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平地一聲驚雷起

第六十三章 平地一聲驚雷起

第六十三章

平地一聲驚雷起

謝芳菲吃驚地看着他,一時間像是在聽戲檯子上咿咿呀呀重重疊疊不知所云的老戲,聽在耳里,卻進不去心裏。過了半天,才慢慢地明白過來,到底聽懂了那些古老的曲、詞、調,還有裏面的憂傷、徇情。心裏不是不感動的。一個人可以說出“我們成親吧”這樣的話,那是他最真的真心,他已經將他的心赤裸裸地呈在她的眼前。容情剎那間點燃的煙火越發璀璨,直直地,別無他物地望到她的靈魂里去。謝芳菲的心像是山路十八彎,彎過一個又一個的坎,卻到不了這裏。她是感動的,她是喜歡容情的。可是她,她的心,更隔蓬山一萬重,再彎也彎不到容情這裏。

空中的煙火卻漸漸地暗淡下來,只剩下一點火星子,差一點砸到頭上,到最後終於消失不見了,湮沒在茫茫的黑夜裏。等到天亮了,或許還能夠找到那麼一點煙灰的痕迹——只要你願意去找,總有人會不死心地去找的,總有人會的。是他也是她。

容情似乎也覺得過於莽撞了,笑着說:“芳菲——”笑容里忍不住帶上一兩分的慘淡,儘管心甘情願。話卻沒有說完——怎麼完得了!他雖然是一時的莽撞,那也是真心誠意的莽撞。

謝芳菲一手抱住小文,一手故意推了推他,不知所措地笑說:“你今天犯傻了,是不是?小文可是我弟弟,他姓謝呢。你看你,又胡說八道了。”說著逗小文:“小文,乖,叫容哥哥。”聲音里禁不住有一絲的顫抖,她怎麼能不顫抖——羞愧地顫抖。心裏是慌的,亂的,還有抬不起頭。她掩飾不了。

小文清清楚楚地喊了兩聲,脫口而出。對容情笑着,掙脫出去,伸出手要容情抱。容情雙手接過來,拍了拍他的臉,對謝芳菲說:“芳菲,酒宴也該散了,我們回去吧。鬧了這麼一天,你也該累了。我送你和小文回去休息。”前廳一片鬧哄哄的,喝酒猜拳的吆喝聲,杯盤碗碟的撞擊聲,還有雜亂無章的笑鬧聲,一聲一聲地傳過來,纏繞起來,沸騰起來。謝芳菲什麼都聽不見,只覺得一片空白。大紅的喜結、大片的紅綢緞、紅的筷子、紅的微醺的臉,連照在廳堂里的光也是被紅燭染紅的紅光。可是她依然覺得空白。她被黑夜的紙隔在另外一邊,那些紅到不了她的身上。

謝芳菲默然地跟在他身後,心不在焉地走過花影重重的小石子路的時候,很容易就摔倒在地上。容情聽到聲響,趕緊過來,伸出空着的一隻手,要拉她起來。謝芳菲自嘲似的說:“你看我,這麼不小心。幸好沒有抱着小文,不然,連他也一起摔着了。”聲音是悶的,胸口也是悶的。

謝芳菲只顧着說話,忙着沒話找話地去除心裏的愧疚,沒有注意到暗影里容情伸出來的右手。撐起身子,站起來的時候,又踩到腳底的裙子,重新倒在地上。她如果不是這麼心亂如麻,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摔倒在這裏。她這一摔,遲遲沒有動靜。

容情以為她傷着了,趕緊將小文放下來,摸到她身邊,焦急地喊:“芳菲,芳菲,你怎麼了?”容情聽不見回答,心一急,抓住她的手臂,就要抱起來。謝芳菲的聲音像空中捉摸不定的風,飄忽地傳過來:“我沒事。”暗夜裏的風吹過窗前的時候,只聽到一陣低低的嗚咽。謝芳菲的聲音也是嗚咽的。

謝芳菲就這樣坐在地上,爬不起來。她的心力早就沒有了。容情的手仍然停留在她的胳膊上,沒有移開。謝芳菲將頭埋在膝蓋上,渾身無力,起不來。這樣一個姿勢,可以永遠到地老天荒有多好。水幹了,風化了,什麼都不用想,就地老天荒了。事情也完了,人也完了。她流不出眼淚,哭也是要資格的。她有什麼資格哭,她恨的是她自己。

容情靠過來,見不得謝芳菲這個樣子。於是笑說:“芳菲,你看你,什麼事都當真。我不過跟你開個玩笑。好了,現在什麼事都沒有了。來,起來吧。”謝芳菲知道容情心疼她,體諒她,所以寧願委屈自己,說出這樣違心的話。謝芳菲終於抬起頭來,看着他說:“容情,你說這樣的話,我更加難過。我知道你是真心的。我如果連這一點都不知道,我就不是人了。容情,我……”

容情輕輕地“噓”了一聲,慢慢說:“芳菲,你能明白我是真心的,我實在高興。這些就夠了,我已經很高興了。”他的話一字一句像是千斤的符咒,統統壓在她的心頭。謝芳菲支撐不住這樣的內疚,悶聲說:“容情,我不能這樣拖累你。我,我……”一個字一個字似斷了線的珠子,說得斷斷續續,力不從心。

容情搖頭,摸着她的頭髮嘆氣說:“芳菲,不要想其他的事情了。都是我不好,不該嚇着你。這些事情,以後再說吧。”謝芳菲將頭撲在自己的膝蓋上,哽咽說:“不,容情,我不能這樣,我不能這樣,你知道嗎!”容情安慰她:“芳菲,你有什麼錯,都是我不好。不要再胡思亂想了。來,地上潮,小心着涼。快起來。”兩個人各有各的傷心,都沒有起來。

貼身靠在旁邊的小文卻什麼都不顧,也許是嚇着了,哇啦啦地就哭起來。兩個人才幡然醒悟過來。謝芳菲立刻站起來,急忙摟住小文,輕聲哄道:“小文不哭,小文不哭,我們立刻回去好不好。小文乖,不怕,不怕。”這樣一來,其他胡思亂想的心思全都沒有了,胡亂安慰了一通,抱起小文就往前走。

容情跟在身邊,說:“小文我抱着吧,你也累了。還有,天黑了,走路小心點。”抱起小文,左手拉住謝芳菲,一步一步地走過這段暗路,將她們兩個一直送到房門口。謝芳菲接過小文,將手從他手裏不着痕迹地抽出來。心裏似乎有許多話,卻說不出來。她不能再傷容情的心。最後,教小文說了幾句話,輕輕地點了點頭,就要進去。

容情叫住了她,半晌才說:“什麼都不要想,好好地睡一覺。”謝芳菲答應了,為了安他的心,故意笑說:“你放心,我會一覺睡到天亮的。”兩個人立在那裏,要走不走,要進又不好進,搜腸刮肚的偏偏說不出話來,甚為尷尬。謝芳菲覺得很不好意思,推門走了進去。對着容情,勉強笑了一下,將房門慢慢地合上。

容情終究不甘心,用手擋住即將合上的房門,低聲喃喃地說:“芳菲,我說的話,你能稍微放在心上嗎?”謝芳菲看着他,像是看見自己。好半天,才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低聲說:“容情,我答應你,我會放在心上的。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人像你這樣對我這麼好了。你所有的一切,我都會放在心上。”然後,將門給拴上了。

容情還站在外面,捨不得離開。剛剛抓住謝芳菲的左手忽然滾燙滾燙起來,沿着筋脈一直燒到心口裏去,想到謝芳菲最後說的話,心跳都在加速。

謝芳菲將小文放在床上,然後彎下腰來,幫他脫鞋,脫外套。脫到一半,忽然住了手,輕輕地抱住他,眼睛裏的眼淚一滴一滴地淌下來。小文開始的時候還乖乖地一動不動,後來大概是氣悶了,扭動起來,小手亂舞,嘴裏叫着“姐姐,姐姐”。謝芳菲才知道放開小文,眼睛不知道在看哪裏,沒有焦距。心裏凄楚地想,只有他,對自己還是這麼狠心。

突然間就覺得委屈,像一個受了冤屈的小孩,無處訴苦。猛地解開頸子上的鏈子,發狠似的用力擲出去。小文什麼都不知道,一個人在床上滾來滾去,高興得很。謝芳菲自憐自艾地翻騰了半天,還是走下去,將鏈子撿起來,用嘴將上面沾上的灰塵一下一下地吹乾凈了,又撩起衣角,仔仔細細地擦了一遍。小文突然爬過來,伸出手要搶。謝芳菲任他拿在手裏擺弄,想到那天晚上,只有更加委屈。可是,心底,不是不甜蜜的。

第二天,正在梳洗的時候,伺候的丫鬟進來收拾房間,笑嘻嘻地對彎着腰的謝芳菲說:“小姐,我告訴你一件好笑的事。昨兒個晚上我見小姐房裏的燈亮着,想要過來看看小姐是不是缺茶少水的,你猜怎麼著,恰好就碰見傻傻地站在門外的容公子,也不敲門,也不出個聲,連我走近了都不知道。我剛要出聲,他將我拉遠了,才說小姐剛睡著了,不要來吵你。我覺得奇怪,就問他為什麼會在這裏,怎麼知道你睡著了呢。他笑一笑說他本來想進來看一看你,猜你睡了,所以沒有敲門,怕打擾你休息。你說好笑不好笑,大半夜的站在外面,倒嚇了我一跳。”

謝芳菲停下來,直起身子問:“你昨天晚上什麼時候見到容公子的?”丫鬟邊幫她添熱水邊回答:“很晚呢,我記得外面已經敲過三更了。我勸他先回去,有什麼話等明天再說也行呀,他還站了那麼一會兒才走了。”謝芳菲回房的時候天色剛黑下來沒多久。

謝芳菲“哦”了一聲,沉默了半天,然後說:“你將這水端出去吧。還有,這件事情可別到處去說,容公子聽到了,是要難為情的。”那丫鬟答應一聲就出去了。謝芳菲茫然地坐下來,蒙上塵的心吊了起來,一下一下,搖擺不定。她不知道該怎麼做,她對不住容情,可是,她不能連自己的心也對不住。

府里熱鬧了好幾天,才漸漸恢復正常。謝芳菲隔了幾天見到蕭衍,笑嘻嘻地走上前,打趣說:“大哥這幾天過得怎麼樣?精神看起來很好呀。”蕭衍笑罵:“你這丫頭!”從下人手裏接過遞上來的書信禮單。謝芳菲瞄了一眼,說:“這禮怎麼今天才送來呀,這可不是正月十五貼門神——遲了嗎?”

蕭衍笑着解釋:“這是我大哥差人從郢州送來的賀禮。信裏面還怪我行事匆忙,連喜酒都沒喝上呢。”謝芳菲想起什麼,問:“可是在郢州做刺史的蕭懿蕭大哥?”蕭衍點頭稱是。謝芳菲微笑着說:“我聽說大哥兄弟眾多,一直以來,倒沒有機會見見他們。除了蕭懿蕭大哥在郢州為官外,其他人都在雍州嗎?”

蕭衍搖頭說:“他們幾個都在建康為官。”謝芳菲小心翼翼地說:“大哥,你在雍州招賢納士、徵兵買馬的事情遲早會傳到建康去,蕭寶卷一怒之下,對他們恐怕不利呢。你看是不是該想個辦法將他們調離建康呢?”

蕭衍點頭說:“紙包不住火,咱們的事情遲早要傳出去的,我倒沒有想到這一層。不過,他們在建康做京官,只怕不容易勸說呀。”謝芳菲想了下,然後說:“大哥,雍州的力量畢竟勢單力薄,如果可以聯合郢州的力量,進可以攻,退可以守,要成大業,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嗎?”蕭衍嘆氣說:“我大哥的脾氣我是知道的,他對朝廷可謂忠心耿耿,只怕不但不會贊同,反過來還要說我一頓。”

謝芳菲笑說:“不管怎麼樣,到底要試一試。識時務者為俊傑,只要痛陳利害,未必不能打動他。再怎麼說也是血濃於水的兄弟呀。”蕭衍嘆氣說:“芳菲的話很有道理。我先派人去建康將諸位兄弟接過來共商大計。至於我大哥,還是覺得很為難。”

謝芳菲說:“那先派人去郢洲探一探他的口風好了。如果沒有希望的話就回來吧。這叫投石問路,也沒有什麼損失。”蕭衍說:“不錯。張弘策行事老成穩當,和我大哥是老相識了,就派他去郢州吧。”

謝芳菲見沒什麼其他的事,正要離開,蕭衍在後面叫住她說:“芳菲,雍州這些時候很不太平,你如果沒什麼重要的事,還是待在府裏面比較好。”謝芳菲雖然覺得蕭衍這個特意的叮囑十分奇怪,還是點頭答應了。想一想,自己三番五次地被人挾持,也難怪蕭衍會不放心。那就老老實實地待在府裏面好了。

謝芳菲逗弄了一會兒小文,然後從梳妝盒子裏拿出那條鏈子,還是忍不住罵小文:“才玩了不到半個時辰,就被你弄壞了。你呀,手怎麼那麼厲害。”原來鏈子上的掛鈎被小文給扯壞了,謝芳菲到底有些不高興。丫鬟湊過來看了看,笑說:“小姐,這個東西拿到金銀鋪子裏修一修就好了,十分簡單。你為這事,可沒有少罵小少爺。小少爺現在見了你都有些怕了呢。”

謝芳菲笑問:“原來可以修得好呀,我還以為就這麼毀了呢。能修得跟從前一樣嗎?”丫鬟笑說:“小姐,我又不是金銀匠,你該問他們才是。”謝芳菲說:“你看我,也急得糊塗起來。”說著也笑了。

心裏始終惦記這個事,像有一根刺,刺得一陣一陣地疼。拿了鏈子,就要出府門。守門的侍衛見她要出去,全部圍上來,打頭的張揚走過來說:“小姐要出門呀。”卻擋在前面,沒有讓路,使了個眼色,後面的人會意,立即離開了。

謝芳菲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看着他笑說:“張小六,你這會子又打我什麼主意呢。我醜話可說在前頭了,今天可是門兒都沒有呀。”張揚忙笑說:“小姐說哪裏話。我們只是見天氣不大好,只怕要下雨了,小姐還是別出去了。有什麼事情吩咐一聲,我們幾個絕對給你辦得妥妥噹噹的。”

謝芳菲笑起來,說:“張小六,你還說你沒有打我的主意!不然,你為什麼這麼殷勤?你別擋在我前面,我還要出去呢。”張揚也不理論,只是打哈哈地說:“小姐,這天真的要下雨了,等會兒淋了雨,着了涼就不好了。我看,你有什麼事情就交給我們去辦吧。”

謝芳菲還以為他和自己鬧着玩呢,說:“我不和你胡扯了,我得走了。”說著就要從另外一邊繞出去。張揚額頭上滴着冷汗,有些不自然地說:“小姐,你就體諒體諒我們吧,今天就不要出去了。”謝芳菲才覺得奇怪起來,看着他,不解地說:“我出去礙着你什麼事呀?”張揚被問得啞口無言,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正在那裏着急的時候,看見王茂匆匆忙忙地走過來,大鬆了一口氣,立即讓開,退到後面去了。

王茂聽到消息趕緊趕過來,老遠就“芳菲,芳菲”地喊。謝芳菲笑說:“你怎麼也來了?你也要出府嗎?”王茂喘氣說:“我還要當差呢,出什麼府。你這是要出去?”謝芳菲點頭。王茂拉着她往回走,邊走邊說:“你這個時候還出府呢!你不知道雍州最近出了多少事。你呀,還是老老實實地待着吧,我們這些人就阿彌陀佛了!”

謝芳菲被他強拉着走了幾步,用力掙開他,停下來問:“雍州到底出了什麼事?我怎麼不知道呢!”王茂有點語塞,半晌才說:“都是一些血腥命案,你當然不知道。大人吩咐了,說府里的人沒事不要到處走動。算我求你了,你就不能讓我們省省心?你還是回去吧。”

謝芳菲問:“大人什麼時候吩咐的呀,我怎麼沒有聽到?還有,我今天早上還讓丫頭出去買了一些胭脂水粉呢,怎麼沒有見她說起這件事情呀?”王茂敷衍她說:“你不知道的事還多着呢。你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非出去不可?我找人幫你辦了還不行嗎!”

偏偏這件事情謝芳菲不想假手於人,自然說不出口。脾氣一時上來,蠻橫地說:“王茂,你別哄我了,你以為我三歲小孩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不說清楚,我可就和你乾耗着了。你晚上還要當班吧?”王茂一臉無奈地看着她,幸而容情正往這邊過來,連忙說:“容情,芳菲就交給你了,我走了。”腳底抹油地溜走了。

謝芳菲笑說:“你們這是幹什麼,一撥又一撥的。來得倒湊巧。”容情嘆氣:“芳菲,你不要為難他們了。你進來,我將緣故告訴你。反正你遲早也是要知道的,都一樣。”謝芳菲疑惑地跟在他後面,看來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唯獨瞞着自己。

容情說:“我上次不是告訴過你,秋開雨要統一魔道嗎?他的勢力越來越大,許多魔道中人都臣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劉彥奇被他逼得走投無路,於是想了一個很惡毒的法子,他昭告魔道中所有的人,只要秋開雨狠得下心殺你,他和補天門的人不但承認秋開雨是魔道的魔主,還將奉他為‘邪尊’。你和他的事情整個魔道無人不知,所以劉彥奇的這一舉動得到他們一致贊同,甚至水雲宮的人也站出來要求秋開雨將你殺了,以絕後患。秋開雨開始的時候置之不理,可是這種呼聲越來越大,甚至整個魔道的人聯合起來,一致認為秋開雨只有將你殺了,才有資格統一魔道。”

平地一聲驚雷起!

謝芳菲聽得臉上一片煞白,冷入骨髓,浸透心臟。容情繼續說:“聽說秋開雨已經來雍州了,很多魔道中人也聚集在這裏等候秋開雨的進一步行動。大人聽到消息,擔心你,才吩咐大家暫時瞞着你的。秋開雨為人絕情滅性,我們都非常擔心你的安全,所以才不讓你出府門一步。”

謝芳菲半天才喃喃地說:“他如果下定決心要殺我,是沒有人能攔得住的。我,我……我……如果真死在他手上,只能怪我自己有眼無珠。只能怪我自己當初怎麼會……”

容情看着她,安慰說:“芳菲,我們不會讓他得逞的。府里守衛這麼嚴密,只要你待在府裏邊,是不會有什麼事情的。”謝芳菲像沒有聽到似的,半天沒有反應,最後無力地說:“容情,我想要一個人靜一靜。我要想一些事情。”容情考慮到她的心情,說:“你氣色不是很好,還是躺着休息一會兒吧。”還想再說些什麼,終究打住了。帶上門輕輕地走出去,臨出門,又回頭看了她兩眼,實在很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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