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第1節

第1節

“我們可以從矽膠製作商那裏找到線索嗎?”小克問。

“我市矽膠製品公司估計有上千家,工作量太大,需要投入大量的警力,這不是捷徑,因為兇手正對着下一個目標虎視眈眈,必須在極短的時間內把他抓捕歸案,我們沒有時間。”江一明說。

“瑩瑩,打給吳良的嫌疑手機號有結果嗎?”

“沒有結果,運營商說是緬甸MPT的手機卡,這批手機卡支持WCDMA、GSM網絡,購買者在國內可以直接插卡使用,無需去運營商的營業廳進行實名認證,工信部、公安部、三大運營商對黑卡的打擊,並不能完全遏制互聯網是的虛假身份產業鏈。網上和QQ上都有賣這種手機卡。”呂瑩瑩說。

“兇手設置障礙重重障礙,不可能那麼快把他找出來的。”

“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時間的問題,世上沒有完美的犯罪,總有一天,他會落到我們的手裏!瑩瑩。你繼續調查手機卡的來源,可以考慮去緬甸,請緬甸警方支持。”

“好的!”呂瑩瑩說完,走了出去,她除了追查手機卡的來源,還得繼續盯着正義網的動向,萬一有人再次在正義網上發表批判作惡者的文章,必須趕緊向江一明彙報,做好保護被批對象的保護工作。

江一明辦公室上的電話響了,他去接電話,是110指揮中心打來的:“江隊,我是苗俊,剛剛收到報警電話,說靜水農莊發生了一起凶殺案,請你馬上派人前去調查。”

江一明一聽,腦袋發矇:“肯定是凶殺案嗎?”

“對,死者被人用弓弩射殺於水庫邊,箭是從死者後背射入的,不可能是自殺。”苗俊是110指揮中心的指揮員,今年45歲,以前也是刑警隊的,有着豐富的刑偵經驗和敏銳的思維。

江一明馬上召集1號重案組組員趕往現場。

靜水山莊位於市東南郊區,離市區20公里,在106省道旁邊,下了省道之後,有一條一公里長的小馬路和靜水山莊連通在一起,靜水山莊旁邊有一個小水庫,是前江的水倒灌到水庫中形成的。

靜水山莊後面有一座小山名叫恆遠山,山莊位於恆遠山腳下,它由五棟五層的大樓組成,大約200畝地,屬於市水電局的產業,以一年上交300萬元的利潤承包給鳳時前,租期為10年。

山莊的前面是碧波蕩漾的水庫,原來這水庫里的水很渾濁,經過鳳時前大量的投資,把水庫里的水凈化得清澈透亮,水庫里生長了很多種魚,還有各類的蝦和螃蟹,不少喜歡垂釣的人前來釣魚,但是,因為進入冬季,垂釣者並不多,山莊的生意也比較冷清。

江一明坐在開往靜水山莊的警車上想:這十有八九是正義力量乾的,為什麼這次他沒有在正義網上尋找目標呢?因為這幾天沒有人在正義網發表文章討伐惡人。

難道他知道呂瑩瑩盯住正義網而改弦更張嗎?如果他不在正義網上尋找目標的話,更加防不勝防了,唉,正義力量要殺多少個人,才肯善罷甘休呢?

現場位於靜水山莊對面的水庫旁邊,兩者相隔500米左右,他們把現場封鎖之後,穿戴上鞋套、手套和帽子,走進現場。

死者臉朝下匍匐在雜草叢生的地上,一半的腦袋浸泡在水中,背後插着一支從弓弩中射出的箭,箭準確地射入死者的左肺,這種手法和前三位死者相同,都是用銳器刺中死者的肺部而死。

死者身着一套黑色的耐克運動服,一雙白色的運動鞋。羅進把手伸進死者褲子的袋子裏,從中掏出一個錢包,錢包里有3000元現金;五張銀行卡;一張社保卡;一張身份證。

身份證顯示:尤志,長江市江北區華里鎮人,1977年1月18日出生,男性。今天是2017年1月8日星期天,他在這個世界上僅僅活了40年。

江一明看了一會兒屍體之後,叫羅進勘查死亡時間和原因,因為天上飄着毛毛細雨,加上天氣寒冷,水庫邊的垂釣者寥若晨星,尤志為什麼會跑到這裏來垂釣呢?

江一明走出警戒線之外,看到在十幾個人在遠遠地站在那裏伸着脖子觀看,他走上前問:“是誰打的報警電話?”

“江隊,是我,我名叫劉理,和死者尤志是釣友。”劉理是一個退休工人,和尤志是忘年交,他竟然認識江一明。

江一明把他叫到靜水山莊的大堂,請他坐在沙發上,問:“您好,請您把情況說一說。”

“好的,我和尤志認識才兩個月,他喜歡垂釣,我也喜歡垂釣,經常在靜水山莊裏遇到,經過多次打招呼之後,我們認識了。昨天是星期六,他約我來靜水山莊垂釣,我同意了。

“於是,他開車來到我家樓下接我,昨天傍晚我們一同入住靜水山莊映山樓501和502房間,吃完晚飯後,我們一起來到恆遠水庫夜釣,釣了半小時,因為下雨了,我們提前回到房間睡覺。

“第二天一早,我們喝了兩杯牛奶,吃了兩個麵包之後,就去水庫釣魚了,我們相隔大約有100米,因為水面上升騰起淡淡的白霧,我們時而看得見,時而看不見。

“到了早晨8點多鐘,我意外地釣上了一條兩斤多重的桂魚之後,我想叫尤志過來看,我對着他大叫幾聲,可是他好像沒有聽見,沒有回答我,一會兒,白霧散去了,我下意識地去看他,結果發現他好像匍匐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覺得奇怪,這麼大冷天,他匍匐在地上幹嗎?我想可能出事了,趕緊放下手中的釣竿,跑過去看他,結果讓我大吃一驚:他的後背竟然插着一支箭,鮮血染紅了他的衣服。

“我上前去摸他的脈搏和心臟,他已經沒有脈搏和心跳了,臉色無比蒼白,手腳冰冷,釣竿被拋棄在一邊,我想把他扶起來,但是,我馬上想到不能動屍體,因為這樣會破壞現場,所以,我立即打了110電話。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的。”劉理今年61歲,語氣凝重,表情悲傷而惋惜,眼裏含着淚水。

“您有沒有發現異常情況,比如有沒有人在尤志的身後走動,或者跟他接觸?”

“沒有看見,因為霧大,我看不見他周圍的情況。”

“您知道尤志在哪個單位上班嗎?”

“他說在國土局當辦公室主任,不過,我沒有去過他的辦公室。”

“他有妻子和孩子嗎?”

“有一個妻子和一個15歲的女兒,他給我看過他手機里的照片。”

“他經常來靜水山莊釣魚嗎?”

“對,幾乎每個周末都會來。”

“你覺得他的為人怎麼樣?”

“為人很好,大方、禮貌、懂得尊敬人,所以,我和他在短時間能成了忘年交。”

“您有沒聽他說過他和誰有仇?”

“沒有,即使有,他也不會跟我說,畢竟我們相識才兩個月,他雖然真誠有禮,但是,他是個心思縝密的人,不會輕易向我吐露真情。”

“好吧,今天我們就聊到這裏,您帶我去看看您當時垂釣的位置。”

江一明跟劉理走出大堂,來到離接待中心近400米之外的水庫旁邊,此時,水庫已經迷霧散盡,可以看清整個水庫了。劉理停了下來,指着地上說:“我當時就是在這裏垂釣的,你看,我的魚竿和水桶還放在這裏。”

江一明走到一個紅色塑料桶邊,看見桶裏面有9條一斤左右的鯽魚,其中最大的一條是桂魚,大約兩斤多重,這符合劉理的描述。

江一明站在那裏往前看,看見百米之外的下屬們正在勘查現場,他們身後是恆遠山,有一條盤山小路蜿蜒而上,路是用鵝卵石鋪就的,不能通車,但可以通摩托車和自行車。

他叫劉理把手機號碼報給他,以後他們可能需要他幫忙。劉理便說出了自己的手機號碼,並把家庭住址也報給他。

他來到尤志死亡現場的山上,山上種着許多榕樹,大的榕樹一人勉強能抱住,所以,山路被榕樹的樹陰遮蓋着,加上是陰雨天,就更加顯得陰暗,甚至有點恐怖。

江一明曾經沒收過弓弩,也玩過弓弩,知道它的有效射程在50米之內,那麼,兇手肯定是站在尤志的背後50米之內的地方,向他發射弓箭的。為了更有把握把尤志殺死,兇手會縮短距離,因為越靠近尤志就越有殺傷力。

箭道像彈道一樣,是可以用電腦測算出來的,吳江和小克都擅長測算箭道,江一明來到現場,問吳江的痕迹勘查得如何了?

“現場保護得比較完整,只有兩種新鮮的足跡,一個是死者;另一個可能是報案者的,兇手是站在遠處向死者發射弩箭,只能到現場外圍去尋找他的足跡了。”吳江說。

“能從死者的傷口中看出兇手是站在哪裏向他射箭嗎?”

“我看了一下死者的傷口,死者是坐在一張摺疊凳子上,受箭之後向前俯卧在地上,從箭射入死者身體的角度來看,兇手應該是站在高處射擊的。”

“你和小克去測算箭道,剩下的收尾工作我來干。”

“好的。”吳江說完,和小克去車上拿電腦和測算儀。

江一明來到羅進身邊問:“尤志是什麼時候死的?”

“屍僵和屍斑還沒有形成,距離現在不會超過兩個半小時。應該是死於2017年1月8日早晨8點到8點半之間。”

“是被弩箭射死的嗎?”

“對,箭頭射入了尤志的左肺,造成機械性流血休剋死亡,兇手的作案手法和連環殺手的手法幾乎相同,特別喜歡刺破死者的肺部。”

江一明明白羅進話中的分量,江一明寧願尤志被別的兇手殺死,而不願意是被連環殺手殺死,因為兇手已經殺了第五個人,而1號重案組竟然沒有找到一點蛛絲馬跡,實在太窩囊了。

一會兒,吳江和小克回到現場,吳江對江一明說:“經過我和小克測算,兇手是在30米之外的一棵大榕樹下,向尤志射擊弩箭的,兇手從呈45度角的地方向下射擊,準確地把箭射入尤志的左肺,而且一箭斃命,說明兇手對自己的箭術和力道非常自信。”

“射擊處有嫌疑人的足跡嗎?”

“有痕迹,但是沒有鞋印,兇手依然穿着鞋套行兇。”

“沒有煙頭和生物檢材留下嗎?”

“沒有,但是,我們從樹皮上提出到一絲衣服的纖維,兇手應該是靠在榕樹上向尤志射擊,不小心被樹皮剮蹭下來的。”

“哦,這是一條有價值的線索和證據,如果能把這根纖維的成分分析出來,再判斷它出自什麼衣服,幸運的話,兇手的衣服有特殊性,就更好了。”

“有可能,但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兇手肯定也想到這點,他應該不會穿一件排他性的衣服來行兇吧?”

“也可以這麼說,但是,如果這不能成為線索,也可以成為以後指控兇手的證據。”

當天下午,方理華把大家召回刑警隊的會議室,江一明一進門,看見鄧市長坐在會議室的首位上,方理華坐在鄧市長的旁邊,他馬上感到事情不妙,可能要遭到一頓狠批。

江一明走上前去,和愁眉不展的鄧儒握手:“鄧市長,您怎麼來了?”

鄧儒隨便地和江一明握手之後,說:“江隊,你不歡迎我來嗎?”

“哪裏?哪裏?我們好久不見面,當然想您光臨指導工作啊。”

這時,吳江、小克、周挺、呂瑩瑩、羅進陸陸續續到齊了,大家坐下之後,方理華開始講話:“戰友們,我剛剛把尤志被殺的情況向鄧市長彙報了,鄧市長對我們的案子非常親關注,在百忙之中,抽身來我們市局指導工作,大家掌聲歡迎!”

會議室里頓時響起了熱烈的掌聲,但是,大家心裏都明白,鄧市長是來施壓的,因為這已經是第五起連環凶殺案了,今天死的是國土局的辦公室主任,是副科長級幹部,影響是巨大的,連市長都坐不住了。

“大家先別鼓掌,我來這裏不是指導工作的,我對刑偵一無所知,我是來了解情況的,我辦公室的電話差不多被市民打暴了,每天不下於50通電話,都是追問我何時把連環殺手抓捕歸案,讓全市人民過上太平日子。江隊,請你把情況說一下。”鄧儒神色凝重地望着江一明。

“好吧,我就簡單地向您彙報一下,目前已經發生了五起凶殺案,第一、第二、第三起凶殺案的死者都是被銳器刺中肺部死亡,第四起死者是被兇手下了致幻劑跳天橋被車撞死,第五起的死者是被箭射死,經過我們分析,一致認為五件案子是同一兇手所為。

“五個死者中有四個都曾經被正義網的網民批鬥過,只有尤志的劣跡沒有上過正義網,我們分析兇手可能發現我們已緊緊盯住正義網,所以,他選擇正義網之外的目標下手,當然,因為沒來得及對尤志的社會背景進行調查,不知道兇手的殺人動機。

“目前我們還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線索,因為凶殺案一個接着一個,搞得我們非常被動,但是,我們堅信:只要給我們足夠的時間,我們一定能把連環殺手抓捕歸案……”

“需要多少時間?如果再發生第六起或者第七起凶殺案怎麼?現在我們是在和兇手賽跑,能不能給出一個具體時,給我吃一顆定心丸?”鄧儒嚴肅地問。

“這……”江一明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額頭開始冒汗,這麼冷的天氣冒汗是極為少有的。

“鄧市長,您放心,我們也非常着急,但是,辦案是不能急的,否則會忙中出錯,白銀連環姦殺案的高承勇連續姦殺了11個婦女和兒童,是公安部督辦的十大要案,於去年8月26日才將兇手抓捕歸案,這時離案發時間已經28年了。”方理華站出來為江一明說話。

“28年?我今天快60歲了,28年之後,我已經不在人世了,難道我有生之年無法看到你們把兇手抓捕歸案嗎?”鄧儒有點生氣,他對方理華護犢子有點不滿意。

“不,絕對不可能那麼久,給我兩個月時間,我們一定把兇手抓捕歸案,否則,我脫下這身警服,解甲歸田!”江一明鏗鏘有力地回答。江一明知道此話的後果,雖然他心裏沒有把握,但是,他仍然在鄧儒面前立下軍令狀: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好,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同志們,你們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調集全市所有精英警力,全力以赴把兇手抓捕歸案,你們需要什麼幫助,直接打電話給我,我會想方設法為你們打開綠色通道,江隊和方局都有我的手機號碼,我們一定要有緊迫感和使命感,給全市一千萬人民一顆定心丸!今天的會至此結束,希望我給你們的是動力,而不是壓力!”

鄧儒說完站起來,向門外走去,方理華和江一明把他送到門外。鄧儒是個雷厲風行的市長,凡事都講究效率,也這麼重要的會也開得非常簡短,其實,鄧儒的壓力也很大,畢竟是人命關天。

作為一市之長,他絕對不能容忍穹頂之下的陰霾久久不散,讓市民看不見青天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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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號重案組之黃雀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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