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番外（一）
第二次戰爭，明顯比第一次更加漫長，也更加折磨人。最起碼，我是這認為的。至於我是誰，我只能按照某人對我的評價來介紹自己。
霍格沃茨最年輕的教授，最年輕的院長，最年輕的校長，還有——最不受歡迎、最陰沉、最偏心、最矛盾，同時也是最讓人……的人……
我，西弗勒斯•斯內普。
至於給我這個評價的人，那天其實該死的喝醉了。所以，他最後一句含糊的形容詞我並沒有聽清楚。
我只聽到他最後趴在我的肩膀上，帶着自從他畢業之後就再也沒有露出表面的不安，低聲的說：“西弗勒斯，如果沒有你，我該怎麼辦？”
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我將會和鄧布利多一起，努力把他推向死亡。只為了消滅黑魔王。
可是，我知道。
我還知道，如果沒有我，他這一生的命運可能都會改寫。不用成為那個該死的“活下來的男孩”，也不會成為“救世之星”，更不會成為鳳凰社的“救世主”！
如果，當年我沒有把聽到的一半預言告訴黑魔王的話，也許他真的會成長為另外一個“波特”！囂張跋扈、肆意妄為，讓人討厭、憎惡，還有……羨慕的“波特”！
當然，這些他也是知道的。只是，戰爭讓彼此憎惡的我們最終磨合在了一起，為了最後勝利，我，還有那個討厭的狼人成為了鳳凰社裏面最適合教“救世主”的人選。而看着他在離開學校之後更加飛速的成長的感覺，也從一開始的違和慢慢轉變成了欣賞。
從他十一歲入學，到二十二歲生日那天，我們認識了足足十一年。我本來不應該這麼感嘆的，可是在人在臨死的時候，應該都會不由自主的回憶自己的一生？
而我這漫長而難熬的一生，從遇見第一個波特——莉莉•伊萬斯•波特開始，就註定了再也擺脫不了跟“波特”糾纏在一起的命運。
如果鄧布利多聽到我對莉莉的稱呼，應該會很欣慰。我試圖對着面前那個年輕卻已經在雙眼中充滿了疲憊的男人微笑，我終於不用再跟“波特”糾纏在一起了。
“波特，這次你再也不能在半夜吵醒我了。”我對哈利說，其實還想說，我終於可以擺脫你了，可惜沒有來得及說出口。
所以，當我適應了自己曾經在二十多年前，確切的說是二十九年前的身份——那個油膩膩、陰沉沉、滿口髒話、不受歡迎的西弗勒斯•斯內普，霍格沃茨四年級學生，準備這一次一定遠離波特，享受生活的時候，我發現某個人陰魂不散的出現在了霍格沃茨教師席上！
該死的！
跌倒的一瞬間，我所能想到的就是，該死的梅林，既然給了我重新來過的機會，為什麼還要附送一個哈利•波特！
而且還是一個按照我告訴他的辦法，殺死了伏地魔之後回來，準備再當一次“救世主”的波特！至於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應聘黑魔法防禦課失敗的黑魔王，真的變得不重要了。
至於哈利臉上那種得意洋洋的笑容，我不用大腦就去想就知道他想要利用自己的身份來做些什麼。
無非就是當年我曾經做過的事情，扣分、關禁閉、勞動服務而已。
難道，我還怕這些嗎？他樂意扣，扣就是了。一千三百二十一分，我曾經從他身上扣除的分數，就算讓他再扣回來又能怎麼樣？既然我可以做，他自然也可以做。特別是，每次看到他扣分的時候，臉上那種心滿意足、小人得志的笑容的時候。那種微妙的感覺，讓我感覺很奇怪。
彷彿看到了當年的自己，可是又有些不一樣。
難道，真的是因為重新活了一遍，心理上疲憊了，所以失去了往日的尖銳和防備？還是說，只是因為對方是哈利•波特，那個有着跟我一樣共同經歷，所以才會不設防的任由他厚着臉皮一步一步走進我的允許範圍之內？
無論是什麼原因，我覺得，我變得有點不像自己了——特別是在面對哈利•波特的時候。
跟他討價還價，答應幫盧平做狼毒藥劑，半夜跟着他去女生盥洗室……甚至是被推下管道！
難道，真的是習慣了在戰場上把自己的後背交給他，我雖然不能說是一點防備都沒有，可是就這麼被推下去……
我引以自傲的警惕和防備！
該死的波特！
他總是能夠讓我想起一些本以為忘記的回憶，一個小動作，一個眼神，甚至只是疲憊的表情。
離開霍格沃茨之後，長達五年的戰爭真的磨平了很多東西，也改變了不少。
我依稀記得，當韋斯萊家的雙胞胎之一弗雷德的死訊傳來的時候發生的事情。消息是福克斯傳來的，而當時只有我跟他在訓練室中。冷嘲熱諷波特在戰鬥中的仁慈已經成為了我的本能，那個時候，我在說什麼呢？
“波特，如果你繼續這麼做。我個人真心的建議你可以直接把自己送到黑魔王的面前，讓他賞給你一記索命咒。”我居高臨下看着躺在地毯上喘息的波特，“我相信，食死徒會真心喜歡你這個仁慈的‘救世主’的！之前你明明有幾次不錯的機會可以擊敗我的，為什麼不？”
看着他因為之前的決鬥訓練而紅潤的臉，還有那頭凌亂的黑髮貼在額頭上的樣子，我忍不住冷笑。
“難道，在戰鬥中，你還指望食死徒會感激你對他的‘仁慈’？”
波特的嘴唇微微動了一下，不過沒有說什麼，只是雙眼中的憤怒卻是怎麼都掩飾不了的。
“起來，我們再來一次。除非你能打敗我，不然今天的訓練不能結束。”我轉身，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再轉身的時候果然就看到波特站在了對面，眼神很是堅定的看着我。
也許，我有無數討厭他的理由，可是我不得不承認，他的堅持讓我側目。
“這次，我一定能……”他說，“教授。”
然後，福克斯就帶着一道紅光出現了。在戰爭中，只有很重要的消息才會用它來傳遞，以避免被食死徒截獲。我把要出口的話咽了回去，等待着波特看完上面的內容，然後告訴我，或者選擇不告訴。
就是在那個時候，我第一次看到他哭。
或者說，波特，第一次在我面前哭。
這種時候，如果他身邊陪着的是其他人，或者都會詢問，並且安慰他。至於我，讓我去安慰一個波特！
別做夢了！
“如果你那顆‘仁慈’而‘多愁善感’的心傷感夠了，”我看着他傷心的樣子，忍不住開口，“那麼，我們也許應該繼續之前要做的事情，或者你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痛痛快快的像一個女人一樣哭鼻子！”
“教授……”波特嗚咽的聲音讓我皺起了眉頭，冰冷的看着他。然而，這樣的眼神卻沒有起到往日的作用，波特甚至到了我身邊，雙眼通紅的看着我。
我也直直的看着他。
兩個人對視了幾秒鐘，他突然就抱住了我，大聲像一個孩子一樣肆意的哭了起來。
第一次跟人有這麼親密接觸的我渾身不受控制的僵硬起來，聲音更是尖利。“波特，如果你需要安慰，那麼請找韋斯萊小姐！在我這裏，你這樣的行為所能得到的，只有我的鄙視和輕蔑。”
“伏地魔帶人攻擊了霍格莫德村，剛剛傳來消息，突襲發生的很快，結束的也很快，應該只是一場騷擾。”波特的哭聲猛然頓住，我很滿意自己的嘲諷成功的讓他閉嘴的時候，他突然在我耳邊說出了這樣的話，“剛剛傳來的消息，說弗雷德死了。”
我在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弗雷德是誰，接着才意識到波特是在說雙胞胎中的一個死了。那對總是讓人頭疼的雙胞胎……死了一個……
“戰爭總會死人的，波特。”我驚訝的發現自己乾巴巴的說了這樣的話，不但沒有推開渾身還在微微顫抖的人，還安慰他？！
“這點，你應該早就知道了。而且，韋斯萊先生的死不能成為你逃避訓練的借口。離開我的身體，然後抽出你的魔杖。不然，下一次戰鬥，死的說不定就是你。”我習慣性露出惡意的表情，根本不在乎還趴在我肩膀上的波特能不能看到，“如果你死了，對於我來說也許同樣是一個好消息。”
“教授……”波特的聲音就在我耳邊響起，我努力忽視他說話的時候從我耳旁吹過的熱氣，“我是不會死的，最起碼，在伏地魔死之前，我是不會死的！”
他直起了身子，鬆開了鉗制着我身體的雙手，然後轉身一步一步走到我的對面，“我們開始訓練。”
那天剩下的時間裏面，哈利的格鬥訓練比平日比起來格外的犀利。我雖然早就明白了，可是還是不得不承認，他在黑魔法或者是黑魔法防禦上很有天賦。
就算是我，面對他犀利的攻擊也應接不暇。最後，更是慘敗。
這樣的波特，才有希望打敗黑魔王！
“謝謝你，教授。”波特拿起家養小精靈送過來的水，一口氣喝了乾淨，其中一部分則順着他的下巴往下滑落，在說話的時候輕輕晃動沒入衣服。我看著錶情沉靜的他有些不習慣，只是假笑了一下，“我有什麼值得你感謝的？”
“感謝你是站在我，還有鄧布利多這邊的。還有——”面前的這個年輕的男人看了我一眼，然後飛快的扭頭，“感謝你的身體是溫暖的！”
波特說完這話飛快的離開，而我徹底愣在了訓練室中，幾分鐘后才反應過來。
“該死的波特，哪個活人的體溫是沒有溫度的！”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