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秦彧珩X楊珮漫6
流感風險程度降低是兩個月後的事了。
楊珮漫從一開始見到秦彧珩都快哭了的情緒,一直到後面身心疲憊沒時間去想男朋友。
而他們收到通知,真的可以回家,也是在風險降低后的三個星期。
楊珮漫穿着防護服,從樓上跑下去,一直到急診區找秦彧珩,她是算好了秦彧珩準備換班的時間了。
急診區裏的醫生和護士早就知道了楊珮漫,一看身上跟秦醫生同款的小愛心就知道她來了。
還不等楊珮漫發問,就有人先說:“秦醫生在最裏面。”
“謝謝。”表情看不見,所以楊珮漫就手動比心。
楊珮漫跑到秦彧珩面前,他正在查看為數不多的病人了。
“秦彧珩。”
“稍微再等我一下,再五分鐘就好。”
楊珮漫聽話地就等在旁邊,不妨礙秦彧珩工作,透過護目鏡,看着秦彧珩很負責地在兩位病患前檢查情況,然後總結最後能否轉院。
真帥氣。
秦彧珩做好最後的工作,帶着楊珮漫走出了急診區。
“找我是有事情要說嗎?”
楊珮漫點點頭:“我就想來跟你說一聲,我們明天準備撤了,所以……明天我就要走了。”她又解釋了一遍,“也就是明天我就不在這裏了。”
秦彧珩在三秒鐘后默默點了點頭,然後伸手,在她防護服帽子的地方摸了摸。
“嗯,我知道,我們昨天開會的時候也聽說了,漫漫終於可以回家去了。”
楊珮漫需要的不是秦彧珩這麼一句話:“就這一句?”
“漫漫,饒了我吧,明天我就見不到你了,我說不出更多安慰自己的話了,能回家是件好事,我不能自私。”
秦彧珩本該是難過的,可楊珮漫聽到了卻有一絲絲開心。
他這不是想跟她告別,是在無聲地抱怨,抱怨自己的女友要離開他了。
“秦彧珩,你好像……在鬧小彆扭誒。”她伸手戳了戳他。
“沒有。”否認得乾脆利落,“你們能回去了也就代表這場流感快結束了,那也該回去了,接下來就是我們醫生打掃戰場的時候,你們撤場我們才能繼續。”
哼哼,他繞圈子說話也不想直接承認。
“秦彧珩,你知不知道你有的時候很不真實,你自己一個堂堂精神科醫生竟然在我面前搞這種心理遊戲,我記得我跟你說過我犯罪心理學挺好的,你現在這種話不直說的樣子真是幼稚。”
秦彧珩被楊珮漫懟得啞口無言。
“那你……不是已經猜到了么。”
“我不想要自己猜,或許你直接說比較好一點?”
秦彧珩嘆了口氣,覺得自己活了三十多年,沒說過這樣的話,而現在楊珮漫想要聽。
“我會很想你的,等我這裏的工作也結束了,我就馬上來找你好不好。”
楊珮漫笑着點頭。
她說:“我只要有空就會給你發消息,如果有條件我們也可以打視頻,這樣能緩解一下你的思念之情,我是不是想得很周到。”
“周到,比我想得還周到,我們漫漫真懂事,不愧是大人了。”
這番誇獎,楊珮漫並笑不出來。
“你再多說兩句,我都覺得我要叫你爸爸了,說得出這種話的不會是男朋友,多少也是個叔叔之類的長輩。”
秦彧珩笑了:“我說不過你,別是林晞把你給帶壞了,這麼伶牙俐齒。”
“沒有沒有,林老師從來不把這種東西授予我們,我可是團寵。”
這話說得秦彧珩有些酸酸的,林晞的科室有幾個人他也是了解過的,男女比例也很清楚,楊珮漫說自己是團寵,很明顯是仗着自己年紀小又是女孩子。
“那現在我寵你。”
要不是要保持矜持,楊珮漫早就像尖叫雞一樣了。
第二天,所有公安的人都從第三軍區醫院撤場了,秦彧珩是看着楊珮漫上大巴的,他們隔着好幾十米比劃手勢,他知道楊珮漫的意思,即使不能見面也要經常聯絡。
醫院裏的病人也不多了,過兩天就要全部轉去總院收管了,那他們的工作也將結束。
秦彧珩身邊的風鷺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人在重症區都聽說了,女朋友是公安的,感覺是特地來找你跟你一起工作的。”
秦彧珩的嘴角揚了揚,或許吧,楊珮漫就是打定了這個主意所以才騙他說自己不在這裏,想要給自己一個驚喜。
他女朋友總是在該主動的時候挺身而出。
秦彧珩側頭問:“你老婆沒說什麼?”
“她?也就第一天哭哭啼啼地不讓我走,後面完全就給了她宅在家裏的理由,每天寫把自己感動得痛哭流涕,這時候就沒我什麼事了。”
楊珮漫結束了在三軍的工作后被拉去統一隔離了,也就在五天之後,秦彧珩在醫院的工作也正式結束了,也統一進行隔離去了。
說是隔離,其實是給他們劈了一塊度假村,讓他們好好休息一下。
兩個人同時休息的時候反倒是沒事幹了,因為不在同一個地方隔離,好像距離又變得很遠。
楊珮漫一有時間,就給秦彧珩煲電話粥,和她同一個房間的小夥伴感覺自己吃了一萬斤狗糧了。
秦彧珩坐在陽台喝茶,手機支在旁邊,屏幕上有楊珮漫的一個大腦袋,正低着頭忙着戳毛氈玩偶呢。
“秦彧珩,你說完全恢復到原來的樣子還需要多久啊?”
“你倒是難倒我了,我不是傳染病學科的,他們有他們的算法,但是我能說的是按照這個方向發展的話,只會越來越好,不然我們應該現在還忙着吧。”
楊珮漫聽着秦彧珩說話,手裏的活沒聽過。
秦彧珩問:“你這埋頭在幹嗎呢?”
楊珮漫噘了噘嘴,把手裏的毛氈拿到屏幕前給秦彧珩看,一個面目全非看不出形狀的毛氈呈現在秦彧珩眼前。
“……這是?”
“我明明是跟着操作手冊順序來的啊,怎麼弄出來這麼丑。”
“你先告訴我,原本你想做個什麼。”
“皮卡丘啊。”
秦彧珩甚至只能看出底色是黃色的,上面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什麼,可能是皮卡丘的五官吧,但是實在難以分辨。
“你喜歡皮卡丘?”
“對啊,你看我朋友圈背景圖,也是皮卡丘的,我想戳兩個可愛的皮卡丘,我們一人一個。”
“哦……”
過了兩天,樓下統一代收取了快遞,給他們都送上了樓,秦彧珩取了一個小紙盒子,拆開盒子之後他揚了揚眉,抽出裏面的操作手冊開始了。
楊珮漫忙活了好幾天,最後戳出了一個十分抽象的皮卡丘,第一個成品就是這個樣子的,她都有些猶豫要不要戳第二個了。
哎,這誰帶的出去,她也太笨手笨腳了。
就不該提前告訴秦彧珩,這下真是出醜了,拿出這丑不啦嘰的皮卡丘,應該會被笑死吧。
要不再嘗試一下別的東西?
就在隔天下午,楊珮漫收到了一個快遞,手感很輕,但是她好像也沒買別的東西了。
帶着滿腦袋的質疑,她拆開了快遞盒,裏面掉出來了一個黃色的小可愛。
皮卡丘?
她重新把快遞盒翻了過來,看到上面的寄件地址,是在T市的一個民宿,名字還挺熟悉。
楊珮漫趕緊把手機拿出來給秦彧珩打了過去。
秦彧珩剛接通,楊珮漫的聲音就傳了過來:“秦彧珩,這個皮卡丘是你給我的嗎?”
他笑了:“看來你已經收到了,還滿意么。”
楊珮漫仔細端詳了一下這個毛氈皮卡丘,她原本以為是買了現成的,但是上面有個線頭,上面明顯是外科醫生打的專用結。
“這是你戳的?”她問。
“嗯,第一次弄,沒想到還是有點難度的,你說你喜歡皮卡丘,那我就戳一個皮卡丘給你,一人一個。”他拿起了自己的一個皮卡丘,明顯是配套的。
楊珮漫捂了捂臉:“秦彧珩,跟你比起來我真的是笨手笨腳,我是女孩子結果做的手工還不如你。”
不愧是當年軍醫大學畢業的高材生,跟過外科手術的醫生手工能力確實不一樣。
話是這麼說的,楊珮漫還是高高興興把皮卡丘毛氈掛在了自己的包包上。
楊珮漫早幾天結束了隔離,開開心心回家去了,一回到家,楊爸爸和楊媽媽給她準備了豐盛的歡迎宴。
“誒喲,我的寶貝女兒,辛苦了,我看你是真的瘦了,心疼死我了。”楊媽媽一見她就開口。
“沒有沒有,其實還好吧……”天天能見到秦彧珩,工作上的辛苦早就消散一半了。
“來吃點好的,你爸給你燒了很多你喜歡的。”
楊珮漫簡直老鼠跌在米缸里,一下沒控制住,吃得靠在沙發上不能動了都。
微信通話的聲音開始響了,原本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楊珮漫蹭得一下坐起身拿了手機回房間。
在房間裏足足待了有一個小時才出來,一走出房間就對上了自己老媽的眼睛,這個眼神就是在示意她,說說唄,誰的電話。
楊珮漫把手機藏到身後,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
“別藏着掖着了,自從你上次說別多問,我跟你爸憋到現在,你就透露一些吧。”
楊珮漫小步子挪到沙發這裏坐下:“是男朋友。”
“有照片嗎?介紹介紹唄。”
楊珮漫突然想起來,他們好像連張合照都沒有拍過,而且秦彧珩微信朋友群里也沒有他的照片,自己這個女朋友當的真不應該。
“沒照片,還沒拍過呢。”
楊媽媽飽含笑容直接坐到楊珮漫身邊:“誒喲,這小夥子今年多大,有多大的魅力竟然能吸引我寶貝女兒的目光。”
“他啊……今年應該三十三了吧。”
“三十三?!”楊媽媽一下就站了起來,根本就不聽後面的話,“比你大這麼多?”
楊珮漫被她老媽突如其來的激動嚇到,愣了兩秒:“還……還好吧。”
“你們倆怎麼認識的啊?你別被人騙了啊。”
楊珮漫也蹭地一下站起來:“媽,你說的是什麼話,他是林老師的朋友,怎麼會騙我呢。”
“三十多歲的男人還沒有結婚,不是性格有問題就是家庭有問題,你現在只認識他這個人,你知道他家裏人是什麼樣子的嗎?你一個初出茅廬的女孩子,最容易被男人的花言巧語騙了。”
“媽,你幹嘛這麼說啊?你甚至都不知道他這個人就說他不好,太過分了。”
楊爸爸也拉了拉楊媽媽:“你這麼激動幹嘛?說話這麼沖,女兒又不是要跟你對着干。”
楊媽媽沒好氣的:“我不管,漫漫,你可以跟他斷了,你們才剛開始,早些斷了你也不傷心。”
“媽,我告訴你們我有男朋友不是讓你惡意揣測的,我跟他在一起我很開心,沒有你所謂的欺騙。”
“漫漫!你別不懂事,媽媽是過來人,太明白你們這些小年輕了,起初跟你很好,後來什麼樣子都有,他比你大這麼多,知道如何玩弄你們這些小女孩的心思。”
母親從來沒有跟她說過這種話,這是第一次,而且是在她第一次正式談戀愛的時候,竟然會這麼反對。
她從來沒有跟父母吵過架,母親說了這樣的話,楊珮漫只能自己默默忍住,眼眶都紅了。
“現在是自由戀愛,你們不能這樣。”說得時候,嗓音哽咽,“你們這是偏見。”
“漫漫,你這是要撞南牆啊。”
“那你就讓我撞南牆吧,我不信他是這樣的人。”
楊爸爸看着家裏一對母女這樣也說了兩句:“你說你也真是的,女兒今天好不容易回來,你這像什麼話,非要把女兒弄不開心了才成嗎?”
“我這是為她好,她現在哭好過以後再哭。”
楊珮漫說不出話,甩手走回了房間把門一關。
楊媽媽還在外面說:“你還有脾氣了,你別不聽我說的,早晚有一天會後悔。”
楊珮漫縮在自己的床上,什麼都聽不進去,只覺得委屈。
憑什麼她談戀愛就會後悔啊,憑什麼秦彧珩年紀比她長几歲就是原罪啊,明明他不是這樣的人,而且林老師也跟她說過秦彧珩的為人。
母親怎麼會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