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好大一張大網
可能是宿主的身體的記憶慢慢復蘇了一些,越往前走,樊襄越是感覺眼前的場景熟悉起來。
她顧不得腿疼邊走邊看,對什麼都新鮮。在街上和誰都說幾句,打聲招呼。
“大叔,早啊。”
“大嬸,買菜去啊?”
“小姐姐,裙子挺漂亮的呀。”
“小弟弟……”
帝瀛感覺就像是有隻蚊子圍着他嗡嗡嗡叫個不停,簡直是頭都要炸了。
他的面具恐怖,人又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前段時間公開在賀蘭國行走了一段時間之後,莫名奇妙的被安上了個“活閻王”的名號。
所以,大家看見他,還是都躲得遠遠地。
可這樊襄偏偏不安分,像個行走的廢話機器。
前面,一個冷麵的詭異傢伙,走走停停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後面,樊襄一瘸一拐,形容狼狽,還一副見誰都熟的模樣。
就在帝瀛馬上要暴走了的時候,身後突然又傳來變故。
“哎呀!”太不習慣這個身材了,再加上衣服不合適,樊襄一不留神踩到了衣襟,一個趔趄便是摔倒在地。
帝瀛腦袋都要冒煙了,聽見這麼一聲,更是無奈之極。
自己到底抽了什麼風,要管這丫頭的事情。
雖然如此,他還是站住了等着她,跪坐在地上的樊襄卻是不滿了:“本姑娘摔倒了你看不見么?!在那傻愣愣的杵着幹嘛,還不趕緊過來扶我!”
這回不僅是帝瀛眉毛快挑到髮際線了,就是旁邊隱藏的暗衛也快按不住了。
這女人是有什麼病,沒看清晨大街上不多的人見了他們主子都退避三舍的么?
他們尊上就算在東羅大陸也是出名的“活閻王”好么,見到的人恨不得自奪雙目,祈求自己沒被發現。
這小丫頭,讓尊上扶她?
暗衛覺得,下秒鐘,應該是尊上保持着揮手的姿勢風中兀立,英姿颯爽的不要不要的。而地上的小丫頭已經不見了,遠處空中一個迅速滾遠的身影伴隨着哀嚎。
然而……
“還不快起來!”帝瀛朝她伸出了手。
暗衛在心中描摹出的鏡框,咔嚓一聲碎了。
尊上,您這是出了什麼問題了么?
剛才親那一下,這丫頭的毒轉移到您腦子裏了?
一定是這樣,實在想不出別的解釋。
可是樊襄還是老大不樂意的:“你這個態度簡直了,鋼鐵直男啊!?鋼鐵直男也要調整狀態啊!面對我這種貌美如花,搖曳生姿的姑娘,就得有個溫和一點的狀態!”
帝瀛冷喝一聲:“到了!”
樊襄這才閉上嘴抬起頭,哇塞,好一座莊嚴肅穆的大宅院,果然氣派,果然漂亮!
想也沒想,樊襄抬腿便是向樊家大門走去。快到了門口才想起來那男的還在門外,本想回頭感謝一聲,卻發現清晨的大街上已經空無一人,哪還有紅面男子的蹤跡?
倒是個怪人,樊襄聳聳肩,便理直氣壯的跨進相府去。
“你怎麼進來了?”門口的人一臉吃驚。
樊襄一愣,初來乍到的到底還是有些底氣不足的,她眼睛轉了轉,試探的問:“這位小哥,這裏不是樊家么?”
護院點點頭,同時感覺很奇怪,這平日裏說話都喘的病秧子怎麼到大宅來了?!
“自然是。可是三小姐,你不能到大宅來呀。”
樊襄聽見是的時候,鬆了口氣,還以為找錯門了,那可丟人丟大發了。可聽到後面,她又蹙起秀眉,板起面孔了,不讓進?憑什麼?!
“小子,你看清楚了,我這張臉!”樊襄指着自己,“我是不是你家三小姐!?”
護院點點頭:“是啊。”
樊襄一揮手,輕描淡寫的說道:“那不得了!讓開!”
護院慌忙攔住了她,指了指大門旁邊:“三小姐,可是你住在那邊啊。”
樊襄愣了愣,倒退了幾步,狐疑的一撇頭,順着護院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這傢伙不說還真沒發現,這大宅子邊上有一間破草房子,那草棚外頭還用泥巴糊了個小院。
本來就破舊不堪,偏偏還建在那裏,對比起一旁緊挨着的樊家大宅,更顯得寒酸的掉淚。
“這什麼玩意兒!”樊襄冷哼道。
護院一臉驚異:“那是小姐你的宅院啊。”
樊襄怒道:“那狗窩你願意住你去,本姑奶奶是不會去的!”
說實話,那小草房子並不算小,也不算矮,只是,放在樊家老宅旁邊這麼一看……
那就是個狗窩!
護院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這三小姐也不喘了,也不暈倒了,居然大清早來跟自己叫板。什麼情況啊。
身子硬朗了點,腦子又壞了?一定是這樣的。
賀蘭國第一大廢柴果然是變着花樣的廢。
“三小姐,你是浮華不受,所以只能住草房吃粗糧,否則,性命不保啊。你忘了相師的話了?”護院解釋道,心裏已經把她當成了智障。
樊襄聽見住草房還只是眉毛抖了抖,吃粗糧!?這三個字讓她勃然大怒,宿主身體這麼菜,還吃粗糧,是嫌她死的不夠快么!?
“浮華不受!?老娘看你全家都浮華不受,今天開始你搬去狗窩住吧。”說罷,她就推開護院,大步流星的走了進去。
“三小姐回來了,三小姐回來了!”
護院見攔不住了,慌忙喊道。
這個消息,就像風一樣,呼的刮過整個相府。
只是已經是樊襄的樊襄並不知道,府里正有一場不亞於白天時的兇險戰況,正張着血盆大口,等着她。
門口剩下的護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臉問號和感嘆號。
“這是三小姐么?”
“我沒瞎的話,應該是的。”
“可她好端端的怎麼到大宅來了?還中氣十足的。”
“那位在啊。”一個護院眨眨眼睛。
其餘人頓時明白了,對呀,幾乎不登門的恭親王府世子大駕光臨,這個花痴,定是知道未婚夫來了,這才跑上門的。
人家一直琢磨着怎麼能賴掉這門婚事呢好不好,還死皮賴臉的往上頭貼,真是不要臉!
幾人又是一陣唏噓。
內堂正屋裏,脖子上頭包裹着紗布的田逛,正顫巍巍的跪着。
他身後,院子裏其他的人,包括田逛的老婆孫婆娘,都整整齊齊的跪着。
前宰相樊丘閔正襟危坐,面帶怒容,他旁邊一個面色清冷的男子,正噓着茶,倒是一臉清淡模樣。
“老爺,世子大人,三小姐她,回來了。”
聽了這話,眾人都抬眼看去。
門口,穿着一件寬大袍子的樊襄也正打量着這一屋子人。
不認識,都不認識,除了地上跪的這幾個打過照面,其他人一概不認識。
正在面面相覷,不知從哪裏衝出一個男子,朝她大喝:“樊襄,你不守婦道,做出如此醜事,見了父親和世子,居然還不跪下?!”
說罷,膝蓋窩被人踢了一腳,她整個人跪跌在地。
樊丘閔嘆了口氣,簡直懶得看她,只對着旁邊的那個青年一拱手:“小女已經回來,老夫自會查問清楚。世子等了一夜,還是先回府歇息吧。”
這位世子眉毛一挑,放下了茶盞,饒有興緻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女人,嘴角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