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姐 妹 （二）
晚上躺在床上，若曦回想起下午的一切，還覺得心裏暖暖的。
抬了抬手，雖然幾個指頭被包的像個香腸似地，行動也有些不便，就連晚飯都不能自己吃，而是讓丫鬟服侍的，可是想起和綁的和自已一模一樣的三妹若雲，還有嚴令她們不需自己動手的大姐若鳳，若曦的臉上流露出久違的笑容，乾涸的心靈因為這樣的關心而被灌溉，讓心裏殘留的一絲不甘也慢慢的淡化。
對於季氏，她說真的已經談不上恨或者不恨了，媽媽說讓她不要恨，不要怨，因為那是她自己選擇的路。該負責人的也應該是她，她說她誰也不怨，只怪自己太懦弱。而對於現在的若曦來說，一切都從新開始，以前的一切在她的腦子裏漸漸遠去。她相信重生的她不會再任由擺佈，也不會再任人唯親，她的路要自己選擇，不過雖然現在看起來還是有些難度，不過對於未來的規劃，她心裏還有些小小的想法，不過一切還得等到了年底才能知道可不可行。
不過，她現在才8歲，等到了秋天也才虛九歲，還有足夠的時間來經營。現在她最最緊要的就是在府里為自己佈置一層網，媽媽留下的一本筆記里說的很清楚，要想在內宅中生存，首要的就是消息，而消息的來源就是人，所以自己要時刻關心着府里的人事，趁機收買人心，不求付出能一定有回報，只求自己的一些小恩小惠能夠讓幾個有良知的人，在不影響自己的情況下給她透漏點消息，便是可以了！媽媽把這樣的做法叫做大面積撒網，重點捕撈。
躺了一會兒，覺着丫鬟都睡著了，若曦這才放任自己的思緒進入意識空間。她到現在還不敢把身體也弄進來，生怕被人發現。但這並不影響她一有時間就進入到這裏，翻看媽媽留給自己的東西。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反正只要自己進入到這裏，外面的身體就好似睡著了一樣，等自己出去后又像是休息了一場。以至於每晚她在這裏看一晚的書，第二天早上卻有特別精神，相似做夢一般，如果不是她看過的書腦海里還有記憶，她還以為真的是做夢呢！那些書，她已經趁着這段時間看了一小半了！有些書是她以前看過的，有些則是聞所未聞的，也不知道媽媽從哪裏找來那麼多書，這些書有教人向善，有的是講為人處事的，還有將兵法的，竟然還有幾本小說話本，這其中媽媽還特別叮囑自己要細讀幾本。分別是：紅樓夢，三國演義，資治通鑒，還有夢溪筆談，徐霞客遊記。
媽媽說這幾本都是她最喜歡的，說看過紅樓夢，可以讓她看清楚內宅之內的人情，更能看清楚人的本質。三國演義和資治通鑒則是讓自己學會大局觀，縱然自己是女子，但是也要有該有的膽色與智慧。免得自己懵懵懂懂傻傻的被人算計了去。
至於夢溪筆談和徐霞客遊記，則是希望自己從這些書里能夠看到，外面的世界時多麼廣大和精彩，讓自己的心胸開闊。對了還有一本，媽媽說是用來防身的，她說自己身為內宅女子，總不會遇到宵小之輩，可是卻不能不防暗箭傷人，所以特意留下一本《食物要經》給自己，讓自己要心裏清楚，什麼東西可以入口，什麼東西不能入口，什麼食物和什麼食物相剋，會讓身體不適，等等。
這些都是若曦看完那三分之一書之後才發現的一張便簽上寫的，這幾日若曦才開始看，如今正在看那本《紅樓夢》，看着裏面的一個個人物，故事，對比着這麼多年來自己的經歷，似乎裏面有很多都重合到了自己的身上。
以前看不明白的，如今似乎也清楚了些。有些人你覺得她對你好，其實那也許並不是真的，有些人她對你不好，也許那也是故意為之。
有些人為了自保，也許選擇袖手旁觀，有些人也許因為這樣或那樣的理由，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在背後下黑手。
這些就是人生，對於這些，若曦頗為有些感慨，這就是世情。若曦像是饑渴的孩子，恨不能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這些書上面，立刻把它們都看完。半夜渴了就起身出去外面的山泉邊接點山泉水喝喝，餓了，就更容易了，外面的果樹上隨意摘幾個果子洗洗便能充饑。
這樣的日子一日過過一日，每日清晨若曦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向父親，母親請安，吃過早飯便和姐妹去上課，中午休息一會兒，繼續，下午又是女紅課，有的時候也會隨着姐妹一起跟在季氏後面待客。
到了晚上睡着後接着在繼續。現在的她已經能夠很平靜的對待季氏，對於她話里藏針的那些小花樣都一概裝作莫不知道。又在姐妹面前伏低做小，若鳳和若雲現在對她也是親昵的不成，什麼都帶着她。
這樣季氏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記不起一絲的漣漪，女兒那邊也挑波不起什麼浪花來，這麼幾次下來，也變慢慢熄了這些念頭。這對若曦來說便也是意外中的收穫吧!這幾日若曦的手上功夫漸長，便想着投桃報李，做些小物件送給姐妹們，也算表表自己的心意。
前兒個，大姐若鳳從好友那裏得了幾個好看的絹花，還沒捂熱便被三妹若雲拉拔了過去，連帶的自己也拿了兩朵。對那些個花啊朵啊的若曦本就不是那麼喜愛，奪了大姐所愛，雖然自己也是被若雲逼的，可畢竟是佔了便宜的，心裏正有些過意不去，便想着要補償一二。
這不，已經忙活了兩天了，有大姐的，就不能沒有三妹的，更不能少了季氏這個母親，所以這兩日以來，若曦真可謂是加班加點了。即是心意當然得自己親自動手，所以所有縫製的活計，她都不肯假手於人，身邊的丫頭想要幫忙也都被她喝退了。
最後看着幾個丫頭關心的樣子，沒辦法心軟下來，讓他們幾個幫忙在棉花上面再用白布縫製出一個套子把芯子做出來，然後再塞進自己縫好的抱枕罩子裏。眼看着一個個的抱枕做好了，若曦心裏特別開心，一臉滿足。
“可算是做完了，小姐今個晚上可要好好睡一覺了，您看看眼睛上都是黑眼圈了！……”秋荷把做好的抱枕一個一個放好，心疼的望着若曦道。
“好啦，秋荷，我知道錯了好不好，你可不能再念叨了！……”若曦吐了吐粉嫩的小舌頭，求饒的道。這幾日為著這個，秋荷已經不止一次阻止自己了，要不是自己是主子非要堅持，顧嬤嬤又不在，她每個商量的人，沒辦法，要不早惱了！
“您哪！顧嬤嬤不在，您就不知道愛惜自己個的身子，等她回來看着你又瘦了，還不知道怎麼編排奴婢呢！……你就忍心啊！”秋荷撇了撇嘴，不依的道，這次的事就算了，可不能再有下一次了，所以今個她非得說道說道不可。
“好秋荷，我知道錯了啊！……”若曦嘿嘿笑了兩聲，做了個作揖的動作求饒道。
旁邊正收拾東西的姐丫頭見自家主子這樣，也好笑的笑了起來，這幾日因着主子不聽話，她們也着實跟着有些操心，現在看着秋荷較汁也樂得看主子吃個憋。
“小姐知錯就好！這次奴婢就不說什麼了，……可沒有下次哦！”秋荷也不是有意為難若曦，只是想讓她愛惜自己的身子而已，沒幾句話便軟了下來。
“什麼沒有下次！……”秋荷的話音剛落，外面就響起大小姐若鳳的聲音，接着就看到門帘被挑了起來，一行人便魚貫的進了屋。
“大姐來啦！……”若曦眼睛一閃，看着進屋的人兒，便笑着上前，又瞥見後面跟着的人也打起招呼，“三妹也來啦！快進來，快進來，秋荷還不備茶……”
“恩！……”若鳳看着二妹若曦，笑着點點頭，隨着她就往裏走，待三姐妹都坐了下來，若鳳才就剛才聽到的話題好奇的問道：“你們剛才在說什麼?什麼沒有下次了！……”
“沒說什麼拉！……”若曦笑了下掩飾的道。
聽到若曦的話，若鳳明顯不信，質疑的望着她。若雲剛才走在後面，沒聽到屋裏的話，不明白所以，睜着兩個大眼睛望望這個，望望那個。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錯了，……我說實話還不成嘛！”若曦招架不住大姐質疑的眼光，走到內室拿了兩個自己親自縫製好的抱枕走了出來，然後一人懷裏塞了一個。“就是這個啦，做給你們的！……”
“哇！二姐，這是你做的啊！好厲害哦！我太崇拜你了！給我的，真的是給我的嗎？”若雲小臉興奮的抱着軟軟的抱枕越看越喜歡，亮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一刻也捨不得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