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餞行孟均
自從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后，高江夫婦對夜生活有了新認知，並且不斷進行探索和實驗，每每要折騰到筋疲力盡，才肯睡去，這次高塵情到濃時，江微微四肢已經散了架，本就為了高興，腿已經是酸痛乏力，昨夜高塵彷彿跟打了雞血似的，下嘴毫不留情，江微微身上多處淤青，胸口尤甚，現在就是有人拿着刀砍她，她也不會挪動半分……
江微微看着天花板，有些生無可戀，一句喜歡你就能讓高塵這樣，她要是談個愛字，高塵還不得活生生吃了她！
高塵看着她那幅委屈的模樣，既心疼又好笑，起身吻了吻她的額頭，道：“對不起。”
烈酒雖好，不能貪杯啊……江微微木訥的轉過頭，認認真真道：“高塵，我們該歇兩天了。”
高塵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裏，瞧着她可憐兮兮的小臉，愧疚不已，“是我不好。”
江微微勉強挪動了一下身子，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在他懷裏：“好累……”
高塵捋着她的髮絲，心疼道：“休息一會兒。”
說完，江微微睡了過去，高塵這才動了動背脊，覺得後背火辣辣的疼，別看江微微一副半死不活的做挺屍，高塵的背上，後頸可都是她的累累戰績，說是被十幾隻夜貓踩了都不為過……還好眼下天氣漸冷，衣領將他脖子都遮住了，否則叫人看了，定羞死她。
江微微這一睡，睡到下午都還沒起，高塵也沒忍心叫她，而是把昨天收到的情報稟告給了自己父親大人，高國昌沉思了片刻，考慮到高家跟自己是姻親，高興受不了什麼委屈，於是口不稱心道：“用不着跟我說他的事！”
“爹，高興他……”
“行了，行了，你先把東城那幾個鬧事的穩住，供貨的幾個，能拖就拖，本來那契約也是霸王條款，能商量到合適的價錢，再給他們結賬。”
高塵皺眉，“鬧事，只是延了工期，賠些銀兩，加些小首飾，這事好處理，但供貨的那幾位，李三兒還有五鬼，背後人多勢眾……要撇開合同壓價，怕是做不來？”
高國昌冷哼一聲，“這契約裏面的髒水有多少他自己還不清楚？他就是鬧，又有什麼理！”
“那若是告上官府……”
高國昌左右四顧了一下，“眼下官府還管什麼事，洋人都鬧到京城去了，朝……滅了遲早的事兒，李三背後能有誰，不就是他的同鄉李師爺嗎，微微的二舅還是縣令呢，若真鬧上去了，指不定誰吃虧，至於五鬼，幾個小流氓，有幾個為他真心辦事？隨便打點一下，他們鬧不起來，這點事還要我教你嗎！”
“是。”
高國昌一雙睿目緊盯着高塵，“也不必壓的死死的，這事高興那兔崽子脫不了干係，能和平處理最好，生意人，誠心二字最重要，這是不能忘的，不過，咱也不是軟骨頭，任人宰割！咱們高家還靠着那幾家鋪子吃飯不成！”
“爹，這事我也有責任，那時我若對高興上點心，或者交代些別的事，也就不會……”
“阿塵，你真當爹老糊塗了是嗎？”
高塵抬頭，看着那張經歷過無數風雨的臉，心裏竟閃過一絲慌張，臉上閃過片刻的驚訝，然後立馬恢復神色，道：“怎麼會？高興做了幾天雜役，兒子當時也是顧慮太多，二娘有些不快，高興這才管了賬目和往來商戶、大主顧，沒成想那些人全都打着壞心眼……”
“行了，你也別替高興說話，對了，揚州的事讓老何去管，你這幾日辛苦點，把東城的事處理好。”
高塵應了一聲：“是。”
父子二人說完生意，無語了一會，高塵道：“爹，那我先走了。”
高國昌點點頭，待到高塵快出了書房時，又道：“阿塵！”
“爹？”
“以前很多事，爹都知道，你是高家長子，是委屈了點你，但你要記住，你永遠是我高國昌的兒子，是高家的大少爺！”
這遲到十幾年的話，終究是被他說了出來啊……可他為什麼沒有想像中的熱淚盈眶呢？他應該很期待才對，或許是那雙飽經滄桑的眼睛裏還藏着幾分戒備，高塵先是楞了一會，然後道：“兒子知道了。”
退了房門后，高塵又吩咐廚房做了點吃的，江微微還不打算起，本來是和孟均越好今日喝個餞行酒，看來只能等明早去送行了。
高塵與孟均倒沒什麼交情，只不過碎米一事，他也出了力，他說是要感謝夫婦二人，高塵瞧着他是想見江微微才對，為了避免孟均覺得他小心眼，他沒拒絕，反正江微微從前也只是喜歡過他，見個面，讓孟均知道，江微微是他高塵的人了，讓孟均死了這份心，更何況，他們那‘新政府’起不得來都是未知數，也許這一面就是最後一面了……
於是江微微不管高塵怎麼喊都不起，東西也沒吃，一覺睡到第二天清早，頭一次這麼早起，和高塵出了門。
高塵伸出手，江微微挑起眉，看怪物似的，“做什麼？”
“天冷。”
江微微左顧右盼，“叫人看見……”
“怎麼，我拉着我自己夫人的手，誰還要說閑話不成！”
江微微伸出手，和他十指相扣，大咧咧戳破高塵的小心思，“你是想氣孟均吧你！”
“夫人英明！”高塵厚臉皮道。
江微微道，“放心，孟均對我向來沒什麼心思，對他而言，以前是捨得為他花錢的江小姐，現在是肯幫他忙的‘高夫人’而已。”
聽到那句高夫人，高塵立馬笑成了一朵花，“那更要讓他看見你我夫妻鶼鰈情深，然後獨自懊惱傷神了！多麼有意思！”
幼稚，跟個小孩似的，整天拿着自己寶貝到處瞎炫耀……
看着那遠處走來的身影，孟均整了整衣服，露出一個笑，江微微和高塵拉着手慢慢走來，雖然高塵姿勢還是很明顯看得出腿有問題，卻也不影響他的整個儀態，他腰身筆直，目光溫柔，江微微乖巧的依在他身旁，步伐碎而慢的貼着他，二人神情歡樂，有說有笑的走來。
看着那十指相扣的手，孟均有些不是滋味道，“其實高大少爺，江小姐已經幫了我很多了，今日趕早，完全不必送我的。”
江微微道：“孟先生不要客氣了，是我們應該的，以前喜歡聽孟先生的戲，和孟先生也算個朋友。”
她落落大方，客客氣氣，手依然被握在高塵手裏，臉上帶着淺笑。
孟均道：“是朋友，更要道句謝！”
“孟先生太客氣了，孟先生追求的是崇高理想，我和‘夫人’都是個俗人，沒想過那麼多，只求安穩度日，碎米一事，也只是盡朋友綿薄之力。”
江微微附和道：“是，是，孟先生無需介懷。”
夫妻兩想和他撇清關係決心很大，寒暄過後，自是無話可說，孟均道：“今日一別，日後再難相見，高少爺，江……高夫人，多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