經不會燙傷人了，葉綰秋看了看自己的手，只有些發紅，並沒有大礙。見屋裏人都亂了，葉綰秋微微皺眉，道：“我沒事，看水香有沒有受傷，再細看下，地上有沒有什麼東西！”
葉綰秋懷孕還不到五個月，已經能看得出凸起，但身子還不算笨重。只是本就在自己屋子裏，哪裏會那樣細心，水香也是沉穩的性格，尚且吃了虧，若是她，還不知如何。
葉綰秋一發話，丫鬟們便有了主心骨，離水香近的畫眉和青蘿扶着水香往旁邊坐下，細問她有沒有受傷，木香和顧嬤嬤扶着葉綰秋讓開了些，其他人則細查地上。屋子裏清掃的十分乾淨，地上落了什麼東西都十分明顯，大家都沒留心，可見東西細小，那邊水香放下了空碗，也緩過勁來了，道：“彷彿是踩到了一顆珠子，應當是小的，我顧着湯碗，也沒有看到……哎喲，青蘿你輕點，痛死我了！”
“奴婢的爹在藥房做事，也跟着學了點東西，大奶奶，水香姐姐這怕是閃到腰了。”青蘿在水香的腰上按了一遍，最後總結道。
“這可不是小事，青蘿，你和畫眉陪着水香去李大夫那裏看一看，回頭就先回去歇着，等身體好了再說。”腰閃了聽着不是什麼大事，但若是沒有治好，小小年紀就得落下病根，日後的日子可不好過。
水香想說哪有那麼嚴重，顧嬤嬤也跟着點頭，道：“大奶奶說的是，你年紀小可別不當回事，將來有你吃苦的時候，趁現在及時治好了才是，將來服侍大奶奶的日子還長着呢！”
水香是放心不下葉綰秋，可聽顧嬤嬤說著也是這個道理，她是打小就跟着葉綰秋的，早就想好了將來嫁了人，也要做主子身邊的管事娘子，若身上有了傷病，不是得拖累主子，當下點頭道：“好，我去看看，必定沒有大礙的，很快就回來服侍大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