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接到朝廷的密旨,郭進自然要請田欽祚來商議。“欽祚兄,”他說,“剛剛接到詔令,說跟契丹已經決裂;如今親征北漢,契丹一定會派重兵援助。皇帝責成我們扼守石嶺關,不許契丹一兵一卒進太原。這個責任甚重,請問你有何高見?”
“那當然要聽你的部署。”田欽祚說,“我看我們分兵而守,如何?”
“何謂分兵而守?”
“你帶你的人馬守北面,我帶我的人馬守南面。”
石嶺關南面是太原,北面直通雁門關,北漢豈有餘力進犯,所以田欽祚說願守南面,即等於要郭進獨拒北來之敵。這種騙三歲小孩的話,竟說得出口,在座諸將無不齒冷,而他本人神態自若,毫無愧色。
郭進性情剛烈,但就是拿他沒有辦法。心裏在想,如果自己獨當北面,倘或危急,田欽祚一定坐視不救,自己為他作擋箭牌還無所謂,萬一失守,誤國事大,個人粉身碎骨亦無補大局。這件事還須重新斟酌。
“城不可分,責任亦不可分。”他說,“田將軍,我戰你守如何?”
這四個字太籠統了,田欽祚不敢輕易答應,追問一句:“請明示。怎麼戰,怎麼守?”
“估量敵情,必自北面而來,我領兵駐紮關外,遇敵迎頭痛擊。至於這座關嘛,”郭進抱拳說道,“就煩田將軍把守。”
“噢,噢!”田欽祚雙眼閃爍,又不知在打什麼壞主意。
“田將軍!”郭進正色說道,“果真敵自北面而來,我擊敵關外,自有把握,此是以戰為守。就怕契丹自正定穿井陘,西援太原,逆攻本關,那時我無法回師相救,千斤重擔都在將軍肩上。”
“只要守住了關就是?”
“是的。”
“其他不管?”
郭進再重重答一聲:“是的。”
“我遵令就是。”
郭進點點頭,向左右問道:“幕職官何在?”
找幕職官來是要立軍令狀。本來郭進是主帥,無須向部屬表明責任。但知田欽祚奸刁,自己不立,他一定亦會推託,所以格外破例,吩咐備兩份軍令狀,各自籤押,交互收存。
就這樣,田欽祚已頗為不悅。軍令狀是立下了,但字斟句酌,費了好半天的工夫,方始提筆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很不情願地交給了郭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