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蔚藍地天空飄着几絲白雲,那片藍一直延續着下去,在遠處和大海相連接,海面上漂着一艘小船,上面趴着一個一動不動地地人影,海面上連一絲微風都沒有,船就像片樹葉一樣鑲在這藍寶石一樣的大海里。這種靜謐讓人忘記了這附近就是海盜出沒的地方,而快船隻用一個時辰,慢船也只需兩個時辰就可以到達這附近最大的,也是海盜聚集最多的島,龍澳島。
漸漸的,有海風輕輕吹過,讓海面起了一層層的波浪,趴在船上的人依舊一動不動,少女清脆地聲音打破了岑寂:“十娘,這麼大的太陽?你怎麼不學我一樣往水裏鑽?”說著船面前的水面一晃,露出一個十七八歲少女的頭來,她伸出雙手扒着船弦,等着船上的人回答。
被稱做十娘的人並沒有動,少女等了許久,得不到回答,身子一縮,依舊鑽進水裏。過了一時,小船劇烈地抖動起來,十娘這才睜開眼睛,卻沒坐起身,依舊躺在那,懶洋洋地說:“好了,瑞兒別鬧了,都要出嫁的大姑娘,還這樣淘氣。”
水面輕輕震動,瑞兒的頭又從船頭水面上探出來,見十娘只睜開一雙眼睛,不由嘆了口氣。十娘依舊躺着沒動:“怎麼,這麼的老氣橫秋,倒不像你了。”瑞兒撇撇嘴:“十娘,我想知道,你究竟對什麼事才肯動心?”
十娘依舊沒說話,唇邊只是露出一絲微笑,抬手理一理鬢髮。瑞兒看着她那似白玉一樣的手指,襯着黑髮,越發顯得白的像玉一樣,不由嘆息:“十娘,你該叫玉娘才對,成日在這曬大太陽,也從不見你黑了半分。”
十娘已經放下手,這次總算微微欠起身子:“別絮叨了,小心嫁出去又被人嫌嘮叨,休了回來。”瑞兒哼了一聲,眉都快要飛了起來:“歷來只有我王家的女子休夫,從沒有我王家女子被休的。”說話時候手往水裏一抓,已經拿出一對漿來,接着翻身上了船,她全身上下都是濕淋淋的,再加上動作幅度又大,不光是船,連十娘身上的衣服都沾了些海水。
瑞兒大咧咧地往船頭一坐:“今兒都這時候了,想來不會來船了,我們回去吧。”
十娘嗯了一聲,懶懶地又想往下躺,突然她的眉微微一挑,動作也從方才的慢條斯理變的十分迅速,站直身子的時候已經從衣服里拿出一個海螺低低吹了起來。瑞兒聽了一下,好奇問道:“十娘,我並沒看到有船來啊?”十娘已經放下海螺,聲音依舊十分輕柔:“等你看到,魚都被放跑了。”
說話時候,遠處海天相連處,已經有點點帆影閃現,瑞兒嘴裏啊了一聲,接着就回頭笑道:“十娘,你說的果然沒錯。”十娘的手拿着東西往面上那麼一抹,方才還似白玉般的手此時已經變的黝黑,十娘的面色也變的和手一樣的顏色。
瑞兒臉上的笑容已經褪去,代之的是一臉的焦急之色,當大船離她們還有一些路時,在船頭賞景的楊若安看到的就是一艘小船,船上似乎能看到兩個年輕女子。
這個地方雖說海盜出沒,可也是漁民打漁的地方,這一路上見到的漁民不少,但像這樣兩個女子一艘船的情況還是頭一次看見。
楊若安的眉微微皺了下,拿起旁邊的望遠筒仔細看了看,這下看的更清楚了,一個面帶焦急之色的少女,正在推着一個躺在船里的年輕女子,看樣子像是遇到什麼難處。楊若安遲疑了下,彼時彼地,就算想幫一把也是無能為力。
楊若安正打算放下望遠筒,猛然見那少女已經望向大船,嘴裏在說些什麼,想必也就是求自己幫忙的意思。要不要救呢?楊若安還在遲疑,耳邊已經傳來聲音:“嘖嘖,這樣美貌的兩個女子,楊大人何不讓她們上船來?就算不收為侍妾,讓她們去服侍嫂夫人不也是件好事?”
楊若安有些反感地皺眉,說話的是他一個軍官打扮的中年男子,手裏也拿着一副望遠筒,目不轉睛地在看,自己奉了皇命出來巡視,這位被總督派來的協從自己的馬姓軍官,一路就沒說過什麼好話,此時這幾句,說的就更過分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裏惹到他了。
大船已經駛近小船,瑞兒抬起一張已哭的全是淚的臉看向船頭的他們:“求求幾位大爺,我和嫂子出來打漁,沒想到嫂子突發惡疾,可是我一個人又板不動船,還求幾位大爺讓我上船帶我一段,等到了我家,定當竭力報答。”
說著瑞兒又嚶嚶的哭了起來,美人哭的真是讓石頭人也心動,楊若安的那絲疑慮已經消去,正預備下令讓她們上船,旁邊轉出一個兵丁:“大人,此處是海盜出沒之地,還請大人三思。”
這?楊若安正在遲疑,馬軍官已經呵呵笑了起來:“你這小卒,難道不曉得我們此行就是要剿滅這些海匪,好還這片海域清凈,她們若是海匪更好,到時正好拿着和海匪討價還價。”說話時候,馬軍官斜斜看眼楊若安,接着又轉向瑞兒她們,呵呵笑了一聲。
瑞兒聽了這話,心裏不由泛起一絲緊張,手扯了下十娘的袖子,十娘雖然閉着眼,但耳一直聽着這些,從喉頭髮出一絲尖叫,似乎是十分地不舒服。瑞兒心裏明了,嘴裏說的話就更悲戚了:“我們兩個單獨連船都扳不動的弱女子,縱然想做海匪,只怕別人也不讓。”
馬軍官只是依舊笑着,什麼都沒說,瑞兒心裏更加急躁,面上的神情變得更加哀傷,索性掩住面只是哭個不停,楊若安沉思一下,示意僕從放下繩索,接她們兩人上來。
方才說話的那個兵卒見楊若安不聽他的,後退一步,一臉無奈地看着楊若安,馬軍官臉上的笑容更加得意:“楊大人,這兩位的顏色,只怕京中也不多見吧?”
楊若安歷來自詡是正人君子,後退一步面有不悅之色,馬軍官又是呵呵一笑:“聽說楊大人之前那位未婚妻子,寧學士的千金,可是有京中第一美人之名,就不曉得和這兩位比起來,誰更好些?”淑瑛?楊若安的臉色變了變,五年之前,岳父被陛下下令斬首,寧家全家男被流放,女為官奴,自己那以美貌出名的未婚妻,聽說在岳母殉夫當日也殉了父母,以死護住了清白。
此後自己隨遵了父命另娶,可是在心中總是認為只有寧氏是自己原配,楊家宗祠里,也有個小小牌位,楊門寧氏之位。而這,自然是無需宣之外人。
想到這裏,他面色沉了下來:“馬大人,逝者已矣。”馬軍官還是不以為忤,用手摸了摸唇邊的鬍鬚並沒有說話。此時瑞兒她們已經被帶上了船,聽到提起寧家,十娘那沉靜的面色變了變。
瑞兒扶着她,對僕從道:“還請讓我們見了大人,叩謝救命之恩。”僕從往上一指:“上面那位就是我家大人。”瑞兒扶着十娘上前,剛要跪下去,楊若安見十娘緊閉雙目,還當她重病在身,沒了力氣。剛示意她們不要跪下去,十娘突然睜開一雙眼,幾乎是瞬間,楊若安覺得整個船都被照亮,天下竟然有這樣美的一雙眸子?
楊若安還在讚歎,那亮光已經變成匕首的亮色,一把雪亮的匕首已經放到了他的脖子下面,接着是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響起:“楊大人,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還請往我們島上走了一遭。”經此大變,楊若安雖沒嚇得面無人色,也是沉住臉:“你們兩個不過是一艘船,我這裏船上人不少,還怕你們不成?”
瑞兒已經直起身子,笑的依舊天真爛漫,拍着手道:“想不到這位大人的膽子不小,只是你可知道,我們鄭家從無失手?”說著臉色一變,手中的匕首已經飛出,接着就傳來哀嚎聲,有個小兵悄悄地拔出刀,可惜還沒等走近,瑞兒的匕首已經飛到,他拔刀的手已經變得血肉模糊。
十娘聽着傳來的哀嚎聲,淺淺一笑:“瑞兒,你又調皮了。”瑞兒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並沒說話,接着手腕一翻,又是一把匕首飛出,這讓周圍圍着的人後退了一步,只是沒有傳來別人的哀嚎,那高懸的帆應聲而落。
瑞兒收回手,臉上露出一絲得意地笑,鏘的一聲,馬軍官手裏已多了一把刀,刀鋒一轉就對着十娘:“還不快些放開楊大人?”
十娘抬起眼看了看馬軍官,臉上的笑帶着一絲譏諷,瑞兒歪着頭用手玩弄着鬢邊的一束頭髮,彷彿是閨中少女在看同伴打鬧。十娘微微一笑:“不是說要抓我們去嗎?來啊。”
她的聲音比起瑞兒那清脆的少女聲音,多了絲低沉,最後那句來啊又長又慢,馬軍官的小腹不由一緊,手裏的刀似乎也變的有些沉重。十娘的笑容並沒變化,還是那樣淡淡地笑,遠處已經傳來長嘯聲,接着是男子粗獷的聲音:“一嫂,你真是旗開得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