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搬走
沈約的話向來都是說一不二的,聽他這麼說完,盛長寧這才放心下來。
外頭風寒,兩人一進了屋子裏,門一合,冷風被擋在門外,算是好上了許多。
邁步進了屋子裏的沈約,長眸一掃屋內,卻不由地皺了下眉,他垂下頭去,問懷裏的姑娘:“沒有炭盆,你在這兒歇下夜裏能睡着?”
他的姑娘從前在宮中時用的都是無所不精雕細琢的東西,如今在府上有他細挑着,除卻往日那些無法避免的在外落魄的光景,盛長寧一直都是被養得嬌氣的。
床褥的軟墊要鋪上厚厚的絨毛皮,放在屋子裏的炭盆也要三四個,更別提她睡前要特意澆灌的那幾支白梅還在沈府……
沈約不覺得她能在這屋子裏,堅持十數日。
相反於沈約覺得這屋子空蕩,盛長寧倒覺得這裏被她安置得很溫馨。這間宅子在她買下來后,就讓沈約派了人前來打掃,這才幾日不到,自然是一派的乾淨整潔,立夏方才的收拾都不過是理理被褥,拂掉桌上的灰塵之類。
而這裏的每一樣家居擺設,都是她親自過目挑選下來的,擺置的位置、朝向,也都是經過她手的成果,她從前從未經手過這些。
所以,這間小宅子於盛長寧而言,有着不一樣的情感。
面對沈約肯定的疑問,盛長寧一臉凝肅,“夜裏沒有炭盆自然是不行的……”
很快,她的話頭又一轉,笑嘻嘻地道:“所以,還要麻煩沈公子吩咐人跑一趟啦,把我穿的衣裳、手爐和炭盆還有大花,一一都帶過來。尤其是浮玉閣軟榻上的那些毛褥子,暖和得緊,我十分喜愛,若也能帶過來便是再好不過的了。”
雖然她把宅子置辦都挺妥帖了,但到底還是沒住進去過人,許多東西還是少不了的。
她噼里啪啦地說了一大堆,什麼都沒落下,顯然早就在心中打好腹稿的了。
沈約差點被氣笑,他似笑非笑地偏眸看着人,道:“要不要把那幾支花也給你搬過來?”
盛長寧遲疑了一下,正準備說還是不了吧,沈約瞧她竟還真的猶豫起來了,登時不客氣地冷笑出聲了。
“彆氣彆氣。”
聽着這聲笑,盛長寧覺得他有些生氣,忙討好地湊過去給他順毛:“我這不就是順應一下習俗嘛,哪有新娘子出嫁前賴在夫家不走的?到時候你怎麼來接親?”
難不成溜着一群人,在沈府的大園子裏跑一圈嗎?
後面這句話,盛長寧是不敢當著沈約此時的面說的,要是她說了,這祖宗還不得當場發飆。
沈約扯扯唇角,目光沉沉,不語。
盛長寧再接再厲地假哭:“可憐我本就沒娘家人,你莫不是想欺負我是好拿捏的柿子,非得在大婚的時候這麼折辱我一下?”
她用寬袖遮着臉,抽抽搭搭的,沈約一下子摸不清她是真哭還是在假裝,索性攬過她的細腰坐下來,聲音也柔軟下來:“好了,我哪有這層意思,你要住在這兒便住就是了,要的東西現在已經在路上送來了。”
在剛開始看到盛長寧留下的那張急匆匆落下的筆墨時,他的確是想把人捉回來的,但如今大婚在即,他難免也要在心裏頭多思慮一些。
她搬出去總是有緣由的,何不聽了她的原因再說其他的,可在小院外一見到姑娘噌噌地跑過來,巴掌大的臉上都是狡黠的意味,他的心一下子就偏了。
罷了,她都好久沒這樣像個小孩似的高興過了。
盛長寧聽他這麼說,立即就放下了寬袖,本被袖子遮擋住的小臉一下子就露了出來,眉眼間都是止不住的笑意,哪還有半分的難過神情?長長的眼睫上,甚至連顆淚珠子都沒有。
盛長寧探頭往外看去,果真,方才還站在沈約身後的袁興,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蹤影,連那幾個小廝似也被他帶走了。
盛長寧立馬就笑得眉眼彎彎起來,慢吞吞地撲到沈約懷中,聲音跟摻了蜜似的甜。
“沈約你怎麼這樣好哇?”
沈約卻是被她這句話給噎了下,直接就刺了回去,“怎麼,從前的時候便不好了?”
他什麼時候待她不是百依百順的?小白眼狼,這時候倒記不起來了。
“怎麼會!”
盛長寧急急挽回:“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就算以後你也是會待我好的,是不是?”
沈約哭笑不得,這下倒好,明明是她來阿諛奉承一番的,怎的就變成了他來剖白心意似的了?
只是懷中的姑娘尚在巴巴地瞧着他,真的跟個小孩鬧糖似的,非要問出個答案才罷休來。
“是。”
沈約低下頭去,盛長寧能清楚地看見那雙黑眸中,溢滿柔情,接着眼前便是一暗,視線被遮擋住了些,唇邊是柔軟的溫度。
輕咬了下她的紅唇,沈約眸色又暗了些許,唇邊不由溢出一聲輕輕的喟嘆,十多天,還是太久了些……
袁興動作迅速地領着人帶着行囊,折返回來時,盛長寧正被面前的人啃得暈乎乎的,她心裏唯留一個念頭:這廝怕不是屬狗的罷?
沈約就輕捏着她的下巴,威脅她:“不許罵我。”話應剛落,盛長寧都還沒來得及問他是不是學了什麼讀心術,袁興就頂着外頭的寒風,風塵僕僕地進來了。
沈約不愧是個嘴欠的,此時瞧見了袁興凍得不行,還在道着:“是屬蝸牛的嗎,怎麼這麼慢?”
盛長寧瞪了這嘴欠的人一眼,忙吩咐袁興讓他和小廝們坐下來歇歇,再燃兩個炭盆去隔壁屋子取暖。
袁興跟隨沈約多年,早知自家公子這性子,因而也不在意這話,此時他冷得不行,聽了盛長寧說的,忙樂呵呵地道了些,沒多推辭捧着炭盆走了。
而立夏早就在沈約進來時便溜下去了,此時屋子裏唯剩他們兩人,盛長寧這才橫鐵不成鋼地教訓起這廝來:“你說說你,怎的就學不會說話,要是那些個心眼多的下人聽了,可不知有多記恨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