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2章鐐銬
男人眯着眼睛，徑直坐到離自己最近的一桌，他坐下來，地面也不由自主地震了三震。作為女扮男裝的沐冰凌感覺壓力山大，對方正在以一種極其熾熱的目光注視着自己，搞的本來想低調的她，被所有人注目。
尤其以捕快大人和書生紀安為首。
“敢問這位兄台，此處可是境外之地？”
男人鷹眼犀利地看着她，透過一層迷霧，她彷彿能看到對方幽深的瞳孔。
風刷刷地拍打着窗戶。
沐冰凌緩緩抬頭，淡漠地撇了眼對方的穿着，不屑地撇了撇嘴，“不知。”
書生卻道：“此處真是境外之地，漠上。”
男人頷首：“聽公子這口音，是南方人氏。這北方的一片境外荒漠中，真是難得一見吶！”男人幽幽地看着眾人，“在下名為羅雙林！”
“撲通——”
接着是碗筷摔在地上慘烈的叫喊聲。捕頭們雄起，各個意氣風發，為首的大人正色道：“江洋大盜——羅雙林！可真是讓本官好找！”
“踏破鐵鞋無覓處，沒想到你竟然自己撞上來了。”
大人實在難以掩飾內心的喜悅，趁着手下人將大盜鎖住，自己走到大盜面前，兇狠地盯着他。斗笠被扔在地上，滾了幾個來回，最終停在角落。
羅雙林噗嗤一笑，笑得肆無忌憚。大人被惹怒，羅雙林看着被氣紅了臉的捕頭，嗤鼻：“滿洅呈，你不會真以為羅雙林會單槍匹馬來趕着被抓吧！”
男人滿不在乎身上的鐐銬，眾人眨眼間，鐐銬變成一堆廢鐵。
男人的話很江湖，也很老套。
“打劫！”
羅雙林凶名在外，將捕頭們打的爬不起來，眾人將身上值錢的物件通通仍進蛇皮袋子裏。
留有沐冰凌和書生二人一直現在原地，僵化了一般。
［宿主（弱弱的一聲），懲罰世界，宿主的武力值為零，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懲罰世界從來都不按邏輯也不按套路出牌。］
［呵！（冷笑）］
［宿主保重。］
某狗腿子慌的跑到空間。
“二位是讓我親自動手，還是識相點將東西交出來？”
書生猶豫片刻，從兜里掏出白花花的銀子。“羅公子，在下一介書生，還望公子能給留點回家的路費。”
“給！”
眾人同情地望着沐冰凌，彷彿就此看到個她悲慘的未來。
大盜抬起手，在眾人可惜的眼神下，羅雙林忽然笑起來，“娘子，為夫剛才演的可還符合娘子的心意？嗯——”
本想着對方死後燒點紙錢的眾人：“……”
想像着對方悲慘的眾人：“……”
紀安結結巴巴道：“你……你們……娘子……”
他八成是掉進土匪窩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誰是你娘子，我根本就不認識你！”滿臉氣憤！
沐冰凌：呃呃……
［剛才是怎麼回事？］
［劇情時間，么么噠！］
羅雙林愉悅的哈哈大笑，他家娘子太可愛了，有木有。男人故作正經：“以前不是，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羅雙林明媒正娶，名正言順的夫人。我們今晚就拜堂成親。”
男人滿臉嚮往。
只見對面的女子羞憤道：“誰……誰要跟你成親，不要臉！”
“娘子乖，雖然為夫是個大盜，但為夫也是個有責任心的大盜，不會對你做出格的事。娘子若是不放心，可以將門窗都上鎖。”
門關上，沐冰凌看着被劇情操控的‘自己’神情可憐，眼眸低垂地癱在地上。嘴裏嚷嚷：“大混蛋，我才不要嫁給他！”
“休想，本姑娘不會讓你這個膽大包天的色胚子，色狼得逞的。”
沐冰凌：捂耳朵。
……
“落轎！新娘子下轎！”
“誰……誰在那裏？”
人設什麼的沐冰凌倒覺得還好，紀昀顏是個瘋子，除了記憶中，紀翡昀對紀昀顏頗有微詞，其他人，自從他瘋癲后，再也沒人來過。
她模仿着紀昀顏的語氣，委屈地看着小廝，腦袋低垂着，散亂的髮絲擋住前額。
她指了指肚子，“餓……我餓……”
小廝蹲坐在小木凳上，一勺一勺喂到沐冰凌嘴裏。沐冰凌不好意思（厚顏無恥）的吃完，還眼巴巴地望着對方。小廝拿起帕子擦了擦嘴，柔聲道：“公子，你才剛醒，吃多了不易消化。”
這只是其中之子，實際上是，自從夫人國公爺相繼離世，公子在府中就成了可有可無的人。二公子常年征戰四方，立功無數，又是當今天子的左膀右臂。二公子越過公子，掌管國公府後，公子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差。
如今，吃的穿的被管事的人剋扣下來，他勉強將自己的月銀分出來，才夠兩人度日。眼看，兩人勉強度日的伙食都所剩無幾，小廝憂心地低垂着頭。
小廝從菜籃子裏掏出裹的四四方方的黑布，撩開黑布，解開黑布，幾塊做工精美的糕點露出腦袋。沐冰凌眼神亮晶晶地，眯成一條縫隙。小廝哪裏不知道自家公子的心思，他半哄着，捏起一塊糕點喂到她嘴邊。
“公子，一次只能吃一塊，不可貪多。”
沐冰凌似懂非懂地傻笑了兩下，一口咬住一半糕點，囫圇吞棗地嚼了幾口，咽下去。
“公子喝水。”
她垂着胸口，嘴裏有話說不出。默默地喝完小廝遞過來的水，通紅的眼眶淚水模糊。這可真是黑歷史啊！
茶樓子外，小廝剛換下下人的衣服穿上普通的麻布衣衫，躊躇之下，才推門踏進去。茶樓冷冷清清，空無一人，除了乾淨整理的排列有序的桌子，茶具，竟毫無一點人氣。
他按照約定上了二樓，二樓兩面都是雅間，他尋着隱隱約約的琴聲走到一間硃紅色門外。
“外面的，可是顏公子的小廝？”
是那日男子的聲音。
小廝心下一沉，末了幾分，“我是。”
門被從裏面兩面拉開，少年清秀的容貌此刻張皇失措。但渾身上下卻沒半點失禮的地方，謙恭有道。“我家主子想見你，且隨我來。”
重重密室，不知走了多久，領路的男子停下腳步，恭敬地立於一旁，等待主人到來。小廝不着痕迹地擦了手中的汗，呼吸微微急促。
來人讓他大吃一驚！他不可置信又怒不可遏地瞪着眼前的男人，似將他剁碎！
來者不是旁人，是害公子如今地步，冰凌的姘頭，也是他同母異父的哥哥，趙玄豫！他和母親從小流落街頭，乞丐般乞討的生活，都是敗這一家人所賜！他發奮圖強，卻始終沒能考中也是這三個人暗中使得手段！
他們怕自己報復他們，揭穿他們當年的罪行，又礙於面子，不能對他明着來，就將矛頭指向收留他的公子。他的公子，也是被他連累的。
趙玄豫望着這個多年未見的‘弟弟’，眼中的嗤笑更深：“怎麼？多年未見，弟弟竟然不記得為兄了。這麼些年來，為兄可是一天都不曾忘了你呀！”
趙子湛知道自己應該忍住，此時並不是撕破臉的時候。但此刻，他卻無法做出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去和仇人說笑。他咬牙，口中充斥着血腥味。
趙玄豫感嘆道：“唉，當年吶，你也不能怪爹，他只不過是想保住趙家的榮華富貴和上百條人命。要不是儷夫人太過強硬，不肯鬆口，爹也不是什麼心腸歹毒之人，對給自己生了兒子的女人，也是容的下的。”
“住口！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也在我面前假慈悲！趙玄豫，你們可真讓人噁心！”
趙玄豫不在意地擦掉臉上的吐沫星子，笑着一腳踢在他柔軟的肚子上。趙子湛被踢翻在地，滾了幾圈，口中吐血。
“你看你，沒一點長進，活像你那死了的娘，不長腦子！一點也不像是趙家的血脈！”
男人彷彿想起什麼，笑道：“你猜猜我今天為何而來？嗯？猜對了，我就放你一馬，猜錯了……它是什麼下場，你就是什麼下場！”
一隻純白的兔子懵懂地被扔進蛇窟中，還沒來得及反應，鮮紅的血液四濺，兩邊的牆壁被染紅了一圈。
“不說話，也沒關係。我來告訴你。你其實呀，不是趙家的孩子，你那可憐又愚蠢的母親在生產時生了個死胎。怕爹知道，就桃代李僵，換來一個你，她以為自己做的一切很隱秘，卻不知道這一切都被爹看在眼裏。”
“你不是趙家的血脈，也不是你娘親生兒子！”
“你不是趙家的血脈，也不是你娘親生兒子！”
“……”
趙子湛躍起，沖對方的臉就是一拳。“你胡說，你胡說！”他怎麼可能不是娘的親生兒子，娘一直對他那麼好！
男人躲開，繼續刺激：“你是不是在想，那個女人對你這麼好，你怎麼可能不是她的親生兒子。哈哈哈……那個女人若是真的善良，這天下就沒有惡毒的人！”
趙子湛臉都扭曲了，“不許，不許你侮辱我娘！”
“你可知道，你那親娘，她殺了自己妹妹，將她生下的兒子抱走，謊稱自己的。還將自己的親生兒子送給旁人！最後金蟬脫殼，假死又嫁進皇宮，成了當今三王爺的母妃，王朝的玉貴妃！”
“她何曾對你，對我，對爹有過半分情分。”
趙子湛喉嚨梗塞，說不上話來。抱着頭，“不可能，都是假的，你在騙我——趙玄豫，你別以為挑撥離間就能得償所願。”
“哈哈哈哈……”男人笑着，“好一條忠心耿耿的狗啊！被阮玉調教的，竟是連親生母親的仇也看不見了！”
男人放聲大笑，彷彿從來沒聽過這樣的消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