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第5節
檢察院同意1號重案組繼續偵查,方理華和席千度親臨1號重案組,開案情分析會,順便給各位組員打氣。
“江隊,你認為六個死者都與毒品有關嗎?”方理華問。
“對,目前只有劉家和與毒品無關,但是,也許他老奸巨猾,隱藏得很深,我們的工作還沒深入到核心,這沒關係,隨着我們的調查力度加大,我相信劉家和會露出馬腳,雖然他已經死了,但他的關係人還活着。因為五個死者都與毒品有關,我們認為這五人都是某個大毒梟的下線,因為他們都被各分局的緝毒科抓獲過,大毒梟怕其中一個揭露他,所以要對他們進行清洗。”江一明回答。
“這六個死者之間有關聯嗎?”
“沒有,他們互不相識,這就是他們上級的高明之處,劉荗山、江水明、江渚、和葉良,分別被江南、江西、江東和江北分局緝毒警察處理過,依此推測:他們四人可能按照上級的命令,在自己的地盤上銷售毒品,不得越界,所以才會被不同的分局處理。”
“那麼王利扮演什麼角色呢?”席千度問。
“王利可能是這四人的直接領導,他控制着他們四人。”
“有沒發現王利與他們四人有聯繫?”
“沒有查到,但他們之間肯定有聯繫,應該是使用不記名的電話聯繫,所以,我們無法追查,當然,這只是我們的推斷。”
“也就是說王利不是最高層的毒梟,而是中層毒販,他起上傳下達的作用?”
“對。”
“可是大毒梟怎麼會把王利這個總經理給殺掉呢?”席千度問。
“目前還不清楚原因,也許他們之間產生矛盾,也許王利被緝毒警察盯上了,所以,必須斬草除根。”江一明說。
“不對,如果大毒梟要掐斷這條線,把王利幹掉就可以了,有必要把其他四人都幹掉嗎?”席千度覺得說不過去。
“不,如果他們四個沒死,可能會從別的渠道進貨,繼續佔有毒品市場。大毒梟重新洗牌,重新佔領市場的風險就很大,新人為了爭搶毒品市場,肯定要與劉荗山、江水明、江渚、和葉良發生衝突,甚至發生流血死亡事件,所以,他們都得死。這樣新毒販可以利用他們的市場,繼續銷售毒品。”
“那麼,劉家和又是扮演什麼角色?”
“也許他與其他五起案子無關,只是偶發事件,因為肖克殺劉家和的動機太明確,他所說的一切,完全與調查結果相符合。我們更偏向他是負責市中心區的毒品市場的經理,只是幕後主謀碰巧找到肖克當殺手,這樣肖克不僅可以實現多年來的報仇願望,又能從主謀那裏拿巨額傭金,是件兩全其美的大好事,何樂而不為?”
“這種巧合的概率也太低了吧?”席千度說。
“是很低,但不是不可能發生,我們偵破過不少案子,很多是巧合的。”
“我們一定要把那個幕後大毒梟揪出來,不管付出多大代價,否則長江市永無寧日!我叫各分局全力配合你們,警力不夠,我來協調,技術力量不足,我向省廳申請專家支援。”方理華說。
“不過,我們擔心大毒梟居住在境外,那就鞭長莫及了。”江一明說。
“沒事,我們可以向國際刑警組織發協查請求。”
“謝謝方局,有您們的支持,我們可以放心大膽地干。”江一明說。
想要找出那個幕後主謀,現有的線索是肖克和李鵬飛,他們應該是受雇於幕後主謀,吳江和小克去看守所提審肖克。
為了方便重審肖克,他倆把他押解到刑警隊審訊室,因為這裏條件很好,審訊室按照國際標準設計:同步錄音錄像、無窗的加厚牆體、牆體鋪設防撞海綿、固定的審訊椅、遙感測謊儀、空調機、強光燈等。
肖克手腳戴着鐐銬,被木封鎖在椅子上,兩個多月不見,他瘦了許多,一臉憔悴,皮膚因為缺少陽光照射,變得白皙,鬍鬚很長,神情依舊淡定從容,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肖克,你隱瞞了許多事情,希望你能配合我們,把雇傭你殺害劉家和的幕後主謀說出來。”吳江主審,小克副審,周挺做筆錄。
“你們想多了,根本沒有你們虛構的幕後主謀,是我一心要手刃仇人。”
呂瑩瑩在電腦那端觀看測謊儀,然後通過麥克風,把語音傳送到吳江的無線耳機中:“他沒說謊。”
吳江愣了一下,肖克怎麼可能沒說謊呢?難道我們的推斷是錯誤的?
“不對,有人付巨款給你,讓你謀殺劉家和。”吳江並不死心,他知道測謊並不一定有用。
有的人一遇到審訊關鍵問題就緊張,無論說的是真話還是謊言,被檢測者都處於緊張狀態中,這時測謊儀的參考性就值得商榷。第二,萬一遇到心理強大而且心理扭曲的人,也有可能使測謊儀失靈。
最典型的是FBI當年在“綠河殺人案”中,對變態殺手使用了測謊儀,但卻被殺手騙過了。究其原因,FBI推測“綠河殺手”的內心世界極度扭曲,認為對人的虐殺是自己的天職,並且對於所謂的謊言百分之百的相信。第三,真正的高端犯罪中,兇手的心理素質好得令人吃驚,他會事先編好口供,然後用口供說服自己,讓自己相信口供是真實的,就算面對最先進的測謊儀,也能像描述事實那樣把虛假口供表達出來。所以,公檢法三家不採納測謊儀的結果。
“你們有證據嗎?主使付我多少錢?我被你們抓到之後,就沒有花過錢,你們也調查了我的賬戶,結果什麼都沒查到是不是?我看你們是想立功想瘋了,才臆想出這麼荒唐的事來。”肖克不屑一顧地翹起嘴角諷刺吳江。
“我們是沒有查到這些東西,因為想給你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所以才訊問你,如果被我們查出來,你就死無葬身之地。”
“死了又沒知覺,哪怕把我扔狗吃掉,我也無所謂,更不怕無葬身之地。”
“你可以抗拒不說,不要以為我們查不出來,如果讓我查出來,你只有死路一條,如果你把真相坦白出來,可能會被判死緩,生死只在你的一念之間,你可要好好把握,你家裏還有個老父親,你活着還能給他一個念想,如果你死了,他唯一的希望就徹底破滅了。”吳江耐心地勸說。
“你說這些打動不了我,我根本就沒打算苟且偷生,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想從我身上榨出油來,那是痴心妄想!”他笑着說,像白雲一樣悠閑自在。
審訊失敗。
大家來到江一明辦公室,問他接下來怎麼辦?江一明也在外面看審訊,知道肖克像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只能另闢蹊徑,他想一會兒說:“肖克會不會用親友的身份證在銀行開戶,然後把傭金存入銀行,再托親友把存摺帶給他父親呢?”
“嗯,這是條好線索,必須去查一查他的父親,肖克的父親我們見過,他晚年的生活過得比較凄涼,如果肖克有孝心,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父親。”吳江說。
“好,老吳,你和小克去一趟肖百畝家,一定詳細耐心地詢問,希望能從中找到線索。”
吳江和小克開車來到北市郊區,肖克父親肖百畝和前妻離婚後沒再娶,因為他對婚姻徹底失望。他在郊區紅河鎮租屋租地種菜,但因他身體不好,收入微薄,卻幾乎都用於看病。
肖百畝今年55歲,住在村民廢棄的泥坯房裏,過着孤獨拮据的日子,所以,肖克可能為讓肖百畝過得好一點鋌而走險。
他倆到肖百畝家時,正好下午三點,因為天氣炎熱,肖百畝躺在樹蔭下的竹椅上,搖着蒲扇歇涼,見他倆來之後,趕緊從椅子上坐起來,去搬凳子給他倆坐,然後又去倒水給他們。
他倆接過簡易的玻璃杯,吳江喝了一口水,開始問:“肖大哥,我們是因為肖克而來的,希望您配合我們的工作。”吳江說。
“你們走吧,我沒有這種逆子!”他生氣地說。
“肖克年輕不懂事,他被人利用去幹壞事……”
“什麼叫幹壞事?是殺人,那是要砍頭的!天下還有比殺人更重的罪嗎?”
“我們暫且不說這個,我知道您是正直善良的人,嫉惡如仇,既然這樣,您就應該配合我們調查,否則被殺的人死不瞑目。”
“好吧,想問什麼,只要我知道,都告訴你們。”他冷靜了一些。
“肖克有沒有匯錢給您?或者給您現金?”吳江看見旁邊有兩隻雞在爭吃一條蚯蚓,像是要下大雨的前奏。
“沒有,他即使給我錢,哪怕給我一座金山,我也不會要!”
上次吳江和周挺來走訪肖百畝時,去銀行調查他資金來往的情況,結果很正常,沒有大額資金匯入或匯出。
“肖克有沒有託人給您送過信?”
肖百畝想了想說:“他犯事之後,沒多久,他表弟從省城回來,說他托表弟帶一封信給我,我不想看,叫他帶回去,交給逆子自己,叫以後別再來打擾我,否則我要生氣了,他只好把信帶回去。”
“肖克的表弟住在哪裏?叫什麼名字?是姨表還是姑表?”吳江覺得肖克托表弟帶的恐怕不是信,而是存摺,因為肖百畝有手機,肖克有肖百畝的電話號碼,有什麼話可以打電話,幹嗎非要送信呢?
“他叫汪大海,住在隔壁的紅星村上,是我妹妹的孩子。”肖百畝面帶戚色。
“請您帶我們去找他好嗎?”
“找不到了,他……唉,他在紅星溪里洗澡時溺死了。”他深深嘆一口氣,他倆一聽,感到非常震驚:汪大海會不會因幫肖克送信而被謀殺?
“汪大海是什麼時候死的?”
“5月15日。他是個好孩子,從小到大都很聽話,對我也很孝順,我妹妹和妹夫勤勞節儉,家庭富裕,可惜他無福享受,唉——”肖百畝的眼裏含着淚水。
“為什麼會淹死呢?他不會游泳嗎?”
“水性不好,公安局的法醫說他喝醉了,去溪里洗澡淹死的。”
吳江覺得應該找紅河鎮派出所了解情況,汪大海可能是被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