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直面慘淡的人生
第62章直面慘淡的人生
康家念和武俊德開始一輪又一輪的推杯換盞,幾杯薄酒激起一腔豪情壯志,兩人竟有幾分相見恨晚,勾肩搭背地回憶激情燃燒的軍旅生涯。
徐忱映素來嚮往軍旅生涯,聽到津津有味,眼神一眨不眨,生怕遺漏了精彩環節,以至於楊心悅一連遞了好幾個眼色,她都視若無睹,直到後來直接翻了個白眼,“你老瞪我幹什麼?”
楊心悅看一眼兩個男人,慶幸兩人正慷慨激昂,並沒有注意到身邊的兩個女人,只得小聲說,“關於馮少的事情,我有話說。”
徐忱映這才離開火熱的話題中心,跟着楊心悅離席,來到飯店頂樓露台。
早春的風有些涼,楊心悅感覺呼吸都帶着絲絲冷氣,“我跟馮紹江並不是男女朋友!你不要誤會!”
徐忱映瞪大眼睛看着她,良久才慢慢地收回眼中的驚訝,“又分手了?馮紹江比我表哥有錢!莫非又遇着更有錢的了?”
尼瑪!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專找有錢男人?
楊心悅掃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地冷笑,“其實你跟馮紹江還是很般配,他眼瞎,你人瞎,我是缺錢需要傍男人的嗎?”
徐忱映聞言大怒,指着楊心悅直跺腳,“你敢罵我!信不信我——,”楊心悅笑嘻嘻地打斷,“打我嗎?你是接受過西方教育的人,怎麼一點兒風度都沒有?”
徐忱映悻悻地收回手。楊心悅仰頭,衝著繁星點點的星空長長地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不管你信不信,我跟馮紹江真沒什麼關係!”
她嘲諷地瞄一眼她臉上的半信半疑,轉身準備下去。徐忱映囁嚅半天,“誰要關心你跟他什麼關係!就是看你不順眼唄!”
切,姐姐的路人緣很好滴!你丫分明就是對馮紹江有意思,自己都不知道!
楊心悅冷笑,目光直直地似要看到人心裏去。徐忱映被她看得沒了底氣,跺跺腳,“反正,在對你們公司的環評上,我不會留情面。”
楊心悅馬上收起審視的目光,暗自思量,康家念要請的專家有她?她是專家?!在為人處事上怎麼看都像個毛毛躁躁的楞頭青。
專家兩個字跟她能搭上邊?
話說,康家念請她來,他是認真的嗎?
徐忱映見她不言不語,得意洋洋的睃她一眼,“你沒想到吧?現在巴結我,還來得及。”
楊心悅指指樓下,徐忱映不明所以。楊心悅淡淡地說,“天泰化工在環評上有信心接受任何專家教授的質疑。”
“教授”兩個字落到徐忱映耳里,多少帶了點諷刺的意味,她心有不服,奈何在楊心悅面前,她總是氣急敗壞,缺乏對方的淡定從容,只得怪自己氣場不夠強大,當下語氣就軟了下來,嘟囔了句,“可是,你怎麼跟我表哥分了手呢?他這幾天都把自己關小黑屋了!我約他,都不肯出來,都沒給我接風洗塵!”
關小黑屋?
楊心悅心裏莫名地一痛,好像有股強大的氣流堵在胸口,她呼吸不上來。徐忱映靈巧的眸子從她的臉上滴溜溜轉了幾圈,“咦,你不會對我表哥有意吧?那為什麼要分手啊?”
楊心悅努力地穩住心神,佯裝沒心沒肺地笑,“因為他們家人都看我不順啊!我還跑去做人家眼中釘幹什麼?”
徐忱映聽得出,楊心悅拿她剛才的話來懟她,她看她的笑里好像帶着几絲凄然,突然心一軟,就決定不跟她計較了。
楊心悅因為徐忱映的一句話,攪亂了心緒。她回到酒席,一邊心不在焉地聽武俊德和康家念神侃,一邊在反思,她到底該不該和俞象淳分手?雖然她說得堅決,然而他也沒做挽留,好像兩人在這個問題上早就有了默契,該不該,似乎她都沒有再考慮的必要。
然而,聽到他關小黑屋,她還會心痛。原來,快刀斬亂麻,斷的只是麻,情不斷,心會痛。也許,俞象淳也難過,然而她和他都明白,他的父母不喜歡她,他又不可能跟父母翻臉,他做不到為愛捨棄親情。
不斷,又能怎樣?
康家念喊着散場時,楊心悅的心一晃,才從肆意蔓延的疼痛中緩解過來,直面鮮血淋淋的現實,她悲哀地意識到,無論怎麼反思,她其實無可選擇。
她站起來,邁着堅定的步子到吧枱結賬,又追着康家念三人到門外,像往常一樣,笑嘻嘻地看着武俊德和康家念依依惜別。
武俊德要送康家念回酒店,康家念直言不敢勞動老連長,兩個人爭執了半天,還是坐在了一輛出租車上,車子載着兩個情意綿綿的漢子揚長而去。
楊心悅看了一眼在夜風裏紋絲不動的徐忱映,“那麼,徐專家,慢走不送!”徐忱映這才回過神來,“我還是想不明白,要不,我們換個場子,這次是我請你,說說你跟我表哥的情事好不?”
楊心悅糾結了一個晚上,好不容易決定直面慘淡的人生了,並不想同她舊話重提,乜了她一眼,伸手去攔車,“你這麼八卦,哪有一點專家的樣子?”
徐忱映撅嘴反駁,“我什麼性格,八不八卦都不影響我在環保方面的專業性!”楊心悅沒理她,看到一輛出租車停在身邊,拉開車門就上。徐忱映眼疾手快,拉開副駕門就跳上車去,不得楊心悅開口,“師傅,去她家!”她手指向後,指指後面的楊心悅。
楊心悅心說,尼瑪!去我家,我跟你很熟嗎?可是,看在她對環評報告有發言權的面子上,只得對她公然入侵她生活的行徑忍氣吞聲。
司機師傅問,“哪條街?哪個小區?”
楊心悅帶着幾分被狗皮膏藥粘上的不悅,報上家門。
車子停到小區外面,徐忱映搶先把錢付了,楊心悅吸了一口冷氣,推門下車,也不管緊隨其後的徐忱映,大步流星走到樓道門前,猛地轉身,“徐專家,我到家了,謝謝你送我回來!晚安!”
“不晚不晚!”徐忱映生怕她把樓門一鎖,她腆着臉皮跟來,什麼都聽不到,多憋得慌!她這暴脾氣,哪裏能容忍心裏八卦的火苗呼呼燒得正旺,突然被楊心悅兜頭一盆涼水澆滅。她直接跟楊心悅並肩上了台階,搶先一步幫楊心悅把門拉開。
楊心悅是想借進樓門的機會把她拒之門外的,可眼見她防患於未然,凌厲的目光瞟了她一眼,“你不但不像專家,連個海歸也不像!”
徐忱映好脾氣地咧嘴一笑,“我是扯了海歸的後腿。”楊心悅無可奈何,“或者,用海盜形容你比較合適。”徐忱映驚呼一聲,“對了!我真的去過索馬里,但是沒遇到海盜!”
事已到此,楊心悅只得帶她回家,從電梯轉到門口,樓道燈一亮,只見俞岳站在門口,見楊心悅彷彿見到了救命恩人,“餓啊!心悅,餓屎我了!”
徐忱映頓時擦亮眼睛,看看俞岳,再看看楊心悅,心中警報馬上拉響,絲毫不掩飾眼中的嫌棄,“你是誰?來這裏幹什麼?”
俞岳剛剛表演可憐兮兮的樣子,還沒釋放出最佳效果,見一個短髮美女口氣並不友好,馬上打量了來人一眼,“我是誰也配你問?你管我來幹什麼?”
楊心悅見兩人火氣十足,有心想解釋,又一想,不如讓兩隻狗互咬好了。
她開門,側身讓道,故意以甜膩膩語調說,“請進,小嶽嶽!你想吃什麼?但是,人家不會做,要不要點外賣!”
俞岳被這一聲“小嶽嶽”叫得自信心瞬間爆棚,連忙捂着心口,“哦!秀色可餐,不吃也可以。”
楊心悅換了冷冰冰的語調,“徐專家,要不要進來?”
徐忱映縱然再傻,也從兩人的語調上看得出,關係匪淺,甚至還有些曖昧。這種情況下,她應該有自知之明,走掉才是。然而,想起表哥頹廢,她心疼,見楊心悅竟然這麼噁心地跟別的男人打情罵俏,又替表哥憤怒,她咬牙切齒地說,“當然,要。”
俞岳多次來楊心悅這裏蹭飯,均以失敗告終。楊心悅決定一反常態,做些吃得給俞岳,順道挑動兩人開撕,這樣徐忱映找不到跟她提俞象淳的機會。
她找開冰箱,翻找了半天,只找到半袋速凍水餃,就添水打着火。徐忱映探了腦袋過來,“我幫你?我不想看到你家裏有別的男人。”
楊心悅無奈聳肩,“恐怕不行。”她沖沙發喊,“哎,快點給客人倒水!”俞岳長腿一蹬,從沙發上彈起來。
“客人?”徐忱映惱火地質疑,“他是你弟弟吧?”楊心悅嘻嘻一笑,“我弟十歲。”徐忱映語塞,慢慢地吸了口氣,憤憤然,“我表哥給了你一份深情似海,你還他一片綠色草原,哦!還是,呼倫貝爾大草原。”
俞岳端着一杯茶,放到茶几上,然後走到廚房門口,“客人,請喝茶。”徐忱映已氣得說不出話來,伸出手指,指指俞岳,又指指楊心悅,憤憤地喊了兩個字,“你們!”
你們怎麼樣,她似乎也無法用語言表達,她很想像個市井潑婦一樣撒野灑潑,以泄心頭之火,然而,她終究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做不出來。她只得一跺腳,轉身就走。
沒等走出門,楊心悅手機響,楊心悅脫口喊,“俞岳,把我的手機遞過來!”
徐忱映腳步一停,慢慢地轉過身,看着俞岳把手機遞給楊心悅,目光掃了一眼俞岳,“你姓俞?”
俞岳沒好氣地撇過臉,“當然,不信俞,難道信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