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5 大小都要活着
厲承衍抱着懷裏的女人走向樓頂的停機坪,他不能把葉隨留在總府內的醫院,父親會想辦法殺了她的。
停機坪里,隨時有直升機,衛隊和駕駛員候命。
黑暗中看不清楚太子懷裏的這個女人是誰,衛隊有一些手忙腳亂,當厲承衍親自把女人放在機艙內的擔架上時,她的雙手很自然的垂落在擔架兩側,血跡順着低落機艙里的地毯,而她蜜色的肌膚泛出慘白。
駕駛員順手把傷病員的白布蓋住了女人的頭部。
厲承衍看見這一幕,眉頭狠狠的直跳。
衛隊低聲問他,“公子,這具屍體要怎麼處理?”
厲承衍保持着面無表情的矜貴模樣,只是聽到‘屍體’兩個字,他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沒有呼吸。
大腦里一片空白。
他甚至連把這個該死的衛隊丟下樓的衝動都沒有,他很冷靜的吩咐,“送去市區的醫院。”
駕駛員愣了一會,連忙走進駕駛艙。
直升機在夜空中穿破濃烈的霧靄,以瘋狂的速度直升起來。
它降落在市區的醫院裏時,天還沒有亮,四點零一分,厲承衍冷眼看着跑出來的醫生,和擔架上白佈下的人,這讓他覺得,天似乎永遠不會亮了。
潮濕的空氣侵吞着他的神智,好似久未喝水,他口渴的說不出話來。
他臉上的冰冷,嚇得醫生們在掀開白布看過情形之後,連搖一搖頭的動作都不敢。
厲承衍很累,高大的身體倚靠着牆壁,一直保持着哪個站姿,沒有動。
醫生惶恐不安的對他說,“已經晚了,厲公子,我們只能儘力而為……”
他在低頭點煙,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抽起了煙,狠狠吸過一口之後,仍覺得心裏煩悶,眯着眼睛在煙霧裏抬起頭。
醫生轉身,他終於像是找回自己的嗓音,“等等。”
醫生回頭,看到他的眼神,冷汗直冒。
厲承衍抓住醫生的手,語氣很斯文,但眼神已經暴虐,笑着說,“我不要聽儘力,你知道的,我是誰。聽着,行剖腹產,我要她現在就生下來,孩子和大人,我都要她們活着,對,我要她們活着,沒有平安的出來,那換我——送你們進停屍間。”
醫生的手抖動,覺得他瘋了,六個多月500克還被插了一把刀的孩子,怎麼活下來?!
他不得不掙脫他,推着病人立即入手術室。
厲承衍的手空了,站在原地,許久不動。
最後,男人高大的身體像是終於被抽幹了力氣,堅硬之下被偽裝的軟弱,全數靠在了身後那張冷冰冰的椅子上。
厲承衍面無表情,仰頭,安靜地閉上雙眼,瞳孔怔怔茫茫,被冷意裹住。
也許他早蓋在10歲時,就殺了這個突然某一天被押來總府,站到她面前,像個垃圾一樣骯髒的小奴隸。
那時她六歲。
對,他與她還算得上青梅竹馬呢,是一同長大的。
最開始,他真沒有注意過她,他的童年被嚴格的規範和忙碌的教習,以及隨同當時還是貴族的父親去訪問各國里,度過。
直到有一日,父親醉酒,告訴了他,母親是在美洲某個國訪問時,被刺殺逝世。
而刺殺母親的人,便是這個小奴隸族系的親屬。
c國的貴族之間,是有奴隸買賣自由的暗規的,父親偶然發現這批奴隸里有仇人,便從另一個貴族家裏,買來了她。
從此,厲承衍對母親被殺之仇,像是突然找到了矛頭。
他玩她,剪她一頭靚麗長長的黑髮,把年幼的她在大雪天裏丟到官邸外的狗屋,讓她和大狗廝殺,而他邀請一群同齡公子看戲。
小奴隸的命很硬,就這樣,她都漸漸長大了。
她很少說話,像個啞巴,十二歲之前,她活得戰戰兢兢,分外艱辛。
轉折是在他上初中的時候,有一年父親安排他進行國外交流生一年,要去美洲。
父親開始為他訓練保鏢。
那時候的小奴隸是他身邊常用的女僕,她開始發育了,頭髮更長更黑像吻過夜空的綢緞,身子仍然乾瘦,但她的臉部肌膚出奇的均勻,是蜜色,像蜜糖一樣,有點飽滿的嬰兒般柔軟,總府里雇了一些年輕男管家,他們都開始注意她了。
有一天,厲承衍放學歸來,還偷聽到他的同學們趴在花圃後面,偷看小奴隸澆花,他們商量着,找個機會把她騙出去,在帝國會所用她嘗嘗鮮,然後把她轉手賣給老貴族,他們還打算好對他撒謊說,是小奴隸主動勾引他們的。
厲承衍注意到,同學們和他,都有十六歲了。
一些男孩成熟地早,就開始思考那件事了。
厲承衍很有涵養,矜貴的少年站在那裏,看了一眼花圃里似乎比玫瑰還有個性的小奴隸,那就是個十二歲的女孩。
他在腦海里,運籌帷幄。
在晚上,她伺候他學習時,他表情冷漠,問過她最近有沒有人對她特別好。
小奴隸個性倔,從小就感覺到了他對她的恨,因此,她對他也格外恨,她總是不回答他的任何問題。
厲承衍把她丟給管家教訓了一頓。
後來事情還是發生了,她被那幾個他的同學以幫她贖身為借口,帶了出去。
在帝國會所昏暗的包間裏,她差點以一個幼·女的姿態被凌玩乾淨。
厲承衍找到她並讓司機把她狠狠丟到車上,他嫌她臟,從血液就厭惡,他不上與她同一輛的車。
回到官邸,他就把她丟到門外的狗屋裏,一整個晚上,第二天,小奴隸的臉上全是撕殺的傷痕。
她好像,更恨他了,連句謝謝也不與他說。
就是因為這件事,厲承衍也不知為何,也許那個年紀還解釋不清楚惻隱之心,他對父親編了一個堂而皇之的理由,小奴隸是從美洲出來的,對美洲應該比任何人熟悉,他申請把小奴隸訓練為貼身保鏢。
那時候厲蘅很忙碌,忙着進位選舉,演講拉派,恨不得把青春期表面矜貴斯文背地裏叛逆的兒子丟的遠遠的。
他同意了。
那兩年的厲蘅和小奴隸,都是孤獨的。厲蘅的孤獨是他被困在美洲。
而小奴隸的孤獨,與生俱來,去了美洲,更加明顯,因為似乎除了厲承衍這個討人厭的矜貴主人,她更加沒有了任何依靠。
她習得了一身本領,似乎有了依仗,便開始對他逐漸有了反抗之心。
她開始說話,只要他罵她,訓斥她,不少句里她都會反諷,然後兩個少年在出租房裏大打出手,常常厲承衍會將她教訓的鼻青臉腫,但偶爾,高大的公子少年也會臉上挂彩。
他注意到,她的聲音很特別,口音也夾雜了葡萄牙語特有的瑰麗感,她的英語並不標準。
她給他做飯的時候,還偶爾下毒,當然,那是在被他氣瘋了的時候。
他被毒得嘔吐后,她會在醫院照顧他,把自己細長小小的身子躺在他床邊的底下。
有一次,厲承衍在半夜上廁所時,偶然看到她,她又發育了一些。
第二天早晨,他才注意到,她忘記帶衣服,而又來了例假,所以才冒險把褲子洗掉了。
小奴隸很少會尷尬,但她很敏感,像只刺蝟,那天早晨她就在他大概掩飾不住多看她兩眼的表情里,遠離了他好久。
氣氛,就是這樣,慢慢出現了奇妙的裂縫,而變得日漸不同,稀奇古怪的。
厲承衍斯文正派,並且成熟的很早,他為自己找到了答案,他都快十八歲了,他的情·欲照常說,是來的比較晚的,受父親和高貴血統的影響,他一直嚴格克制,忙碌於學習,社交,早早的為自己和將來父親進位,打下許多人脈。
他在美洲的大學兩年,就做了兩年的學生會主席。
小奴隸想陪讀,但他絕不給她這個機會,他知道她有什麼目的,這個孩子的眼神有股光亮,她時刻的不甘心屈服於貴族暴戾統制,而她卑賤的身份,厲承衍覺得她當文盲就很夠用了,畢竟使命只是保護他的安全。
當然,讀大學努力的同時,他也沒閑着不去沾花惹草,他開始給自己物色一個打開身體進階的貴族淑女。
儘管很少,但他想,作為一個快成年的人,他依然有需求。
他有了女朋友,許多貼身的事,就沒那麼需要小奴隸伺候了。
他和女朋友每周進行兩次約會,於初中在父親眼皮底下的偷偷摸摸不同,他大膽的帶女友去看電影。
最後這件事,是被小奴隸攪黃的。
天知道她是怎麼偷偷和父親告狀,說他不務正業,又是怎麼耍奸計,逼得女友誤會他,與他大吵大鬧離開了他。
第一段正式的感情,厲承衍用了點心思,雖然他的目的是尋求固定伴侶,但情緒依然很差。
而小奴隸又是什麼時候趁虛而入的呢?
腦海里渾茫,許多過往的變成了黑白的混亂記憶,卻在此刻重染了色彩,它們濃烈而瘋狂的出現在厲承衍的腦海里。
他十九歲,夏天還是秋天,不記得了。
只記得那天的傍晚熱極了,混亂的,閃爍的畫面,微風吹拂得很唯美,厲承衍高大又年輕的身體矜貴無比,他站在圖書室的暗角里,身着一本正經的白襯衫,兩條長腿靠着書櫃,而他面前蹲下的,正是黑髮蜜臉眼神格外閃着光亮的小奴隸。
那個晚上是難忘的,厲承衍終生難忘。他從震驚到墜入,迅速沉迷。
他看不清楚腳底那個卑賤的小傢伙的表情,她果然是下賤的,做的事都這樣下賤。
他抓緊了他的頭髮,握在男性力量與薄汗的手中,那滋味太美妙了。
小奴隸在陰暗又狡詐的拆散了他和女友之後,迅速慰藉了他。
不知道她什麼意思,而他也不用管她什麼意思,完事後他給了她一巴掌,可後來,這種事情又時有發生,畢竟他們住在一個屋子裏,她奉命伺候他,保護他,進行一切形影不離的有利距離。
後來,小奴隸如願以償進入大學陪讀。
她開始學習知識,如饑似渴的將知識文字儲備為她的武器。
利用他學生會主席的壓力,她結識到了一些人,她有在背着他行動,常常晚上他下課歸來,找不到她的人。
有一次他的好友撞見了他與小奴隸那件心照不宣的‘特別伺候’,就在學校樹林裏。
好友似笑非笑地對着他嘆息,語氣很冷,“承衍,你明白你自己的身份嗎?我說你最近怎麼總不對勁,日日想早點下課回公寓,原來你是和她……和這種髒東西搞到一起了?別這樣,發小們知道了會不願意親近你的,你明白嗎?你如此高貴,是c國首屈一指首相的兒子,可你卻被一個奴隸染指,你贓物了。快及時止損,要是被其他貴族的少爺知道,你想承受c國所有貴族的笑話,想你父親在議院受到排斥嗎?”
厲承衍頭皮發涼,如夢初醒。
他如何不明白,從小就明白,奴隸只能玩,不能碰,他居然還多次碰。
可能是被她伺候的那件事太快樂,以至於麻痹了他的神經許久。
厲承衍開始陷入自厭,反思的情緒中,眼神很冷冽。
貴族公子的喜好,規矩,氣度,婚姻,都如有一張列表一樣,明文規定了。並且,他們以他們高貴的愛好為榮,血統禁不得一點臟迫,奴隸就像垃圾,是只能肆意玩弄,不能認真碰觸的。
厲承衍覺得,他有點認真,他甚至減少了責罵教訓她的次數,那可以稱之為古怪的‘寵溺’她了,允許了她很多的自由。
好友長他幾歲,忍不住提醒他,“像她們這種混血低賤的奴隸,沒少女奴隸想着爬上主人家的腿,藉此來擺脫被隨意扼殺的命運,不管多老的貴族,她們只要有機會就會使媚,有的甚至妄想老貴族死後,她們能分得財產!所以承衍你看,混血的奴隸都很卑賤,而且思想邪惡,淫靡是她們從小就擅用的手段罷了,你若被迷惑,那真是夠傻,因為她們可以對所有男人那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