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值得
“那,我媽沒人照顧了。”
她掙扎着要起來,屁股墩疼得她齜牙咧嘴。
時景伸出一根手指頭,推上她的額頭,將她摁了回去。
“你弟弟不是在?”
“我弟弟能靠得住?”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隨後在周圍找東西。
“我手機呢?”
她問。
時景從一旁的包包里找出她的手機,遞給了她。
她看了一眼屏幕,隨即打量着他的臉色:“謝謝啊,你還挺細心。”
“我是不想你又因為手機跑到我家裏。”
時景耿直地答。
“我想去就去,還需要找借口嗎?”
姜淼輕嗤一聲,解了鎖,然後給姜昊發了個微信。
說自己今晚不去陪杜娟了,讓他好好照顧着,缺錢就給她說。
姜昊那頭好久才給她回了個好字。
安排妥當,她才喘了口氣,舒舒服服地側卧在床上。
屁股痛,怎麼躺着都難受。
“那我就只能一直這樣疼嗎?到尾巴骨長好為止?”
她擰着眉頭問。
“是這樣。”時景淡淡地答。
“……哎,難不成這就是所謂的,多行不義必自斃么?老天爺都不讓我睡你。”
姜淼嘆了口氣,睜着清明的大眼睛看他。
時景眼睫微垂,隨後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她。
“你知道就好。”
他說著,便轉身出了病房。
偌大的病房裏只留下了她一個人。
她特別討厭住院,因為杜娟的病,她每天呆在醫院裏,聞着醫院的消毒水味道,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會兒自己躺在這裏動彈不得,她很是難受。
身上跟長了毛一般,哪哪兒都不舒服。
外面天色已暗,時景去了許久都沒回來,大概是不會搭理她了。
她把玩着手機,翻身都困難,等了好一會兒,更嚴重的問題來了。
——她想上廁所。
這感覺來的又快又兇猛,她在床上蠕動了好一會兒,每動一下四肢,腰間就刺痛得不行。
而且她沒法坐起來,墨跡了半天,實在憋不住了,只好轉了個身,趴在床上,緩緩往床下滑。
身後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時景正風塵僕僕地回來,手裏還提着些東西。
見她正半個身子掛在窗邊,臉色頓時一沉,上前扶住了她。
“你又想做什麼?”他冷聲問。
“我想上廁所!我憋不住了!”
姜淼漲紅着臉,低聲道。
“……”
時景沒說話,只是幫她把拖鞋穿上,然後將她扶下了床。
她走路很慢,這會兒急得臉頰通紅,一個勁地催他快點。
沒辦法,時景正要去找人借個輪椅推她過去,卻見她已經火急火燎地撒開了手,自己扶着牆壁挪動。
“站好別動。”
時景低聲喚她。
隨後動作輕柔地將她的胳膊繞過他的肩膀,他的長臂扶住她的腰際,輕輕一使勁,便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姜淼只覺得自己老腰都快斷了。
但是,能被他摟在懷裏,疼也能忍,疼也值了。
將她送到洗手間門口,他才放她下來。
“地上有水,很滑。小心一點。”
他叮囑。
姜淼一邊扶牆挪動,一邊心裏亂想。
這一下摔得還挺值得。
平時高冷成那樣的時醫生,也會這樣好聲好氣地跟她說話。
真的太香了。
她蹲在廁所里,如是想。
解決了生理問題,她一邊咬着牙站起身,一邊慢騰騰地往外挪動。
走到門口,她心思一動。
“啊!”
一聲驚叫,時景險些闖進了女廁所。
見她正咧着嘴壞笑,他臉色頓時又陰沉了許多。
“聽過狼來了的故事么?”
他繃著臉問。
姜淼抬眸看他緊繃的下巴,抿了抿唇,笑:“我屁股痛,你能抱我回去嗎?”
時景沒答話,只是把她帶到洗手台旁邊好好洗手,愣是讓她用七步洗手法洗了個徹底,才將她扶到旁邊。
不開玩笑,她是真疼。
剛才蹲下去上廁所的時候,那個酸爽。
她今年為了賺錢雖然什麼苦都吃過,但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還是頭一次。
洗完手,時景才如同剛才一樣,將她打橫抱回了病房。
她像一個高位截癱的患者,被他抱來抱去,放在床上還幫她蓋好了被子。
“時醫生,這樣看來,你這男朋友可真好。”
姜淼側卧着,笑眯眯地說。
時景沒答話,只是出了病房,沒一會兒推了個輪椅過來了。
“這有噴霧,可以暫時陣痛,晚上疼得受不了的時候,就自己噴,先噴白瓶,再噴紅瓶。”
他一字一句地叮囑着,隨即將止疼噴霧放在她隨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姜淼撐着腦袋看他。
“你不幫我噴嗎?我現在就痛。”
時景抬眸掃了她一眼,沒答話。
“我真的痛呀!你一個醫生,不是說女人的身體就跟泡在福爾馬林里的屍體沒什麼區別嗎?你為什麼不幫我弄!”
姜淼撇了撇嘴,問。
他真的被她弄得有些頭疼。
沉吟了片刻,依舊是出去叫了護士過來幫她弄,他自己站在窗邊看外面的景色。
“這個有麻醉效果,但是止疼只能持續一會兒,你這個骨折了,還得疼很久呢,能忍就忍。”
值班護士掀開被子看了一眼,隨即嘆了口氣,將葯又給她放了回去。
“我忍不住了。”
姜淼直接道。
“好吧。”
對方無奈地嘆了口氣,幫她噴了點葯,隨即又幫她蓋好了被子。
“時主任,您要不帶您女朋友回去照顧?這醫院裏也沒個專門的護士看着,多有不便。”
值班護士此話一出,姜淼心裏突然很是舒坦。
幾乎半個醫院都傳遍了。
那個不近女色的時主任有女朋友了,二人早就同居了,然後女朋友洗澡的時候把尾巴骨給摔斷了。
時景擰着眉,沒答話。
“……對哦,您也要上班的哈,時主任。我以為您家裏怎麼著也有個保姆顧着呢。”
護士尷尬地笑了笑,隨即出了病房門。
偌大的病房只留下他們兩個。
“怎麼,照顧我很煩嗎?”
姜淼低聲問。
“我這幾天有手術,很忙。”
時景直截了當地拒絕。
“不用找那麼多借口,就算你沒有手術,你也不可能把我帶回家照顧。幹什麼,我又不會生氣。”
姜淼大大咧咧地咧嘴笑,隨即疲乏地打了個打哈欠。
沖他揮了揮手,她將胳膊縮進被子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我有些困了,晚安時醫生。你回去吧。”
“行。”
時景點了點頭,淡淡地應了聲,隨後當真把她一個人扔在了這裏,獨自走了。
姜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目光漸漸冷了下來。
“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能心甘情願的被我誘惑呢?”
她幽幽地喃喃。
這一晚她睡得極度不安穩。
屁股火辣辣地疼。
保持一個姿勢睡久了,她的腰更是疼的厲害。連帶着肋骨,一起又酸又疼。
挨到第二天早上,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但她這問題,又不能手術,她也沒必要在醫院老住着。
住個院,隨隨便便就是幾千塊,她現在還真負擔不起。
說起來,褚樾那邊她還沒打電話請假。
她似乎已經能料想到他那副氣吼吼的模樣,問她是不是個祖宗。
挨到八點多,她想打電話請假,褚樾那邊的微信倒是先過來了。
“聽說你在時景家裏用力過猛,把腰玩壞了,好好休息。你的工作都給你留着。”
“……”
這個人,真的。
她嘆了口氣,掙扎着平躺,看着慘白的天花板發獃。
頭一次把自己造成這樣,一個人躺着,突然有種濃濃的無力感從心裏蔓延開來。
沒有人來看她,沒有人來慰問她,哪怕她這會兒肚子餓得不行,也沒人能給她送個早餐。
她倒現在,也還沒有洗臉。
這感覺,跟廢了沒什麼區別。
正在她胡思亂想着,病房門開了。
林霄正拎着杯豆漿,還提着兩根油條進來了。
“時主任說你沒法下床走動,叫我給你送早飯來,他早上有個重要手術,來不了。”
林霄將豆漿放到她床頭柜子上,倒是沒招呼她起來吃飯,而是雙手環抱胸前,一臉笑意地打量她。
“可以啊,都鑽到時主任家裏的浴室去了。要不是摔這麼一下,這事兒不就都成了?”
姜淼撇了撇嘴,懶得答話。
她嫌累的慌。
“東西放下,您可以走了。省得我這骨折還沒好呢,您老婆又殺上門來了。”
她語氣淡淡地說。
“她敢。我說了,叫她以後別管我,她答應了。看到沒有,家庭地位的體現,懂嗎?”
林霄好像早上不怎麼忙,大大咧咧地在她旁邊的板凳上坐下。
“對了,昨天做了個檢查,你媽得儘早做手術了,你最近這骨頭摔了,怎麼弄?”
“什麼時候得做?”姜淼擰眉問。
“當然是越早越好啊,她現在身子太虛弱了,各項身體機能都越來越差,往後越拖,只會越來越壞。”
林霄嘆了口氣,抬眸看她。
“你要是要捐,咱們就把日子給定了,你這段時間別亂用藥,好吃好喝着把自己稍微養胖點,然後就直接進手術室。”
“我捐。”
姜淼想都沒想地答。
“行吧,手術費的事情你先不操心,身子養好才行。我現在通知下去,把手術的事情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