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沒完
那小二看葉綰秋的裝扮，又同盧景奕一道出門，便知是來西市看熱鬧的富家少奶奶，不敢多看，微垂着頭引路，答道：“那是東家的義女，於大姑娘。我們東家當年白手起家，掙下了偌大的家業，府上四位公子都出眾，如今四公子都考取了舉人功名了，試問誰不羨慕呢？只是東家和太太一直想要個姑娘，偏偏多年沒有如願，於是從濟慈院收養了兩位姑娘，大姑娘自幼不愛紅裝愛武裝，老爺就為她請了師父教她，今日比武招親也是大姑娘的意思，老爺和太太都道，大姑娘高興就依她。”
葉綰秋同盧景奕進門時，於大姑娘正端坐在擂台上，穿了一身紅色的勁裝，看上去英氣逼人，與尋常姑娘家不同。
“那，二姑娘呢？”大姑娘的故事說完，正好走到二樓的雅座前，葉綰秋同盧景奕坐下，小二忙去搬折起來的屏風，聞言繼續道：“二姑娘才九歲呢，二姑娘同大姑娘不一樣，打小就喜歡讀書，人也文文靜靜的，老爺說了，日後要尋個讀書人做女婿呢！”
故事說完了，那屏風也支好了，盧景奕點了一壺梅子酒，又要了幾個下酒的小菜，並兩樣點心，小二便連忙傳菜去了。
“他說的話，信三分就是了，可別傻乎乎的信了啊！”盧景奕見葉綰秋側着頭看外頭的比武招親，狀似不經意道。
葉綰秋正瞧見於大姑娘將一個壯碩的漢子踢下擂台，眼中有些羨慕，若早來幾年，她也想學點功夫防身呢！聽盧景奕這麼說，葉綰秋回過頭來，笑道：“還有三分可信？我只當故事聽呢！”
“……”盧景奕扯了扯嘴角，“這話怎麼說？”
家大業大兒子又有出息，偏偏想要女兒，為此抱養濟慈院的女嬰，若是在前世還能說心地善良加上有錢任性，可在這個時代，大多數人、尤其是有錢人的想法，都是納妾生一個吧！別說那於老爺夫妻情深，不肯納妾的話，先前她記不起來，多聽了兩句就記起來了，這於家四個兒子可只有長子是嫡出。更何況，抱養了兩個女兒，恰好一個善武、一個喜文，哪有這麼巧的事啊！明顯地，這於家想藉著兒女親家擴大人脈嘛，順便，擺個擂台還能增加人氣呢！
在人家店裏坐着，葉綰秋也不是嘴欠到當場拆人台的，聞言只撇撇嘴，道：“哪有疼女兒的，真讓女兒拋頭露面比武招親的，日後說著都讓人笑話。”
這話沒錯，父母愛子女，則為之計深遠，便是女兒再嚮往快意江湖，可以選個善武的女婿，誰家會真弄個比武招親，如今瞧着熱鬧，日後卻免不了被人詬病嘲笑的。任是哪家父母都不會讓女兒做這種糊塗事，於家不攔着顯然是不重視這個養女罷了，等過個一兩年，誰還記得這荒唐事，如今得到的好處卻是實打實的。
盧景奕贊同地點點頭，道：“不錯！”
難得聽盧景奕誇她一句，葉綰秋微微勾唇，瞧了瞧天色，道：“別的不說，於家姑娘確實生得好，既不失艷麗又有恰到好處的英氣，也不知哪家公子能抱得美人歸呢！”
於大姑娘功夫確實不錯，何況對上這麼美的姑娘，大約許多男子也下不去重手吧！不過，既許下了比武招親，這未來女婿的人選，終究要看這於大姑娘的心意，大約，於大姑娘也沒見着合心意的公子吧。
“快了。”盧景奕瞧了瞧天色，他們天黑了才走進街市，走到這會兒歇個腳，也差不多該回府去了。於家既弄出了這個噱頭，若折騰一晚上，沒招到個好女婿，就不是佳話，而是笑話了。
葉綰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再看去，果然，於大姑娘看上去驕傲、艷麗的臉上已添了些焦急，這街頭的人都漸漸少了，上台打擂的就更少了。
才這樣想着，便有一名男子領着一群童僕走來，也沒進酒樓，就站在外頭看熱鬧。正巧，有人一撐胳膊翻上擂台，要討教於大姑娘的武功。
“這個，有些本事。”盧景奕將男子細看了一回，點評道。
葉綰秋不懂武功，頂多瞧着他翻上擂台的動作，知道這人是練過的。
“很厲害？”他們做了這些時候，也有兩個人上來比武，盧景奕看一眼便沒理會，果然，於大姑娘輕鬆就將人打下去了。
“看此人動作，雖練過功夫，但也就是尋常的拳腳功夫，但單憑這個，能有這般氣息，便更顯難得。”盧景奕隨口點評，“不過，打贏於大姑娘是沒問題的。”
人多少都有些慕強的心理，葉綰秋自己不會武功，對會武功的於大姑娘多少有些羨慕，本以為於大姑娘武功已經算不錯了，沒想到聽盧景奕這麼說，還比不過人家練些拳腳功夫，不由微微挑眉，道：“你這樣說，那怎樣的功夫才算強？”
“外家功夫，練到於大姑娘這般也算不錯了，但外家功夫么，練到頂，也就是強身健體，若遇到修習內家功夫的，一時半刻便要落敗了。”說話間，先前點的東西也送了上來，盧景奕給葉綰秋倒了一杯梅子酒，又將梅子糕往葉綰秋面前挪了挪，慢悠悠解釋道。
兩人說話間，台上的於大姑娘已經漸漸招架不住。那男子也不是傻的，他是來招親的，可不是來比武的，逼退了於大姑娘便拱拱手，朗聲道：“承讓！”
於大姑娘暗自看了看對方模樣，見人雖不算俊美，但也算模樣周正，看上去雖不是富家出身，但有這身武藝將來有父兄照拂，也不愁生計，當下福了福身，道：“多謝公子手下留情。”
“這也算郎有情、妾有意了吧！”葉綰秋端起梅子酒淺淺抿了一口，甜甜的果酒沒什麼酒味，不過她可聽過梅子酒後勁不小，只嘗嘗味道，便去捏碟子裏的梅子糕。
“賭一隻燒雞，這事還沒完？”盧景奕四下看了一眼，微微揚起下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