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5 大結局(三)
他眯眼打量沈墨,幾年不見,對方的身上居然還多了一絲穩重之氣,看得讓人心裏十分不痛快。
沈墨當初就曉得如何“名正言順”玩弄人心,令他誤會他跟顏兒的關係,害他妒意難掩,而今幾年曆練更是城府深沉,馮天悅哪裏是他的對手。
方才只不過兩三句話。
樓下夫妻二人的關係,又冒起涼氣,冰雪難融。
東籬極其討厭沈墨這人,此時見馮天悅也在對方手裏吃了虧,哪裏痛快。
窗下,趙欣嵐恭送沈墨至路邊,馮天悅心裏不遠他二人親近,又怕趙欣嵐心中煩他,梗着脖子站在嵐記門口黑着臉瞪着他們。
“沈公子慢走,我就不送了。”
“趙東家留步。”沈墨笑着看了眼身後,聲音低了幾度:“少夫人辛苦了。”
趙欣嵐沒說什麼,她和馮天悅之間如何,她也不想與外人談論。
沈墨見狀,默默收回逾越的關心正要離開。
不巧,一輛失控疾馳的馬車發了瘋似的衝過來,一路撞翻兩邊無數攤子。
東籬眸色一緊,正要將那瘋馬制住,餘光看見正站在道路中央的沈墨和趙欣嵐,又見不遠處正要衝上來的馮天悅。
一瞬間的念頭頓起。
在沈墨剛要伸出手臂想要護住趙欣嵐躲到一邊時。
他手指輕點茶水,探出二樓窗邊,指尖一顆凝珠瞬間彈進沈墨的身體。
沈墨眼睜睜感覺自己的身子違反自己的心意,非但沒有如他所想抱住趙欣嵐躲開,竟然還推了對方一把,轉身自己迅速跳到一邊躲開了?
沈墨:……
發生了什麼?
趙欣嵐驚慌之下被沈墨推了一把,身子踉蹌倒向身後,本以為自己難逃一死,忽然被人攔腰一抱,將她果斷而迅速的從鐵蹄下救了出來。
趙欣嵐靠在嵐記的門板前,心跳如雷。
馮天悅救下她后,又一馬當先衝過去將那瘋馬牢牢拽住。
直到周圍傳來一片掌聲和叫好聲時,趙欣嵐才回過神,反應過來方才發生了什麼。
她茫然的看着安頓好馬車沖回到自己身前焦急詢問她有無傷勢的馮天悅,又無意識的扭頭看向遠處的沈墨。
“說話呀!你到底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馮天悅急的滿臉通紅。
趙欣嵐仰頭看着他。
馮天悅皺眉。
好久,趙欣嵐才啞着聲音回道:“天悅,我沒事。”
馮天悅長舒口氣,放下心來,只是,突然!
他渾身僵住。
欣嵐剛才喚他什麼?
樓上,一隻空酒杯在桌面上愉快的打着轉兒。
上來收拾桌子的小二,摸着後腦勺:???
*
傍晚,城中炊煙裊裊,忙碌了一天的人們回到家中。
而此時巍峨的宮牆之內,乾清宮裏卻氣氛緊張,皇上的病情反反覆復,時而清醒時而糊塗。
太醫們接連診脈,都覺得皇上的病勢來的過於迅猛了。
明明前不久經過太醫院全體努力,皇上的身子已經好了許多,病情穩定住了,怎麼突然之間就又暈倒了呢。
乾清宮外,臣子們聚了一堆,天色漸黑,這個時候誰也不敢多說話了,寒冷的日子裏,心裏更冷。
儲君之事再次被有的官員提了出來,瞧着萬歲這個病情,你看乾清宮裏這個陣仗,這一回可不像是容易緩過來的跡象。
都到了這節骨眼上,他們大周的儲君之位,居然還沒有消息。
皇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病糊塗了,對大周如此重要之事,倒是拿出個詔書啊?哪怕是口諭呢。
有的官員聞言嗤之以鼻,口諭那玩意誰認啊!
不拿着即位詔書,誰管你是哪個天命之子?
屁話!現在有詔書嗎?
官員門愁的,一個個臉上掛了霜,時不時拽住出來進去的宮人門打聽。
宮人們都是聾子啞巴。
眾人又嘆氣。
現如今,臣子們就琢磨着是不是得做兩手準備了?
一個是皇上救治及時緩過來了,那麼,一切都好說,端看皇上這次好了之後心裏屬意哪一位接任。
另一個,就比較兇險了,一旦上無天命,那所有景隆帝的兒子們就全都有這個機會。
可如今的局面又比較特殊。
立嫡立長,本來太子若是好好的,那沒什麼可說的,太子繼位名正言順,壞就壞在太子被廢了。
呵,好傢夥。
大周沒了正兒八經的儲君,那就要看哪個皇子賢德。
按祖宗規矩是這個理兒,可大周的朝臣們誰又不曉得,如今哪個皇子賢德?
皇後娘娘說自己的三皇子祁王賢德,誰敢說什麼?
良妃娘娘說自己的六皇子福王賢德,誰又敢不認?
而今,福王殿下又多了前太子的助力,你說如今這局面誰敢瞎摻合。
照這麼看來,還是皇上醒了的好。
否則,群臣之間,不說血流成河,也差不到哪兒去。
福王這幾年,從一個邊緣閑散皇子,一步步被景隆帝拽進了權利的漩渦,根本無法脫身,又因為他奉命在六部各處溜達了一圈,不管皇上的心裏到底有沒有把他當成儲君那般歷練。
以福王寬厚仁德性格,加上他外家雄厚的財力,着實在一眾官員里刷了一波好感。
與三皇子相比,看着門庭勢力不多,但也絕非沒有官員意欲站在六皇子一邊。
不知不覺之間,臣子中除了不愛惹麻煩的,大多站成了涇渭分明的兩隊。
祁王和福王。
眾皇子之中,唯有此二人可一較高下。
官員們心裏暗暗審時度勢。
乾清宮的燈火燃了整整一夜,臨到天明,景隆帝才清醒過來。
虛弱的嗓音透着思量許久之後的堅定。
“去請無崖觀天機道長。”
無崖觀。
天機接旨,“待我進去拿一件重要的法器。”
來傳旨的總管唯恐有失,催道:“那請道長快着一些,皇上哈等着呢。”
天機連連應允。
推門進去后連忙關上門,一道頎長的身影從屏風後走出。
東籬眉頭緊皺,面色沉重。
“是皇上出事了?”
天機道:“皇上請我入宮,我剛才算了下,此去凶多吉少,殿下心中要早做決斷。”
“我曾試圖去宮中看望他,只是那宮中不知放了何物,竟讓我無法靠近乾清宮,道長可知是何緣故?”
“這個貧道也不知曉,皇上手裏另有高人也說不定。”
東籬沉吟片刻,道:“也許,那物不止是防着我進入乾清宮。”
“防着夜孤城?”
“可能,我與夜孤城一胎雙生,皆為魔子,那物只怕是防着我們魔族之人。”想通之後,東籬拿出一把錦緞包裹的劍遞給天機:“此物能收魔氣,道長帶着此物去乾清宮,若可以,便留它在皇上身邊,或許,危機之時能有點用處。”
天機接過劍,“那貧道先行一步,殿下保重。”
“道長保重。”
天機隨大內侍衛去往皇宮。
東籬在無崖觀稍作歇息,便轉身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