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李穎寫給橘子的信
此時,這件連環殺人案已經引起了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各大媒體爭相報道,各大報刊的頭條標題都印着:
石油大亨之子被謀殺。最近一段時間連續發生的恐怖慘案。變態殺手的傑作。
接着是下面的報道:僅僅是在上個星期,肥仔餐廳的一位年輕姑娘周艷麗的謀殺案使得全國上下都大為震撼,並引起了百姓的恐慌,給社會帶來了極壞的影響。人們可能還記得,那案子中涉及兇手留下的一張紙,署名為Assassin。在第三起案件的受害者嚴立興的屍體邊上同樣發現這一張紙,警方傾向於認定兩樁罪案系出自一人之手。那麼,這位殺人兇手是否有可能再進行一次謀殺?
看到電視上的報告,橘子自言自語的說:“這真是件惡劣的事情。”
“你永遠也無法了解那些瘋子,”榮榮接過話匣子,“他們可不總是顯得傻頭傻腦,你知道,他們經常看上去就像你我一樣。”
“我想他們是這樣的。”橘子說。
由石油大亨之子的謀殺案引起的Assassin迷案迅速獲得全方位的關注。
報紙上全是關於本案的新聞,而沒有其他的事件。各種各樣的“線索”均被報道,說是兇手已被發現,逮捕行動即將展開。報上還登有與謀殺案相關的個人和地點的照片。每個願意接受採訪的人都受到了採訪。
第一起謀殺案現在與其他兩件案子扯上了關係。警方則相信,最大程度的公眾化是抓獲兇手的最佳機會。橘子小姐身處事件的風口浪尖,那些寄給她的信件被發表出來,她因未能阻止犯罪而遭到大規模的攻擊和輿論的譴責,同時又有人為她辯護。記者們繼續不斷地糾纏着她要求採訪,但是她仍然拒絕了。
酒店、管理出租房屋和寄宿房子的人,所有位於犯罪地點的廣泛區域內的地方,均受到細緻的盤查。
許多想像力豐富的人們聲稱“見到過一個外表極其怪誕、眼睛不斷打轉的人”,或是“注意到一個人,他長着陰險的臉,在鬼鬼祟祟地踱步”,他們提供的數百個故事,都經過了極其嚴格的篩選。所有的消息,甚至是最含糊不清的那一類,都沒有被忽視,火車、公交車、地鐵、鐵路服務員、售票員、書攤、街邊小店,所有這些地方都進行了不折不扣的檢查和驗證。
相當多的人士受到了扣留和盤問,直到他們能夠提供他們在出事當晚的行蹤,使警察滿意為止。
檢查的結果倒也並非完全空白。某些證詞留下印象,並因有可能的價值而被記錄下來,但由於沒有進一步的跡象而起不到任何作用。如果說林警官與他的同事們盡心儘力,在榮榮看來,橘子則異常地懶散,她們不時地因為不同的意見而吵架。
“可你要我做些什麼呢,榮榮?例行公事的查問,警局要比我做得好得多。你總是在我耳邊絮絮叨叨的,有完沒完啊?能不能讓我清靜點?”
“那你現在啥都不幹,這算幾個意思?”
“你能不能消停一點?榮榮,我的力量在於我的大腦,而不是雙手!我在你看來輕閑無事,其實我從頭到尾都在反思之中。我的大腦沒有一秒鐘停止運轉,明白嗎?”
“反思?”榮榮叫道,“這是反思的時候嗎?”
“是的,絕對是的。”
“可你通過反思,會有些什麼收穫呢?你內心十分清楚這三件案子的實情。”
“我可不是在反思案情,而是兇手的心理。”
“瘋子的心理。”
“正確。因而,在短時間內不能下定論。當我獲知兇手是什麼樣子時,我就能發現他是誰,我始終在收穫更多的東西。在第一起兇案之後,我們對兇手了解些什麼情況呢?我們幾乎是一無所知。在第二起兇案之後呢?則多一點了解。第三起兇案之後呢?又多了一點。我開始見到一張臉的輪廓,而且看到一種心理的輪廓。那是一種向某些固定方向遠行和工作的心思。在下一場兇案之後……”
“橘子探長,難道這個案件還要有下一個受害者嗎?”榮榮心平氣和地看着橘子說道。
“是的,榮榮,我想幾乎毋庸置疑,還會有另一場謀殺。有許多東西是依靠機會和運氣的。到目前為止我們的Assassin一直很幸運。這次時運很可能會與他背道而馳。可是無論如何,在下一場兇案之後,我們會有無數的了解。罪行正在可怕地暴露出來。試想,改變一下你的方法,你的品位,你的習慣,你的思維態式,那樣你的心靈就是你行動的表現。總會有混淆的跡象,而不久,我相信,大體的輪廓就會凸現出來的。”
“是誰呢?”
“不,榮榮,我不知道他的姓名和地址?我知道他是哪一類人……”
“你這不等於白說嗎?然後呢?”
“我要去釣魚!”橘子說。
正當榮榮一臉疑惑時,她繼續說道:“你想,榮榮,一個經驗老道的釣魚者知道該用什麼樣的魚餌餵給什麼樣的魚。我是在對症下藥地喂餌,引他上鉤。”
“然後呢?”
“哪有那麼多然後啊?你能不能給我消停點,煩死了。”
“可是現在已經有了3個受害者。”
“三個受害者。那你知道每天全國要死多少人嗎?”
“那可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性質不一樣,明白?”
“對死者來說,這也許恰好一樣。至少結局都一樣,只是方式不同,對其他人而言,對親戚、對朋友,對戀人,對至親來說,的確有所不同,可這件案子中至少有一件事情令我欣喜。”
“不管怎樣,讓我聽聽有什麼事情讓你如此欣喜?”
“這樣挖苦毫無意義。令我感到欣慰的是,這件案子中並沒有什麼錯誤的陰影籠罩在無辜者身上。”
“這難道不是更壞嗎?”
“不,不,絕對不是。沒有什麼事情要比生活在懷疑的氛圍中更可怕,看看那些注視着你的眼睛,眼中的愛變成了恐懼,沒有什麼事情要比去懷疑那些與你親近的人來得可怕。至少這一點,我們不能歸咎於兇手。”
“你不久將會為這個人尋找借口。”榮榮還是不依不饒。
“為什麼不呢?他可能認定自己是正當的。我們則可能,會因同情他的觀點而告終。人性本來就有2面,一面是天使,一面是魔鬼,這個世界上哪會有絕對的好人或者壞人呢?”
“真的嗎,橘子探長?”
“哎呀!我令你感到震驚。首先是我的懶惰,然後是我的觀點。”
榮榮不置可否。沉默良久。
“同樣,”橘子接著說,“我有一種設想,它肯定會使你感到高興,因為它很積極。而且,這種設想需要大量的談話,並且確實不帶有思想。”
“那是什麼呢?”榮榮不解地問。
“受害人的朋友、親戚和保姆們對他們所知道的全部情況都會進行篩選。”
“那麼,你是否在懷疑他們將有些事情隱瞞了?”
“他們並不是有意要隱瞞,可能他們覺得有些事情和案子無關,所以沒必要說。可是,告知你所了解的每一件事往往意味着選擇。如果我要你向我複述一遍你昨天乾的事情,你可能會答覆:‘我九點鐘起床,九點半吃早餐,我吃了雞蛋、麵條和牛奶,我又去了遊樂場,等等。’你可能不會告訴我:‘我的電腦壞了,要找人修理。我撿到了100塊之類的。’一個人不可能把每件事都講出來,人們會選擇他們認為重要的情況。可他們的想法通常是錯誤的!”
“可怎麼才能獲得正確的情況呢?”
“正如我剛才所說,只要通過對話就行。通過聊天!通過談論某一件發生的事,或某個人,或某一天,通過反覆談論,多餘的細節就必定會呈現出來。”
“什麼樣的細節?”
“現在還不知道,等過了足夠長的時間之後,普通的事物會重新擁有價值。在三場謀殺案中,並沒有某個事實,也沒有任何意見與案件相關,這與所有確定的規則相違背。有些細微的事件,有些瑣碎的評論必定可能會是個點子!我想,這好比大海撈針,可是在海水之中確實有針存在,我對此很確信!只要大海里有針,我們就有辦法撈到它。”
榮榮有點聽不懂橘子的話。
“你難道不理解嗎?你的智慧還不如一個當保姆的姑娘那樣敏銳,笨死了,怎麼當我助理啊?”
橘子遞給榮榮一封信,上面寫着:
親愛的橘子小姐:
我希望您會原諒我冒昧寫信給您。自那兩件與可憐的表姐如出一轍的謀殺案發生后,我一直在思考。看來我們大家都有相同的處境。我在報上見到了那個年輕姑娘,我是指第二個案件的受害者。我大着膽子寫信給她,告訴她我正到南寧來找工作,並問她我是否可以去為她或她母親做事,因為我認為兩個頭腦會勝過一個頭腦,不是有句話說,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嗎?而且我不會要太多工資,只是為了發現那個殺人犯是誰,如果我們能從所知道的事情中悟出些什麼,我們可能會更好地查明真相。那位年輕女士回信寫得極友好,並說她住在一家酒店,可她建議我寫信給您。她還說,她也在考慮着一些與我相同的問題。她說我們處於同樣的麻煩之中,我們應該站在同一個立場上。所以我寫信給您,告訴您我又回到南寧了,這兒有我的地址。如果有需要您可以來找我。
李穎
橘子說:“李穎是個非常精明的姑娘。”她撿起另外一封信。
“讀這封吧。”
這是嚴民旭的來信,信中說如果沒什麼不方便的話,會在第二天拜訪橘子。
“別絕望,榮榮,”橘子說,“行動就要開始了”
榮榮還是一頭霧水:“你要幹什麼?”
“不是和你說過了嗎?找他們聊天,你別忘了,我的專長是犯罪心理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