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衝突

葉靜秋差點脫口說同喜，好懸沒說出口，只得抿着嘴笑，便又被姐妹幾個打趣了一番。這般鬧了一回，到宴席前，一群人才趕回花園去。

葉家宅子不大，花園也不比盧家的大花園寬敞，不過定親宴席賓客不多，況且又多是女眷，也足夠招待了，男子便由葉家兄弟在前面招呼。葉綰秋幾個回到花園，只見長輩們已經在座，沒有跟她們出去的葉明秋，和提前跑回來的玉寧郡主都在那裏，見葉綰秋幾人說說笑笑的走來，兩人都露出厭惡的表情，又微微抬起頭，表示不屑和鄙夷。

玉寧郡主自小在花團錦簇的榮王府長大倒也罷了，葉明秋也是葉家女，卻依然不大看得上一家的姐妹。

先前葉明秋是自認為跟着父母吃了苦，是葉家的功臣，與葉綰秋她們不同，出嫁之後，葉明秋的公公官位比葉懷安高，羅家家底也比葉家厚，便自認為比姐妹們強。等葉綰秋出嫁之後，葉明秋很是嫉妒消沉了一回，而如今葉靜秋定了布莊的少爺，葉明秋瞧着姐妹們便又生出了優越感，那胡家再是家底殷厚，也只是個商家，與官家可完全不同。

葉綰秋懶得理會這兩人，玉寧郡主卻瞧了葉綰秋一眼，道：“剛才葉家表妹可是狠狠奚落了我一回呢！胡太太，葉家姑娘可都是伶牙俐齒的呢！”

被玉寧郡主點到名的胡太太，葉靜秋的未來婆婆保持着溫柔和煦的笑容，心中卻暗暗叫苦。心道這玉寧郡主嬌蠻任性果然是名不虛傳的，可跑到親戚家來挑事也格外討人嫌了些，若說的是旁人，隨便附和兩句也就罷了，偏偏葉綰秋嫁得好，人寧國公世子前途無量還格外重視這個妻子，這樣的人，他胡家也得罪不起啊！

葉綰秋看了玉寧郡主一眼，嘆了口氣，道：“郡主，綰秋愚鈍，自當日在弘法寺相遇至今，綰秋與郡主不過見過兩回，到底是何處對不住郡主，以至於郡主每回遇見，總要譏諷折辱綰秋一回？”

玉寧郡主沒料到葉綰秋會這麼說，她介意的自然是葉綰秋與沈浩之前的婚約，可這話若是說出來，豈不坐實了她奪人姻緣的話。若不談這個，便成了她無事生非，非要與葉綰秋過不去，在旁人看來，便是她仗勢欺人。若是出嫁前，她自然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她是堂堂郡主，誰敢當面說她，可自從出嫁之後，玉寧郡主漸漸體會到了無能為力。

玉寧郡主出嫁之前是金尊玉貴的郡主，結交的都是世家大族的嫡出姑娘，哪個心氣不高？當初她看中沈浩，要嫁與沈浩，父母其實不同意，倒不是因為沈浩與葉綰秋的婚約，而是沈浩再有才華，如今也只是個小小的進士，她嫁與沈浩，怕要過苦日子。

玉寧郡主卻不在意，她以為，她是榮王府出來的郡主，便是低嫁，誰敢輕視了她去？有榮王府提攜，有她的嫁妝，還怕沈浩不能出頭？當時想得樂觀，等她如願出嫁了，才發現，她確實還是榮王府的郡主，也帶着大筆的嫁妝出嫁，可父母對她，再也不是百般嬌寵，昔日的閨友，雖然還是敬着她，態度卻百般敷衍，她氣不過，曾問過長姐，當時長姐說：因為，你沒有價值了。

玉寧郡主當時只覺得渾身冰冷，長姐以為她聽不懂，接着解釋：你出嫁前，是榮王府金尊玉貴的郡主，你嫁給誰，既代表着得到王府的助力，也代表着給王府帶來助力，自然誰都捧着你、護着你。可你出嫁了，一切塵埃落定了，對那些想得到王府助力的人來說，你便沒有價值了；而對於王府來說，沈浩再有前途，還只是個進士，助力有限，自然你也不如從前重要了。

玉寧郡主還記得，她當時摔了茶盞走了，可心裏卻明白長姐說得對。尤其是當再次向母妃告狀，得到母妃敷衍的態度之後，她已經很久不曾向母妃告狀了。之後，面對別人，她依然表現出驕傲的姿態，卻輕易不敢亂髮脾氣，可對葉綰秋，她實在忍不住氣。

葉綰秋見她不說話，自己端起酒杯，道：“雖不知綰秋究竟何處對不住郡主，但如今既是親戚，我先干為敬，只望郡主心胸寬廣，往日恩怨一筆勾銷！”

玉寧郡主只覺得一股氣堵在心頭，葉綰秋是她婆婆李氏的親侄女，便是婚事沒成，沈家上下偶爾也會提起她來，話中多有誇讚甚至愧疚想要補償的意思。這也是玉寧郡主雖沒見過葉綰秋幾回，卻將她視作最厭煩的人的緣故。玉寧郡主不想承認自己針對葉綰秋，更不想跟葉綰秋一筆勾銷，但眼前的形勢卻逼得她不得不端起酒杯，賭氣一般一口喝了下去。

招待女眷的酒水都是清淡的果酒，便是多喝幾杯，也不至於醉倒，因此，葉綰秋和玉寧郡主一人喝了一杯，旁人也沒太放在心上。見玉寧郡主不再說什麼，李氏又說了些話帶起話題，宴席上的尷尬總算過去了，氣氛也熱鬧起來。

宴席之後，賓客漸漸散了，葉靜秋送葉綰秋出門，瞧着先一步上了馬車離開的沈家人，葉靜秋嘆了口氣，道：“姨媽也不容易。”

葉綰秋還等着堂妹勸她常回家來，沒想到聽到這麼一句，不由笑道：“胡說，郡主下嫁，可是表哥和沈家的福分呢！”

葉靜秋吐了吐舌頭，在外頭當然得這麼恭維，可關起門來，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想到這裏，又忍不住擔心，道：“雖然盧家妹妹說得對，可我還是擔心，今日二姐姐你算是同郡主撕破臉了，日後她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