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橘子去到案發現場
橘子小姐是一個注重細節的人,第二天,他找到了劉澤凱,劉澤凱則很困惑的接待了她,他看上去有一些不安,橘子和他客套的寒暄了一下,終於進入了正題,劉澤明知道了她的來意,結結巴巴的說了一句:“這些陳年舊案,繼續翻出來,真的很殘忍,不是嗎?”
“對,確實有一點殘忍,那又能怎麼樣呢?作為一個私家偵探,我想我有這個權利吧?”
“時間過得太快了,歲月是把殺豬的刀。”
“麗華找過我了,她非常想知道這個案件的每一個細節。”
劉澤凱有些生氣了:“忘記這些不愉快的事情難道不好嗎?”
“劉先生,你之所以想忘記,正因為這件事深深的印在你的腦海里,就像磁鐵一樣,其實麗華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從
報紙上知道一些大致的情況。有時候事實是沒辦法光靠一紙判決文書來評判的,判決文書上沒有提到的,往往更重要,當事人的情緒,感覺和性格往往會成為關鍵的線索。”
“其實,我一直都愛着霜霜,直到現在都沒有改變,我曾經想和她結婚,組建一個幸福的家庭。”
“她現在在監獄裏受盡了煎熬,你想不想為她做點什麼?”
“我能為她做點什麼呢?老實說,我為了她曾經責備過徐老闆。”
“什麼時候?”
“應該是案發前一天吧,我讓他儘快在兩個女人之中做出選擇,一直這樣下去,對誰都不公平。”
“你真的這樣說嗎?”
“對啊。我告訴他,他繼續這樣,會把霜霜逼瘋的,他要是真想娶莫小姐,就不該把她帶到家裏來胡鬧,膽子也太大了。”
橘子又問:“他怎麼回答你的?”
“他說,霜霜必須要忍耐。我覺得他很可惡,忍不住和他吵了起來,說他一點都不愛老婆,所以不在乎她的感受。還說這樣對待霜霜太可恥了。他說很抱歉,他知道霜霜過得很痛苦,可是她一直都忍耐着,他還說他就是個自私自利的傢伙。那時候我很嚴肅的告訴他,為了孩子,他不該放棄家庭,儘管莫小姐很漂亮,但是為了她把家庭毀了是不值得的,應該趕緊做個了斷,不要到了最後後悔。”
“他怎麼說?”
“他說我是個好人,還說我不了解具體的情況,我就說,我才不會相信他,那段時間,我過得很不開心。”
“徐老闆應該每天都很開心吧?”橘子問。
“也許吧,他就是個利己主義者,應該不會把女人看得多重要。我還告訴他,霜霜因為他很痛苦很絕望。”
“她告訴你她很痛苦?”
“只是我的感覺,這事擱誰身上能好受?”
橘子沉默了片刻,她覺得這個男人非常愛霜霜,即使霜霜殺了人,他也不會覺得有什麼錯。劉澤凱似乎對橘子放下了戒備,橘子又問他:“你記得這一天有誰在場嗎?”
“哦,我想想,有我弟弟,徐老闆,霜霜,莫小姐和麗萍。”
“還有別人嗎?”
“當然還有我啊,哈哈!好像麗萍的幼兒園老師也在,我不是很確定。哦,對了,那天她沒來,我忘記她的名字了,她是個很好的人,麗萍又是個很頑皮的孩子,讓她操了不少心。我感覺,徐老闆有點嫉妒麗萍,因為霜霜對她太好了。”
“麗萍喜歡霜霜嗎?后媽應該很難做吧?”
“很喜歡。”
“麗萍喜歡上寄宿學校嗎?”
“不喜歡。可是徐老闆想送她去,因為她待在家裏太吵了。徐老闆除了脾氣比較壞之外,其他方面都不錯,一旦他生氣,所有人都要屈服於他。”
“麗萍什麼時候去學校?”
“如果不發生那個案件,應該幾天後出發吧。”
“你看,你似乎又想起以前的事情了,不是嗎?你還記得那些人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動作或者表情嗎?”
“大致應該記得,但是遺漏了不少吧,我記得我聽說徐老闆要離婚時,覺得很震驚,但是我不記得這話是誰告訴我的,是莫小姐還是徐老闆?一點印象都沒有了,我和莫小姐吵過架,我告訴她,破壞別人家庭是很可恥的行為,不會有好下場的,她反而嘲笑我說我老土,這都什麼人啊。”
“她說你的觀念守舊?”
“對,17年前的離婚率並沒有現在那麼高,不過莫小姐是很激進的女人,她覺得沒有愛情了就應該分開。還說徐老闆天天和霜霜吵架,影響孩子的身心健康。”
“你同意她說的嗎?”
“我認為她說這話是學別人的,我很同情她的處境,但是她自得其樂,對這次的感情很自信。年輕真好啊!”
“我明白,青春很短暫,一眨眼的功夫就過去了。”
“這也是我勸徐老闆不要離婚的原因,莫小姐比他小20歲,不太合適。”
“一個人下了決心,你很難讓他回心轉意,更何況,愛情是盲目的!”
“你說得對!我干涉這件事也不能改變他的決定,我在他心裏是一個沒什麼分量的人。”
橘子瞟了他一眼,覺得他心地很善良,但是卻缺乏主見。她突然轉移了話題:“那個鈣片藥瓶上有指紋嗎?”
“有!”
“誰的?”
“霜霜的。”
“那天你有沒有和霜霜提過徐老闆?”
“沒有,她看起來心神不寧的,我不想挖她的傷口,我那天問她在想什麼?她說有一些不對勁的事情。還說了一句完了完了之類的話。其實在她心裏,家庭幾乎就是她的全部,突然她又佯裝得很開心的樣子和別人聊天去了。”
橘子點點頭表示贊同。
劉澤凱繼續說:“案發前半個月,霜霜確實得過很重的感冒,她買了頭孢膠囊也是因為這個,但是法官不相信她,我確定,半個月前她絕對沒有殺人的想法,就算有也是臨時起意。”
“你確定她是後來產生的殺人想法?”
“我不懂你的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啊,你認為她真的會殺人嗎?你認為她是蓄意謀殺?”
“你的意思是她沒殺人?如果不是她,會是誰?還是意外?”
“事情沒查清楚前,我不能下結論。”
“這話很奇怪。”
“是嗎?據說她是個溫柔賢惠的女人,你認為這樣的人會是殺人犯?”
“是的,不過自從家變之後,她的脾氣就很差了,好像變了一個人。”
“這麼說,她不見得有多溫柔是吧?”
“這個很難解釋,人都是會變的。她有時候說起話來情緒很激動,她經常說一些我恨你,我想殺了你之類的話,但是她絕對不會這麼做,你知道,人在憤怒的時候,很難控制自己的行為,”
“你是說殺人對於霜霜的個性來說有點不合常理對嗎?”
“你問問題的方式有點奇怪,橘子小姐,我只能說在我看來,確實是這樣的,她很愛她的丈夫,有句話不是叫愛之深恨之切嗎?當自己深愛的男人背叛自己時,女人也許會做出一些瘋狂的事情,比如殺人之類的。”
“嗯嗯,同意。”
“剛開始我很震驚,我認為會不會在哪裏弄錯了。”
“不過你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釋?”
“對,如果她不是兇手,我想不到其他任何可能性,我覺得這不像意外。我也不相信他會自殺,每一個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不會自殺。”
“對!”
“還有別的可能嗎?”
“可能是另外一個人殺了徐老闆。”
“這有點匪夷所思,我相信這個世界不會有什麼完美的犯罪吧?”
“你確定嗎?他經商多年,沒有得罪什麼人嗎?”
“這倒真的沒聽說。”
“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你真的認為兇手另有其人?”
“不排除這種可能,我希望你再想想,告訴我你的想法。”
劉澤凱想了兩分鐘,搖搖頭說:“我實在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我能想到,別人也一定能想到,我真的希望霜霜不是兇手,不可能是我弟弟,他沒動機,也不會是莫小姐,難道是我嗎?我承認我一直愛着霜霜,但是我拿得起放得下,況且徐老闆各方面比我優秀得多,霜霜愛上他也是很正常的事,我就算殺了他也不一定能和霜霜走到一起,再說了我有那麼小心眼嗎?是那個幼兒園老師還是保姆?我找不出動機,或者你認為是麗萍?那太可笑了,其實徐老闆的死,他自己也有很大的責任,要不是他出去沾花惹草,事情能到這地步嗎?”
“你是說,他雖然不是自殺,但是是他自己害死了自己?”
“你認為不是嗎?凡事都有因果,萬物都有輪迴,好人有好報,惡人有惡報。”
“劉先生,你有沒有想過,研究一下被害人的背景,有殺人動機的不只有霜霜一個人。”
“還有誰?”
“除非你很了解死者,否則就看不清真相,我需要重新了解徐江山這個人,這也是你和你弟弟能幫我的地方,在來找你之前,我去找過他。”
“你找澤明談過了?”
“當然。”
“你為什麼不先來找我?”
“你是他哥哥,我的確應該先找你,但是你家太遠,我只能圖方便先去找他。”
“我不是這個意思,橘子小姐,他對霜霜的偏見很大,也許他說了一些什麼對你的偵查產生誤導,這不是件好事。”
“是嗎?”
“是的,你不會也受了他的影響吧?”
“這重要嗎?事情過了那麼久。”
劉澤凱又深深嘆了一口氣,說道:“雖然事情過了很久,但是我不希望你對霜霜有錯誤的印象。”
“你認為你弟弟會誤導我?”
“老實說,是的,他對霜霜有敵意。”
“為什麼?”
劉澤凱突然很激動的說:“我怎麼知道為什麼,他經常對霜霜說三道四,徐老闆和他是好朋友,但是他和霜霜結婚之後,澤明就沒怎麼搭理徐老闆了,我弟弟是個很庸俗很愛錢的傢伙。”
“你弟弟對莫小姐的事情是什麼態度呢?”
“應該是很生氣,他不只一次的說,這事不會有好結果,叫他不要後悔,但是他對霜霜有點幸災樂禍的感覺。”
“他真的是幸災樂禍嗎?”
“我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怎麼知道他想什麼,只是他給我的那種感覺讓我這樣認為罷了。別的我不想多說,我們雖然是兄弟,但是有很大差異,不過血緣相同的人可以經常相互了解對方的想法。”
“案件發生之後他是什麼反應?”
“他很難過很傷心,徐老闆和我一樣的年紀,我弟弟一直很尊敬他,甚至有點崇拜他。那件事給他很大的打擊,所以他恨霜霜,對霜霜肯定有很大的偏見。”
“他也從來沒懷疑過兇手是別人嗎?”
劉澤凱有點生氣的說:“我們都沒有懷疑。事情過去了,但是現在你又要提起。”
“不是我,是麗華,她想知道真相。”
“哦哦,是那孩子啊?她今年應該20好幾了吧?”
“霜霜在監獄裏和麗華說過她是清白的。”
他有點不太相信的問:“真的嗎?她是這麼說的?”
“是的,很意外嗎?”
“當然意外。”
“你現在還認為她是殺人犯嗎?”
“我不確定了。如果霜霜真的是清白的,那整個事情就是個荒唐的笑話。我真的想不出誰是兇手。”
橘子沉默良久,最後才說:“到目前為止,我也沒想到是誰,我只是初步了解了霜霜這個人,還有其他當事人的個性,我還想知道案發前2天發生的事情,你弟弟答應幫我把事情的經過寫下來給我。”
劉澤凱突然笑起來,說:“你從他那裏得不到什麼的,他很健忘,說不定會完全不記得了。”
“這個很難免。”
“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給你寫,這樣你可以對照一下。”
橘子一聽,高興的說:“你願意幫我真是太好了,謝謝你!”
“好,我寫!”
“好的,重點把談話內容,當事人表情,動作這些寫得具體一些,越詳細越好。哪怕是一些看起來和案件無關的。”
“我明白!”
“我還有一事相求,我們能不能再去看看案發現場?就是那個酒店包廂。”
“現在要去嗎?可以!那個包廂的佈局應該改變了。”
“所以恐怕要麻煩你給我解釋一下,幫助我想像出當時的情景。”
“我儘力吧。”
不久,他們來到了文豪酒店那個包廂,“這個就是案發現場?”橘子問道。
劉澤凱點點頭,說道:“那天,全公司員工都非常開心的來參加年會的party,徐老闆那天發表了演講,總結了這一年度公司取得的業績,還重點表揚了一個業績最好的職員,當時音樂比較大聲,光線很暗,包廂通風條件非常差,莫小姐特意訂了這個包廂,因為桌子帶有煤氣灶,冬天吃火鍋可以暖暖身子,沒想到最後煤氣泄漏,導致蠻多人一氧化碳中毒了,包括我,當時我覺得全身缺氧,頭痛、眩暈、心悸、胸悶、噁心、耳鳴、視物模糊、全身無力和腿軟,還好我弟弟及時把窗戶打開了,我們大部分人都走出了包廂,等氣味散了再進來,然後讓服務員把那張桌子給換了。不過那天感覺眼睛看什麼東西都是黃色的,以前從來沒有過這個現象,每次體檢都沒查出我有色覺障礙,而且癥狀第二天就消失了,我也沒太在意。”
“徐老闆有可能死於煤氣中毒的意外嗎?”
“當時法醫不是已經做了屍檢報告嗎?那一次的煤氣泄漏是低濃度的一氧化碳,根本不會對生命構成什麼威脅。要不然我還能站在你面前嗎?”
“當時痕檢員還檢查了徐老闆身上那瓶葯,瓶子只有他自己的指紋,經過化驗,確認瓶子裏面的葯被掉包了,鈣片膠囊換成了頭孢拉定膠囊,你知道嗎?”
“知道,那個鈣片是德國進口的,膠囊是白色的,但是頭孢拉定膠囊是黃色和白色各佔一半。”
“對,外觀不同,為什麼徐老闆沒發現?他就把葯吃下去了?”
“應該是光線不好吧。徐老闆的視力沒什麼大問題啊。”
“不不,其實你剛才告訴我的線索已經幫我找到了答案,因為你們全體一氧化碳中毒,視物模糊,還同時出現了黃視症,那天徐老闆和你一樣,看什麼都是黃色的,他也僅僅以為只是煤氣中毒引起的黃視,並不知道鈣片已經被掉包成了頭孢,因為這兩種膠囊的形狀,大小都一樣。徐老闆一般都是把鈣片放在飯前吃的嗎?”
“好像是的。”
“劉先生,今天你幫了我很多,很感謝你,但是請你務必記得你答應我的事情,把案發前2天的事情寫在紙上。”
“您太客氣了,放心,我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