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3 商議救人
羅成換了一件下人衣服,帶着單冰冰往潞州而來,可是到達潞州時,才發現已經來晚了。二賢庄五六十人全都被帶走了,二賢庄的門上貼着兩張封條,上面寫着:“冀州侯羅藝封。”
單冰冰看到自己的家被封了,蹲在地上哭了起來。羅成趕緊安慰道:“冰冰,你別傷心,這張封條是我爹貼的,人也應該是我爹抓的。我去求求我爹,看看能不能把他們放出來。”單冰冰也沒了主意,只能羅成說什麼就是什麼了,點了點頭。
羅成繼續說道:“我們現在馬上買兩匹馬,趕到冀州。你就住在恆昌客棧,我回家去求情,有什麼情況我會來找你。”單冰冰點了點頭,於是兩人就按照羅成說的趕到冀州,並在冀州落了腳。
羅成一走進家門,就對着坐在主位上的羅藝說道:“爹,你是不是把二賢庄的單家人全部抓起來了?”由於說得太急,語氣聽起來像是質問。
羅藝聽到自己的兒子質問自己,心裏大怒,拍案而起,說道:“你這是什麼態度?你是在質問你爹嗎?”
在一旁的羅夫人看到丈夫和兒子吵起來了,連忙站出來勸解:“老爺,你別生氣,成兒不是這個意思。”
羅成跪下說道:“爹,如果你真的抓了單家人,我求你放過他們,他們都是無辜的。”
“無辜。”羅藝長嘆了一口氣,坐了下來,語氣平和地說道:“爹又豈能不知道他們無辜,可是他們是單雄信的家屬,單雄信已經在山東造了反。我要是把他們放了,那就是對朝廷的不忠。”
“可是你要是因此殺了單家人,那就是對單家人的不仁。”羅成從羅藝的語氣里聽出了一絲不忍,彷彿找到了說服羅藝的希望,站起身來上前說道。
羅藝知道羅成說的是對的,但是自己也沒辦法,無奈的嘆了口氣。羅成說道:“爹,現在燕冀兩地的軍權在您的手裏,只要你振臂一呼,我們就能救單家幾十口人。”
“你說什麼?”羅藝的語氣里滿是不悅。
羅成也聽出來了,但是羅成現在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他繼續說道:“爹,楊廣自繼位以來可曾做過一件有益於百姓的事?他增重徭役,開鑿運河,為了個人的私慾,完全不顧百姓的死活。這樣不仁的皇帝,值得你效忠嗎?”
“住嘴!”羅藝站起身來就給了羅成一巴掌,羅成用手捂着被羅藝打的臉,也許羅藝下手也確實太重了,羅成的嘴角被打出了血。
羅夫人趕緊跑到羅成的身邊,看着羅成那半邊被打紅了的臉,心裏十分心疼,兩眼含淚的對羅藝說道:“老爺,你怎麼下手這麼狠?他是咱們的兒子啊!”
羅藝指着羅成,說道:“我羅藝沒有這種不忠不孝的兒子!”
羅成也不肯認輸,雙目直視羅藝,說道:“我羅成也沒有這種助紂為虐、草菅人命的爹!”
看着丈夫和兒子翻臉,羅夫人心如刀絞,她對羅成說道:“成兒,就算娘求你了,別跟你爹硬來,行嗎?”
看着母親滿是慈愛的臉,羅成的心裏確實有幾分不忍,羅夫人見有幾分說動了羅成,便拉着羅成的手來到羅藝的面前,說道:“來,成兒,跟你爹跪下認個錯吧!”
羅成停住腳步,抽出手來帶着哭腔對羅夫人說道:“娘,我沒錯!”
“好,你既然如此不知悔改,那就當我羅藝沒有你這個兒子,你滾!”羅藝口上是這麼說,但心裏卻不是這麼想。他心想楊廣自登基以來,就重用害死李渾的奸臣宇文化及。總有一天自己也會被這個奸臣害死,還不如把羅成趕出去,興許他能逃過一劫。但是害怕羅成聽出來,所以語氣說得特彆強硬。
羅成聽到這裏,轉身就走。羅夫人趕緊跑到羅成跟前,哭道:“成兒別走!就當娘求你了,別走好嗎?”
羅成停下腳步,看着自己的母親。羅藝見羅夫人可能會壞事,就厲聲喝道:“你讓他走!我沒有這種不忠不孝的兒子!”
“老爺。”羅夫人轉頭喊了一聲,看到的卻是羅藝堅毅的眼神。沒有人知道羅藝的心裏有多痛,但是不管羅藝心裏有多痛,都不能表現出來。
羅成轉身跪下對着羅藝夫婦磕了三個響頭,說道:“孩兒多謝爹娘的養育之恩,以後孩兒不在你們身邊,還希望你們能注意身體。”羅成說完轉身就走。
“等等。”可是羅成還沒出門就聽到了羅藝的聲音,便停下了腳步。羅藝說道:“你走以後就帶着那個姓單的女子遠走高飛吧!不要妄想救出單家人,因為我把他們關在一個你永遠都無法想到的地方。”羅藝害怕羅成聽出來,所以後面兩句的語氣讓人聽起來就像是在諷刺。
果然羅成沒明白羅藝的意思,他轉身說了句:“這個不勞你費心。”說完就走了。
羅藝看着羅成的背影,心裏暗暗說道:“成兒,從此以後咱們就永別了!以後爹娘不在你身邊,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羅成從羅府出來,就直奔恆昌客棧來找單冰冰。當單冰冰開門看到羅成的臉時,就已經猜到了事情沒辦成,但還是不死心的問了句:“是不是你爹不肯放過我的家人?”
羅成並不想欺騙單冰冰,點了點頭,隨即又安慰單冰冰道:“冰冰,你別難過!雖然我爹不打算放過他們,但是他也要等待朝廷的指示才可以處置他們,所以我們還有時間。你放心,不管用什麼方法,我都會在這段時間之內找到你家人的關押地點,並把他們安全救出來。”
單冰冰點了點頭,羅成又想起羅藝曾說過讓他帶着單冰冰遠走高飛,說明羅藝已經知道他們的住處。羅成對單冰冰說道:“這裏不安全!你二哥在這裏有沒有什麼人?”
單冰冰稍微想了想,說道:“嗯…哦,對了,金甲、童環好像就在這冀州一帶。”
羅成點了點頭,說道:“好,那咱們就去找金甲和童環,你知道他們住在哪嗎?”
羅成帶着單冰冰出了恆昌客棧,就在冀州城中繞,繞了好幾圈才去找金甲童環。單冰冰對羅成的所作所為感到非常的不解,小聲問羅成道:“我們不是去找金甲童環嗎?幹嘛在這冀州城裏轉?”
羅成笑了笑,小聲回應道:“我從家裏出來時,爹讓我帶着你遠走高飛。可是我從沒說過我是和你一起來冀州的,我爹怎麼會知道?唯一的解釋就是我們剛進城就被我爹的眼線盯上了,所以,在我們找金甲童環之前,必須把我爹的眼線擺脫掉才行!”
單冰冰點了點頭。
羅成這麼做果然擺脫了羅藝對他們的監視,因為很快羅藝府上就跪着兩個黑衣人。其中一個黑衣人說道:“侯爺,我們把小侯爺跟丟了!”
“怎麼回事?”羅藝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
另一個黑衣人說道:“小侯爺帶着一個女子從恆昌客棧出來后,就在冀州城裏到處閑逛。我們跟在他們後面逛了兩圈之後,就沒有看到他們的身影。屬下辦事不力,請侯爺治罪!”
羅藝只是點了點頭,說道:“嗯,我知道了。這件事不能怪你們,你們回軍營去吧!”
“是!”兩個黑衣人抱拳說了一句,就起身飛出了侯府。
羅藝看着那兩個黑衣人的背影,心裏感到非常欣慰,他笑着小聲說道:“成兒,看來你真是長大了,爹再也不用擔心你了。”
第二天,羅成就開始到處尋找單冰冰家人的下落。他開始以為單家人被關在冀州大牢裏,於是他托關係進入了大牢,可是卻毫無所獲。羅成心想:“既然不在大牢,那就肯定在軍營。”
可是軍營里的人都認識羅成,所以他只有趁夜晚的時候進去打探一下。好不容易等到了天黑,羅成就打暈了一個身高體形差不多士兵,並穿着他的軍裝,從軍營后的樹林混進了軍營。當羅成對各個軍營進行了打探一番后,結果卻大失所望,因為沒有一個軍營里住的是單家人。他心想:“不在大牢,也不在軍營,難道爹把他們關在家裏?好,我明天晚上就去家裏看看。”
可是到了第三天,羅成還沒來得及進家裏打探,朝廷就派人過來了。而且派來的不是別人,就是那個害死成公李渾的奸臣宇文化及。宇文化及大約四五十歲的樣子,長了一對三角眼,臉上長了一些長鬍子,咋一看去就是一個很精明幹練的人。
除了宇文化及以外,還來了一個人,那就是他的兒子宇文成都。宇文成都一身黑衣,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個來自黑夜的殺神。他是以鳳翅鎦金鏜為兵器,他拿在手上的兵器也是長一丈七,而且重量也遠在羅成手上的龍膽亮銀槍之上。羅成一看就知道這個宇文成都的武功可能在他之上,他心想:“有這麼一個厲害的角色,看來要救單家人是更加困難了!”
宇文化及一到冀州,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羅藝把單家人交給他。羅藝笑了笑,說道:“欽差大人隨我來!”於是羅藝帶着宇文化及父子以及五千精兵向一個地方而去。
羅成知道他們是去找單家人,於是帶着金甲童環給他派的兩個人尾隨而去。可是到了那個地方時,羅成卻吃了一驚,怎麼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他們來的地方不是別處,就是被封條封住的二賢庄。當羅藝的人撕開封條,把單家人從那裏面帶出來時,羅成才明白自己被先入為主的觀念害慘了,也明白過來羅藝是從他和單冰冰在二賢庄時就盯上了他們。
他身後的其中一人對羅成小聲說道:“羅公子,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去救單幫主的家人了?”
羅成擺了擺手,說道:“不行,現在我爹人多勢眾,如果我們衝出去救人,無異於以卵擊石,最後只會自取滅亡。”
那二人本來想讓羅成和自己去救人,逼羅藝造反,趁亂救走單家人。但是羅成又豈會不知道他們的想法,可是他們卻不知道羅成已經和羅藝劃清了界限。羅成以為就算自己現在自己現在衝出去救人,羅藝也絕不會讓他得逞。那二人見羅成不同意,就以為羅成膽小。一人略帶生氣的說道:“哼,你要是怕死,就在這看着好了!”說完二人就沖了出去。
“喂。”羅成小聲的叫了一聲,沒有叫住他們。於是就躲在一旁觀看,因為久在軍旅生活的羅成明白上兵伐謀和匹夫之勇不是勇的道理,所以他也不打算去救他們。
宇文化及看到兩個人拿着刀朝他們沖了過來,就對身旁的宇文成都說道:“成都,這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就給你練練手吧!”
宇文成都看了一眼宇文化及,隨即拿着他的兵器從他的馬上一躍而起,飛到了最前面。三人開始過招,宇文成都揮舞着手中的鳳翅鎦金鏜,才不過兩個回合,就把這兩個人解決了。羅成看着宇文成都殺他們,那手法真是乾淨利落,沒有半點拖泥帶水。羅成心裏開始打鼓:“好厲害的傢伙!要是我與他過招,三十招之內,我必死無疑!”
羅成看到已經無法救單家人了,只好回去。金甲童環看到羅成一個人回來,金甲問道:“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我派去幫你的兩個人呢?”
“他們不聽我的話,被朝廷來的宇文成都殺了。”
“宇文成都?你是說大隋第一勇士天寶大將軍宇文成都?”童環對宇文成都的到來感到非常吃驚,很想確認事情的真假。
羅成點了點頭,童環自顧自的說道:“這下麻煩了!”
“怎麼了?難道這個宇文成都很厲害嗎?”金甲畢竟只管處理幫中的事,對外頭的事知之甚少。
童環點了點頭,說道:“這宇文成都曾經在南陽和伍雲召交過手,聽說交手十個回合,伍雲召沒有一個回合佔上風。”
“什麼?伍雲召的槍法那可是出神入化,連他都不是宇文成都的對手,那我們……”
“我們這沒有一個人是他的對手。”羅成接過金甲的話,說道:“當我看到宇文成都殺那兩人的手法時,我就知道,假如我和他交手,三十招之內,我必死無疑!有這麼厲害的人在,所以我們救人只能智取,不能力敵。”
金甲童環都點了點頭。
“稟兩位頭領,宇文化及把單幫主的家人關進了冀州大牢,並且要在三個月之後,在冀州軍營處決他們。”一個出去打探消息的人抱拳說道。
“是嗎?太好了,那我們就可以去劫獄了!”金甲高興的說道。
“等等。”羅成卻看出了其中的端倪,“這是宇文化及的引蛇出洞之計,宇文化及等的就是我們去劫獄,最後把我們一網打盡。”
“好陰險的宇文狗賊,差點中了他的奸計。”金甲經羅成這一說,也反應過來了。
於是金甲和童環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是派人去通知附近七省綠林會的人來救人。最後聚集在冀州的七省綠林會的人就有五六百人。
再說徐茂公他們在大樹林決定造反之後,徐茂公就用一個辦法奪下了離他們最近的一個關隘——金堤。
這天晚上,龍祥和敖青坐在一棵大樹下的石頭上,敖青閉着眼睛略帶生氣的依偎在龍祥的懷裏,好像還是在為龍祥的遭遇鳴不平。龍祥一隻手攬着敖青,一隻手撫摸着自己的下巴,好象正在沉思着什麼似的。
“咳咳!”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咳嗽,兩人轉頭去看,只見賈甫順正一步一步想這邊走了過來,龍祥和敖青都站了起來。賈甫順說道:“我們在徐軍師的指揮下已經拿下了金堤關,徐軍師讓我來帶你們進城。”
“你們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拿下這座關的?”敖青十分好奇,就問了出來。
可是賈甫順只是笑了笑,卻並沒有說。於是龍祥說道:“秦大哥背離楊林時今日白天發生的事,金堤關的守將並不知道。讓秦大哥單人獨騎,騙取金堤關守將開門;然後由單二哥和程大哥帶人搶城,王大哥用他的神箭掩護,凡是有想要關門的隋兵,一律射殺。就這樣拿下了金堤城。”
“好,好,好,龍祥兄弟不愧是事後諸葛亮!”賈甫順一邊拍手掌,一邊說道。語氣里充滿嘲諷的意味。
“你……”龍祥和敖青都聽出來了,敖青剛想為龍祥辯解,就感覺手被人拉了一下。這拉她的人就是龍祥,她自然也明白龍祥的意思,便“哼”的一聲走開了。
龍祥趕緊對賈甫順說道:“青姐姐在山上的時候,就被師傅和紅姐姐寵壞了,所以有點大小姐脾氣,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那倒不會,敖青姑娘天真善良,活潑可愛。自是比那些自以為自己了不起的人要強多了。”
賈甫順又是在嘲諷龍祥,龍祥也知道再和他說下去只是遭到更多的嘲諷。龍祥掉頭就走,因為他相信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