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隱瞞初衷

於是低着頭的雲一醞釀了一下情緒，躲在衣袖下的小手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等她再抬起頭時，平日裏一直笑眯眯的大眼睛已經蓄滿淚水，一抬頭便呼呼啦啦的往下掉。

這委屈的小模樣將清河嚇了一大跳。

雲一張嘴就開始嚎：“嗚嗚嗚，師父阿塵不是故意浪費麻，浪費木材的。

阿塵只是見，來觀里上香的香客實在是太少了，阿塵做夢，夢見飛的很高很高，就可以見到住在天上的道祖。

阿塵想要做一隻可以飛上天的木鳥，這樣可以將香客們的願望寫在木鳥身上，天上的道祖看見飛得這樣高的木鳥，就可以幫助他們完成願望了。

那麼來青雲觀的香客就會越來越多，我們就可以有吃不完的雞蛋和米面了。”

清河沒想到小弟子的初衷竟是這樣的，小阿塵一直表現的乖巧懂事，所以清河並不知道，小弟子竟是存了這樣的想法。

一時間有些愧疚，是他無能，沒有辦法讓眾弟子吃飽穿暖。

越想清河越覺得愧對弟子們，他將哭的打嗝的雲一抱入懷裏，輕輕的拍打着她的後背，幫她順氣道。

“師父不是怪你浪費材料，師父覺得你的想法很好。

並且你也一直在堅持完成自己的想法。

師父是好奇，你是怎麼想到做‘紙’的呢？”

“嗚嗚嗚……我見蝴蝶有翅膀，鳥兒有翅膀，我想用木頭做翅膀……但木頭太沉了，木頭飛不上天，天上的道祖就看不見。

……我見蒲公英可以飛上天，我就想用蒲公英來做翅膀，可是蒲公英太難收集了。

我見大家都用麻來織衣服，麻來編繩子，我就想用麻來織一雙翅膀。

可是用麻織的翅膀很沉，還是飛不起來。

所以我就想把麻做成很小很小的蒲公英一樣。

我學着山下的村民將麻捶打熬煮，可是麻還是太大了，於是我就拜託師兄幫我把麻剁的碎碎的。

可是剁得碎碎的麻還是飛不起來，我想可能是因為它們太髒了，要像蒲公英一樣雪白的，才能飛起來。

於是我便找師父借了竹席把它們洗乾淨，然後用竹席晾乾，這樣它們就會變得像蒲公英一樣輕盈可以飛上天了。”

一口氣說完，雲一頓了頓喘了口氣，繼續哭嚎道。

“可是我失敗了，我做的小翅膀全部都粘在了一起，它們飛不起來了。”

說完雲一就嚎啕大哭，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

成功與否在此一舉，端看她的演技過不過關了。

清河聽了前因後果，對小弟子天真的想法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但孩子的世界本來就是天真無邪的，已經教養了好幾個弟子的他，是極有經驗的。

所以他瞬間就相信了雲一的說法。

雖然有些因陰差陽錯，但小弟子卻誤打誤撞的造出了‘紙’。

他輕聲細語的哄了哄懷裏的小弟子，問了‘紙’的具體製作流程。

雲一故意將製作流程說得顛三倒四，反正每個製作環節都有師兄師姐們的參與。

清河只需要將師兄師姐們叫來一問，便可以將紙的製作流程梳理清楚。

隨後的月余清河便帶着眾弟子們一直研究如何將紙，造的更加精細些。

第一次造紙，幾個弟子做得相當粗糙，本就是哄着小師妹的玩耍之舉，萬萬沒想到還造出了神奇的麻紙。

……

一個月後，清河撫摸着新造出來稍顯平滑的紙面，激動的手輕微顫抖。

他反覆的撫摸着新出的紙張，內心激動不已。

這將是一項可以傳承千年的技藝，可以改變世界的技藝。

過了幾日，清河將新制好的麻紙，裁剪成冊，然後將單邊，像縫衣服一樣縫了起來。

這個世界雖然沒有紙的製造工藝，但是墨的製造工藝已經非常成熟了。

清河穩了穩一直顫抖的手，取出許久不用的毛筆，蘸了蘸墨汁，輕輕的在紙上劃下一筆。

墨汁落在紙上，稍稍有點暈染，但是很快就被風乾。

他專心致志的抄寫着經文，一夜不覺，晨光已透過木窗，一縷縷的照在了書桌上，燈油也終於熬干最後不甘的熄滅了。

新的一天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