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母子
“……”葉綰秋筷子上夾着個吃了一半的銀絲卷，對上盧景奕有些僵硬的臉色，不由笑道：“世子不愛吃這些嗎？”
“……”盧景奕沒說話，昨日他倒是關照着葉綰秋不要吃不想吃的東西，但到他自己身上，祖父叮囑不可浪費的話還在耳邊，回頭瞪了小蟬一眼，端起紅豆粥喝了一口。
站在盧景奕身後的小蟬臉都白了。昨日伺候大奶奶，一個沒留神自作主張讓世子責罵了一回，今日一見世子的臉色，還道世子想吃，生怕讓世子久等了，連忙動手盛，原來世子只是想看看嗎？
葉綰秋從小蟬的苦臉上，都能看出小丫鬟心頭的糾結，要說前世時，喜歡不喜歡也就問一聲的事，這時候的小丫鬟可不同，賣身為奴的下人，在許多人眼裏打死了都不算什麼事。這樣想着，葉綰秋不由感慨，穿到這裏來，雖不能說事事順心，至少，沒做個奴婢。
“這花捲不錯，你也嘗嘗！”盧景奕微微眯眼，發現了葉綰秋正神遊天外，筷子便夾了一個小兒拳頭大小的花捲，放到葉綰秋的碟子裏。
葉綰秋聽到盧景奕的聲音，順手夾起花捲來，聽盧景奕說味道不錯，直接一口咬下去，才嚼了嚼，口中便儘是鹹味，頓時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只得拿眼瞪盧景奕。
盧景奕瞥了瞥丟在空碟子裏的花捲，笑出一口小白牙，一面給葉綰秋倒水，一面道：“我記差了，是糖花捲比較好吃！”
葉綰秋也不可能為了這跳起來跟盧景奕吵一架，端着水喝了一盞，早餐也吃不下了。
葉綰秋被盧景奕氣了一回，但今日時間不能耽擱，出嫁之後，她回娘家的時間不多，難得的一回她不願意浪費了。
從聽松堂出來，葉綰秋和盧景奕先去了梧桐院。梧桐院是盧景奕母親袁氏居住的地方，離聽松堂有些遠，與慶和堂更是兩個方向上，葉綰秋和盧景奕走了一刻鐘多，才瞧見梧桐院的牌匾，心頭暗暗鬆了口氣，卻忍不住疑惑，就算對偌大的國公府來說，梧桐院也稱得上偏遠，袁氏作為盧景奕的親娘，怎麼會住在這麼遠的地方呢？
盧景奕沒有回頭，也能察覺到葉綰秋眼中的疑惑，到底解釋了一句，道：“我父親過世之後，祖父為我請封世子，之後，母親便求了祖母，搬到這邊來了，說是這邊清靜，好養病。”
葉綰秋聽不出盧景奕話中的情緒，初來乍到，也看不出盧景奕與親娘的感情有多深厚，聽他解釋，只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盧景奕微微側目，卻沒有更多的解釋，領着葉綰秋往前走，不多時就走到院門口，一名青衣丫鬟候在門前，見了盧景奕和葉綰秋連忙行禮，道：“世子、大奶奶來了！夫人一大早就等着你們來呢！”
盧景奕點點頭，同葉綰秋一道往裏走，只見袁氏一身深色的錦衣端坐在主位上，手上慢悠悠轉着念珠，旁邊一人侍立着，正同她說話，細看一眼，正是向清影。
葉綰秋同盧景奕一道上前給袁氏請安，袁氏點點頭，臉上沒什麼笑容，道：“坐吧，昨日沒見着，這是你表妹清影。”
向清影連忙起身同葉綰秋問好，葉綰秋也還了一禮，這才都坐下來。原本葉綰秋對向清影這個表妹沒什麼感覺，但有昨日的事在前，葉綰秋多少上心了些，坐下來也細細看了看向清影的模樣。
“表嫂為何這樣看我？”葉綰秋的目光雖然沒有鄙夷的情緒，但向清影心細又敏感，本就心虛，見葉綰秋看她，忍不住問道。
葉綰秋不知向清影有沒有得知昨日的事，但目前來說，還沒有同向清影撕破臉皮的意思，聞言笑笑，道：“難得見表妹這樣的人品，自然要多看兩眼。”
袁氏聽葉綰秋誇向清影，臉上露出些笑容，道：“清影可憐，自小就沒了娘，住在府上，同你妹妹她們也不要好，你嫁過來就是清影的嫂嫂了，日後領着她，也免了孤單。”
“……”葉綰秋真的就是客氣一句，或者，說不定在向清影聽來，還有幾分嘲諷的意思，全沒想到袁氏會這麼說。話雖如此，口頭答應又沒說一定要去，葉綰秋也就答應道：“母親說的是。”
袁氏點點頭，接着道：“我素來身子不好，一向也不要景萱他們過來請安，日後也一樣，若有空閑，午後過來坐坐便是。”
“是，兒媳記住了。”葉綰秋作為兒媳，晨昏定省是本分，但既然婆婆這麼說了，葉綰秋自然是聽話，否則打擾了婆婆休息，影響了婆婆的身體康健，就是她的不是了。
“時候不早了，今日回門，你們還是早些出門吧！”見葉綰秋將事情一一答應下來，袁氏也沒有留他們說話的意思，就催着他們出門。盧景奕彷彿習慣了，同葉綰秋一道起身，道：“母親好好養着，先前的葯可還有用？若是不好，兒子再去尋好的大夫。”
袁氏只嘆着氣，道：“我這身子就是這般，換誰也就這個樣子，左右養着便是，不必多費心。你如今在皇上身邊當差，萬事以皇上為重，不必為我分心。”
“兒子知曉，改日再來給母親請安。”盧景奕聽着袁氏的話，無悲無喜的模樣，見袁氏端了茶，便提步往外走，彷彿那不是血脈相連的母親，而是個不得不應付的上司。
葉綰秋看出這母子倆之間有問題，但且不說她跟盧景奕之間的關係還不到這份上，這會兒也不是問話的時候。葉綰秋一向很能剋制自己的好奇心，只看了盧景奕一眼，沒說話，同盧景奕一道離開梧桐院，往慶和堂走。
從梧桐院到慶和堂花了些時間，兩人走到慶和堂，盧老國公已經出門了，盧老夫人正坐着翻看托盤上的東西，旁邊二夫人梁氏陪着。見盧景奕和葉綰秋進來，梁氏笑道：“大郎和大郎媳婦來了！可見過你們母親了？自大哥過世之後，大嫂身子便時好時壞的，平常也不愛見人，大郎媳婦莫怪大嫂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