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吃雞
“今天村長分糧食，你沒分到嗎？”程央央拿着菜刀和打火石出來，還順了兩個碗和一個破瓦罐，蹲下和他說話。
“啥糧食？”少年一臉懵懂，看來是不知道這事兒。
王家村的人果然沒有鄰里情，餓死了一個山上的丫頭，現在還想餓死村頭的少年，他們還真是同病相憐啊。
“沒什麼”，程央央不打算和他說這事兒，看着他的腿再次問道，“你的腿怎麼了？什麼時候傷的？”
少年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褲管，沒敢下手去摸到裏面受傷的腿，沒有說話。
瞧他已經無所謂的樣子，似乎已經接受了現實，程央央卻不管，直接上手拉起他的褲管，看到裏面那條腿，她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做啥！”少年有些生氣的將褲管扒拉下去，那腿他已經很久不敢再看了。
腿上有個地方已經掉了塊拳頭大的肉，程撕裂狀，深可見骨，血已經不流了，那塊地方沒有上藥的痕迹，只有皺皺巴巴的自然癒合的痕迹。
但因為傷口太大，皮膚長不到一起，被捂得泛白的肉外翻，死掉的肌肉組織無法自我癒合，就這麼放着，非常嚇人。
程央央放下手裏的東西，雙手並用，扒開他另一條褲腿，另一邊是兩條又長又深的傷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划進肉里了一樣。
“你到底想幹嘛！”
少年氣紅了臉，他不想看到自己腿上的傷，為什麼她非得要翻開看！
程央央不顧他的反對，伸手探上他的額頭，好像沒有發燒，身體素質還不錯嘛。
“沒幹嘛，這些東西我借走了，你好好待着，待會兒我再來找你”，知道他暫時死不了她就放心了，拿着東西，程央央興沖沖的就走了。
少年看着她離開的背影，莫名其妙。
程央央拿着東西回了茅草屋，將那雞帶到溪邊處理乾淨，本來想直接烤的，但她放棄了，用借來的瓦罐，把雞燉了。
燉雞的時候，她又跑到山腳采了點被當做草的車前草，艾草被村民摘得太多，剩下的都是又老又硬的，她放棄了。
車前草洗凈放到瓦罐里和雞一起燉，能止血。
直到吃上她在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口熱菜時，程央央有些感慨，為什麼公司過節只發米面，不連鹽也一起發一發，她現在吃着沒味道的雞肉，有些不夠盡興。
不過還好這雞純野生，自帶味美鮮香，給這鍋雞肉大大加分。
她只挑了些雞脖子、雞爪子和雞架之類的吃了，剩下肉多的雞腿雞胸她都留了下來，等天再黑一點，她就把東西送去給那個少年。
躺在屋后的硬泥地上，程央央看着前世很少能看到的滿天星空，感覺星星多到能把整片天都壓下來一樣，浩瀚無比。
坡下的王家村漸漸歸於寧靜，天黑之後，見不到一戶點燈的人家，大家都早早睡去，只有田間的蛙叫和蟬鳴，一陣比一陣的響亮。
帶上還溫熱的雞湯，在月光的普照下，程央央小心翼翼的坐在地上，一點一點的挪動着屁股下坡，生怕把雞湯打翻了。
按照白天的記憶，她很快就找到少年的家，沒敲門直接進了院子，到了屋子前面，她才敲了敲門。
“你睡了嗎？我是程央央”，她忘了問少年的名字了。
屋裏的人其實早就聽到有人進了院子，以為是小偷，但他家窮得一粒米都沒有，又怕什麼小偷？
直到聽到來的人開口說話，他才知道是程央央來了，他以為她白天說的話只是說說而已，他並沒有當真，沒想到她真的來了。
只是......
“你來幹啥？”他又費了好大的力氣去給她開門，門外她的樣子和月光一起照進他的眼裏。
程央央將手裏的瓦罐提到他面前晃了晃，轉身坐在門檻上，將瓦罐放在地上，拿出碗，給他倒了碗雞湯和肉。
“吃點東西吧，對身體好的”，她沒回頭，就這麼舉着碗等他接過去。
瓦罐打開的時候少年就聞到了肉香，已經許久沒有吃東西的他，肚子下意識的絞痛咕咕叫起來，聲音不大不小，兩人都聽得到。
“你哪弄來的？”少年沒有接過她手裏的碗，只是邁步上前，和她一同坐在門檻上，一人一邊，隔了一米遠。
“後山撿的，我吃不完，拿來給你吃”，程央央見他彆扭的樣子，直接將碗塞到他手裏，然後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少年愣愣的看着手裏的碗，掌心的溫度流淌到他身上其他地方，讓他清楚的感受到手裏的東西是真實的，那真是一碗肉啊！
“山上很多傷人的玩意兒，你咋上山去了！”少年好像想到了什麼，焦急的衝著程央央喊。
程央央被他突然大聲的叫喊嚇了一跳，“你小聲一點兒，別把大家都吵醒了”。
“我就是運氣好撿的，你愛吃不吃！”她恐嚇加威脅的低聲沖他不客氣的說道，不止他有脾氣，她也有的好嗎！
被她這麼一威脅，少年還真被唬住了，他早已經餓得發慌，原本以為他早就習慣了餓着等死了，可當他看到這碗雞湯時，他的胃又全面被喚醒了。
他低頭喝了一口湯，多年沒吃上肉的他吧嗒吧嗒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哎哎哎，你哭什麼啊？”程央央有點嫌棄的開口，不至於吧，就一碗雞湯而已。
少年沒有理她，他邊哭邊吃，月色下，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只有他吃東西的聲音。
直到他吃完，放下碗，程央央都在等他開口說話，別的事另說，至少也得跟她說一聲謝謝吧！
等了一會兒，他還是沒開口，程央央又默默的在心裏吐槽這個時代的素質教育，撿起地上的瓦罐和碗，她起身要走。
“你好好待着吧，我有空再來”，她的語氣不是很好。
“俺叫王小山，謝、謝謝”。
程央央走到院門口，身後響起微微焦急的聲音，她低頭一笑，沒有回頭，“知道了”。
說完，她消失在黑夜裏。
一個女娃子，連夜給他送吃的，若他能活着，定將她娶進家門！少年暗暗發誓。
可惜忙着爬坡回家的程央央不知道那少年心裏的想法，若是她知道了，指不定會被他笑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