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中出巧計
計中出巧計
連天平,男,二十八歲,戶籍地為浙江某市,十五歲離開家鄉,地方派出所除申辦身份證件和駕駛執照外再無記錄。全國聯網的開房記錄,沒有;其他城市消費或者個人信息記錄,也沒有;名下的房產、汽車均未查到。
一號嫌疑人平哥反饋的信息到賀炯手上時,他都傻眼了,這像平白冒出來的一個人物一樣,什麼都沒有。按照經驗,信息越少越能證明對方的反偵查能力高,但也不可能少到這種程度,一看就有問題。
“神哪,居然還有這種人存在?”馬漢衛狐疑地問,“那他出行、住酒店、住洗浴中心,總得有用到個人信息的時候吧?手機定位不也顯示他住過酒店嗎?不能一樣信息都沒有啊。”
“手下馬仔一群,開個房是個屁事?嘿,你們怎麼看?在特巡警大隊遇上過這號人嗎?”周景萬道。
“遇上過更奇葩的。”邢猛志拿着掃了眼,隨意道,“在工地抓支個棚嫖娼的能逮到七十多歲的嫌疑人。那些個盲流有十幾年甚至幾十年都不回家的。每年農閑從周邊進城打工的農民,總有個十幾萬人吧,哪能個個都有地方住。夏天,公園長椅、橋洞、門廊,甚至ATM取款的地方,都能成為他們的住所。”
“你說得驢頭不對馬嘴。”武燕嘲諷了句。
“是你不會轉彎,我的意思是,別說一號嫌疑人,就他們馬仔生活在市井環境裏,找個身份證有什麼難的?隱藏信息太容易了。”邢猛志道。
“我同意你的意見,但你想過沒有,在他成為嫌疑人之前,需要有反偵查思維嗎?比如,總不能十五歲開始,就預知到自己二十幾歲要幹壞事,提前把自己的信息全部隱藏吧?”支隊長問,凡事得有一個合理的解釋,他補充道,“以毒強、孬九這些人對他的尊重,看得出不是個小人物,他要是來我市才幾個月或者三兩年,時間很短的話,不可能有這地位啊?”
“地下世界的門檻很低的,錢是通行證,誰有錢,或者誰能帶着大夥賺錢,誰就是領頭羊,這個容易做到,但是,之前……”邢猛志想想,猶豫着道,“如果是一種特殊職業的話,完全有可能從一開始就隱藏起所有的個人信息。”
“什麼?”餘眾不信。
“礦工、窯工,早些年都是一個領頭的帶一村出來幹活,來去都是包車。我記得我省沁縣查到一起案子,是把一百多名緬甸勞工販到一個縣城打工幹活。幾千公里啊,幹了一年警方才介入,身份證未聯網的時代,巡查是靠派出所警員的肉眼識別的,有時候假證都辨別不出來……嗯,除了礦工、窯工,還有很多類,比如長年押車的,跑遍全國,除了加油,腳不沾地;比如我們在山裏打兔子,有時候能遇到養蜂的,他們也是全國各地跑,不是住車上就是窩棚……雖然是現代社會,但跟現代社會脫節的生活和職業,並沒有完全消失。”邢猛志道。
丁燦補充道:“涉毒犯罪里親緣關係帶入行的情況多有出現,假如從事類似職業的人,被人領上販毒路,完全可以說得通。”
“完全不通。一頭是黑客、代碼,玩的是高智商高科技;另一頭又是和社會脫節,原始方式。”武燕唱着反調。
賀炯笑而不語,沒爭辯就沒有真相,他倒喜歡年輕人的爭論。邢猛志不屑地看了她一眼道:“支隊信息中心有玩天網的高科技警力,前方配的還不是和社會脫節,只會原始地玩拳腳的外勤?犯罪團伙不可能沒有階層,特別是像這樣組織縝密的犯罪團伙。”
“你……”武燕被氣得噎住了。餘眾掩嘴哧哧直笑。
這對冤家把賀炯逗笑了,他評價道:“去掉你話里的個人情感色彩,還是有道理的……好,我們姑且放着這個事,先不問他的來路,反正我們也扣不住他。這個連天平,平哥,照了個面就把秦壽生嚇得屁滾尿流,似乎不簡單啊,我的想法是,有步閑棋能不能用上?”
周景萬、武燕齊齊脫口道:“孔龍?”
“對,孔龍的履歷和秦壽生極其類似,無正當職業,莫名其妙地富起來。我們往回溯,就像大周招募你們,那麼平哥在打開晉陽這個市場的時候,肯定要招募人手,孔龍和秦壽生應該就是脫穎而出的那撥人了。如果我們能切到連天平的思路里,那以我們掌握的資源,把這一撥人剔出來,就容易了。畢竟是個新型毒品、外來戶,如果他想在地方立足,肯定得依託地方人力資源。”賀炯道。
說干就干,周景萬、馬漢衛領隊去提審孔龍,支隊長載着武燕、邢猛志一行回支隊,攤子鋪大了,三處嫌疑人都得摸摸底……
四十分鐘后,正在看守所鋪上和獄友鬥地主贏火腿腸的孔龍毫無徵兆地被帶出了監倉,坐到了熟悉的被審位置。隔着鐵柵,兩張熟悉的面孔,讓他瞬間提高了警惕。
這是嫌疑人下意識的反應,沒啥事的話,基本是很不耐煩的表情;如果多少還藏了點事,除非經驗豐富的老炮,否則端倪會折射在一言一行的細微之處。
也只有通過這個細節能夠判斷嫌疑人的心態,誰也別指望壞人能夠洗心革面、誠心悔罪,實踐中大部分壞蛋,性格都是屬驢的,不撞南牆不回頭,不見證據不開口。
“裏面生活怎麼樣?”周景萬問。
“還行。”孔龍敷衍道。
“心情怎麼樣?看你挺樂的。”馬漢衛道。
“還行。”孔龍繼續敷衍道。
從吃到住到個人思想,挨個關心一遍,問得孔龍都吃不住勁了,哭喪着臉道:“不要這樣好不好?能真誠點對人不?你們把我抓來了,還把我關這兒,來回問我生活怎麼樣?吃得咋樣?住得咋樣?咋?非讓我給你們人民警察點個贊?”
“哦,有情緒。”周景萬慢吞吞地道。
“看來過得不如意啊,要不這樣,孔龍,你犯的事不重,再交代幾個涉毒的,給你算個寬大處理怎麼樣?”馬漢衛道。
“呵呵呵……”孔龍一陣傻笑,明顯覺得警察不真誠。
“哦,不想交代。”周景萬扯着。
“真是網上聯繫的,那人叫機器貓,沒見過面。”孔龍的老一套說辭又來了,這像是提前預習好的,每回說一遍都一字不差。
“行了,行了,甭跟他費勁!”周景萬不耐煩了。
馬漢衛道:“別緊張,你不交代我們也沒辦法,幫忙認幾個人行吧?”
商量的語氣,這不是什麼好事,孔龍急急搖頭道:“我這人眼神不好,老認錯人,我可認不準啊。”
“沒關係,這個時間點,被認的人也正在認你,總不可能兩方眼神都不好嘛,對不對?”周景萬道,他瞄見孔龍明顯嚇得激靈了一下。
有事,肯定還有事。
馬漢衛拿着連天平一行人的照片,孔龍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認識,不認識,一溜全部不認識。
“確定?”馬漢衛道。
“確定。”孔龍一臉無辜。
“哦,你可想好啊,別說我詐你,他們真被抓了。”馬漢衛道。
“呵呵,他們被抓,關我什麼事。”孔龍笑道。
馬漢衛手裏的平板一點,一段視頻播放出來了:月星小區門口幾幀打鬥,眾警察圍着把連天平帶上警車,一個挨一個坐在被審席上,最後定格的,是秦壽生在聲嘶力竭地喊着:“我要交代,我要交代……”
不到一分鐘的視頻,全部來自於執法記錄儀,但是丁燦剪輯過,馬漢衛從來沒有想到過還能這麼玩。丁燦告訴他,不同的剪輯表達出來的意義截然不同,這段的表達非常有衝擊力,孔龍的眼睛瞬間睜大了一圈,臉上的肌肉在微微發顫,手、腿都在發抖。
“孔龍,孔龍!”周景萬連叫兩聲,才把他叫醒過來,就聽周景萬趁熱打鐵問道,“平哥都說了,你還扛什麼?”
“不可能啊,我不是跟平哥的。”孔龍下意識道。
一開口,馬漢衛笑了,孔龍知道失言了,鬱悶了。
“你就個跑腿的嘍啰,扛這罪,至於嗎?”周景萬斥道。
“不是啊,大哥,他們下手太黑啊,欠錢的剁手斷指,賴賬的敲骨椎,誰不怕啊?都真進去了?”孔龍狐疑地問。
“嗯,有黑必除,有惡必掃,你以為他們跑得了啊,兩個多小時前進去了,現在正在被審訊,樹倒猢猻散,你不會想仗義地替他扛着這罪吧?”周景萬道。
“扛個屁,就就就……就是他帶我干這個的,媽的牌桌上肯定是他們給我下的套,輸得老子欠了一屁股債,不干他剁我咋辦?那毒強黑着呢,說干誰就干誰,不聲不吭就幹了。”孔龍一激動,憋出來了。
“他坑了你多少錢?”馬漢衛同仇敵愾地問。
“有十七八萬。”孔龍道。
“哦,從頭說說,你是怎麼樣被人家拉下水的,主動犯罪和被人脅迫犯罪,量刑是完全不同的啊。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周景萬提醒道。
“四五月份,我常去波姐那塊推兩把不是?有時候人也不好湊,波姐這不就介紹了個新玩法,就電腦上、手機上都能玩的那個‘打網’,一天能玩二十三個小時,押庄閑、龍虎鬥、猜大小、百家樂,反正有好多種,一開始是幾十幾百小玩,玩着玩着就玩大了……”
孔龍的交代走上岔路了,不過聽到“波姐”的名字,周景萬和馬漢衛都不敢打斷,孔龍的交代關聯到了本年度市局重點偵辦的一項新型犯罪,網絡賭博,也就是孔龍所說的“打網”,把孔龍的交代翻譯一下就是,推牌九、打麻將最少得湊四個人,而這種網絡賭博簡便易行,每天除中午休息一小時外,可以玩二十三個小時,隨時隨地都可以玩。他玩着玩着就上癮了,然後前前後後輸了十幾萬。
網絡賭博的操作模式是賭客先掏賭資,換成虛擬貨幣在網上下注,遊戲結束,線下結算,這其中不可避免地出現那些拿不出賭資的賭徒要欠賬、賒賬,於是收債業務就誕生了。而孔龍很不幸,早早就成為第一批被追債的人員。
“……我親眼見過他們收債咋弄的,好像那欠債的是南城塢嶺那塊兒的,叫齊四,之前跑大車也挺有錢的,被他們逮着后,直接一錘敲在後脊骨上,老壯實的人趴在地上直抽,就是站不直嘍,現在都沒站直……哎呀,給我嚇得,您說那光景,好漢不能吃眼前虧啊,何況我也不是啥好漢……”孔龍交代着那幕恐怖的場景。
周景萬嘴唇動動,問:“你親眼目擊的,是誰動的手?”
“毒強。”孔龍道。
“你沒被敲的原因,是他們給了你另一個選擇?”馬漢衛問。
“嗯。”孔龍道。
“誰給的?”馬漢衛追問。
“毒強。”孔龍交代道。
周景萬有點凌亂,毒強是個吸食人員,如果目擊和證據都指向他,可不是什麼好事,那人精神不正常,恐怕連刑事責任都沒有。
“不能吧,毒強經常抽得連自己是誰都想不起來,打個人收個債我信,要組織個販毒,我說你信不?”馬漢衛道。
“大哥,不就販個毒嗎?有多難啊?毒強身邊的那人給了我部手機,他就說了,去哪兒拿貨,往哪兒送貨,收多少錢,照辦就行了。人家都是聯絡好的,咱就跑個腿。我看那玩意兒不像冰啦,白面啦,肯定也沒多重罪,就干啦。”孔龍道。
送了部手機?指揮這類一無所知的人送貨?
周景萬眼睛亮了一下,不動聲色地問道:“那天抓你,手機呢?”
“強哥……不不,毒強交代過,要遇上雷子、片子先扔手機,幾片葯能說是自己吃的,那手機不能說是自己吃的啊,萬一牽挂上我,要弄死我呢。”孔龍道。
黑話中的雷子是指警察,片子是指普通的片警。
如果他所言屬實,那事情就應該是這樣了,9·29行動無意摁住了秦壽生、孔龍兩個送貨的,但錯過他們的隨身手機,有人隨後在晉昊娛樂打砸搶,最大可能就是找回秦壽生和孔龍丟的那兩部手機,那裏面直接關聯的肯定是藍精靈出貨的上線。
對於涉毒犯罪,最兇險的就是出貨的最後一公里,從孔龍的交代里,周景萬揣摩出了毒王的大致路數,把新型毒品和網絡賭博嫁接到一根藤上,專挑那些平時遊手好閒,到賭場輸得一乾二淨、缺錢快缺瘋了的人送貨,再通過手機入侵的方式監視着這些人,一有風吹草動,馬上偃旗息鼓,然後頂多損失這些無足輕重而且根本不知道是在為誰服務的人。
恰恰這些人,是天然具備反偵查意識的。
“完美,很完美的策劃。”周景萬喃喃自語着,此時剛摸到了毒王的冰山一角,卻發現它依然深不可測。
孔龍被周景萬的反應嚇了一跳,好奇問道:“大哥,我可真沒參與什麼策劃啊,他們手裏還拿着我的欠條,錢還沒還完呢。”
“知道,你要能策劃了,至於這慘樣嗎?繼續,說清楚點,波姐是誰?”馬漢衛問。
“我也不知道她叫啥。”孔龍誠實地道。
馬漢衛一拍桌子怒道:“問你幾句話,你左一個不知道,右一個不清楚,怎麼給你寬大處理呢?都到這份兒上了還瞞什麼?”
“沒瞞,我真不知道她叫什麼。”孔龍憤憤自證着誠實,一轉念想起來了,直道,“她好認着呢,就在東城角村那塊,腦袋這麼大,胸這麼大……屁股比腦袋和胸加起來還大,你們一看就知道。”
孔龍比畫著巨大、肥碩的波姐,雖然不準確,但極其形象,聽得周景萬和馬漢衛哭笑不得,不過兩人很清楚,這個跑腿的能知道的東西,差不多也就止步於此了……
孔龍和秦壽生這一對同時被抓的難兄難弟,真是有緣分,幾乎是同時交代的。
起作用的還是今晚抓捕行動時執法記錄儀里提取的影像,加了段孔龍滔滔不絕說話的幾秒鐘情景,而且還是無聲的。到場的武燕和任明星居中而坐,兩人就那麼無聲地看着。這個曾經吞毒都寧死不交代,而且千辛萬苦折騰了個取保候審的嫌疑人,直接就崩潰了。
情況和孔龍類似,原本這傢伙是倒騰各類門票的黃牛,多少也攢了點身家,不料沉迷上了網絡賭博,沒幾日便輸了個底朝天,被人追債,在敲脊斷骨和販賣毒品兩條路之間,毫無疑問地選擇了後者鋌而走險,唯一不同的是,威脅和領他上路的是黑標。據他交代,黑標、毒強幾人都是聽平哥號令的,他的欠條的出借方都是平哥,連天平。
“就這麼點事,還不是主犯,至於尋死覓活抵賴嗎?”武燕安慰道,示意着任明星又給倒了杯水。
秦壽生根本無心潤喉,有氣無力地道:“不是我不說呀,欠錢的不是被剁了手指,就是被敲得生活不能自理了。我欠的錢可是把房子給抵押上了,我要出了事,他們鐵定把我女朋友攆出家門。”
這個就是警察無能為力的了,武燕轉移着話題道:“購房的錢……”
“我贏的,我真贏的,打網贏一百萬的有的是。不過最終還是都栽進去了,我是贏了點先買了房,輸急了又把房押上了。”秦壽生趕緊力證着房款不是毒資,而是賭資。
“從你開始送貨,一共送了多少?”武燕問。
“這個……”秦壽生眼神迷離着,肯定在尋思交代多少才合適,他囁嚅了半天,猶豫着道,“有幾十顆吧。”
任明星“撲哧”一聲笑了。藍精靈和普通三黃片的板式差不多,一板就是二十顆,光昨天邢猛志給他的“假貨”就有五十板,一千顆,即便平時出貨沒有這麼量大,但也絕對不會只有幾十顆。
武燕也笑了,笑着道:“你再好好想想,好幾個月呢,才賣幾十顆,夠你自己的開銷嗎?別說還債了。”
“噝……也沒多少,頂多百十來顆,每次就是十顆八顆的,那玩意兒好多人還不認可呢,新料啊。”秦壽生道。
“你還有一輛奇瑞車吧,紅色的。”武燕突然問。
秦壽生一怔,傻眼了。
“海外海酒店,有個領班叫張莉莉;第三人民醫院後勤合同工許立,看太平間的;學府路誠信煙酒批發部的呂大亮,小老闆;還有一處,好像在月星商務會所……秦壽生啊,你能保證這四個地方抓到的同夥,供述和你說的吻合嗎?”武燕道。
這信息嚇得秦壽生已經忘記悲傷,整個人被滿滿的恐懼包圍了,他瞪着眼,張着嘴,表情有點變形,像石化一樣,半晌像驚醒一樣獃滯着說道:“昨夜送假藥的,不是平哥的人,是你們……”
“沒證據的事你都不承認,我們警方怎麼可能承認?即便是傳說中的‘釣魚執法’或者‘誘惑偵查’,它成立的先決條件在於,用來誘惑你的圈套成為控告你的證據。事實上我們沒有這麼做,我們是通過一個特殊的方式排查你的銷售渠道的,同時也沒有對你採取任何強制措施,是你賴在這兒不走。”武燕道。
秦壽生愣着,一時猶豫了,不知道該怎麼說。
“既然你想到這兒了,就應該不是笨蛋,接下來會有更嚴重的問題不知道你想到了沒有。假如你真把所謂的假藥賣給你的批發商了,你說他們進來,會不會把你的事給兜個底朝天?”武燕笑着道。
如果不交代,即便出去也逃不過上線和下線的追殺;如果交代,就逃不過法律的制裁。這個兩難的困境像一張網,從秦壽生相信假藥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把他的前路和退路,都封死了。
“完了,全完了……我死定了……”
秦壽生眼神發滯,整個人像被抽盡了精氣神一樣,慢慢萎了,他以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慢慢後仰。任明星急急去扶,都沒來得及扶住“咣”一聲連人帶椅仰倒的秦壽生。
從悲慟欲絕到萬念俱灰,也就一剎那,一直縈繞着武燕的迷茫、煩躁此時一掃而空。那是因為她此時很清楚地感覺到,終於接觸到了實質性的案情,數月艱難反覆難尋端倪的新型毒品案,終於在今天,在這裏,撕開了一個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