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兩場喪事

第六十四章 兩場喪事

第六十四章

兩場喪事

戴巧姐到底要我做什麼,這事兒她遲遲不肯講,不過她卻實現了自己的諾言,好多事情都幫我兜着,讓我少受了許多盤查,而我也頗為感激。

能夠做到一個分局的局長,並且又成為巫山後備培訓學校的校長,這需要很雄厚的資歷和背景,而這樣的家庭出身,給戴巧姐帶來了很多不一樣的手段,她之前表現得有些冷淡,只不過是一個女人固有的矜持,一旦她覺得你有成為她朋友的資格,對你的態度就會如沐春風,讓人覺得蠻好相處。

我不認為這是一種勢利,而是一種正常的表現,我年紀雖小,卻早已經看淡了世間冷暖,倒也沒有什麼不適應的地方。

方離作為一個道士,不但打架厲害,而且作法超度也是有模有樣,蠻值得學習。我默默地看着他將一切應有之法事流程都認真做完,恍惚聽到靜謐的虛空之中有兩聲長長的嘆息,這似乎是幻覺,不過我還是將雙手合在胸口,淚水流了出來。

因為還要趕路,做完法事,三人找了一個地方歇息,第二天與我們依依惜別,然後離開了。

臨走的時候,那個叫做趙中華的小孩兒對我肩膀上面的胖妞特別不舍,還特地問了我的工作單位,說以後若有時間,他會去找我玩兒的。對於他的請求,我自然是一萬個歡迎,於是留了在江寧分局的地址,說以後如若有緣,定會再見,我到時候請他吃大肉餃子。

那個時候,在我的心中,最美味的不過就是我們單位附近那家飯館的餃子。

三人離去之後,工作依舊還在繼續。次日正午,工作組前往縣裏求援的同事帶來了一個排的援兵,是附近駐軍的部隊,而後科考隊申請的人員也源源不斷地調撥而來,在程老的指揮下開始了科考挖掘工作的準備活動。不過我並沒有再瞧見孫老師,也不知道他帶着那個玉簡到了何處。除此之外,背地裏的工作也依舊在繼續,因為利蒼有可能從墓中逃出,所以整片區域都處於戒嚴狀態,防止那個在古墓中待了兩千多年的老鬼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戴巧姐告訴我,報告已經到了上面,不是省廳,而是中央那兒,到時候會派遣一些鎮得住場面的高手過來,保衛任務就不會這麼重了。

我滿心期待着中央那些傳說中的高手前來,然而很快就得到通知,讓我護送死去和受傷的同僚返回金陵。

我知道這是申重的一番好意,因為張知青和小魯的死亡,我在這兒基本上也沒有什麼留下來的興緻,那傳說中的高手再厲害,終究跟我沒有什麼關係,於是便接受了命令,跟車一起返回了金陵。

和我一起回去的還有另外一個老同事,喪葬的一切事務都是由他負責,張知青是科考隊的,歸屬於學校那邊,而小魯和谷夏則是我們系統內部的,因此有兩場追悼會。

最先舉行的是小魯和谷夏的追悼會,因為是秘密戰線,所以場面並不大,但是來的都是大人物,包括我認識的江寧分局李浩然局長,還有省局的一個副局長,以及一大堆中層領導,對家屬好是一番慰問。會後李局找到我,問起了當日之事。這些事情其實都是有過備案的,不過李局在聽完我精簡過的講述之後,還是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問我以後的打算。

我的表態很中庸,我是革命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堅決服從上級的安排。

李局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讓我返回分局報到,而是說工作組的事情還沒有完,讓我先回到工作組的駐地等待,到時候上面自然會對我有所安排的。

其實這事兒我已經聽跟我一起回來的那個老同事說過了,這一次我算是立了功,表現優異,成了香餑餑,很多單位對我都有想法,就等着這臨時工作組一解散過來討人呢。按理說作為原單位的領導,李局自然應該大力招攬才對,不過他這般模樣,估計是對我的去處也有了定論。

這些都不是我關心的,辦完了小魯的追悼會,我又去了蘇北參加張知青的葬禮。

相比於小魯、谷夏追悼會的隆重,張知青的葬禮顯得有些冷清。雖然他父親是當地重新起用的領導幹部,不過可能是在運動時期受到了驚嚇,所以場面一點也不敢張揚,而且金陵大學那邊也沒有什麼表示,張知青的恩師程老因為忙於利蒼墓的挖掘工作,甚至連一個慰問的口信都沒有帶過來。那葬禮是在張知青蘇北農村的老家辦的,下葬的時候除了他的父母和幾個親戚,便只有一枝花和小妮了。我趕來的時候,張知青的家人對我有些冷淡,不理不睬。

我當時並沒有多說什麼,事後找到一枝花了解,才知道老爺子對張知青的死耿耿於懷,覺得一枝花沒有起到管束的責任。除此之外,老太太對他的這一樁婚事也並不喜歡,一是嫌她是農村的山裏人,二來嫌小妮不能傳宗接代。

一枝花自從那一次的流產事件之後,雖然很努力地懷二胎,但是一直都沒有成。老爺子雖然是老幹部了,但是重男輕女的思想一直都有,所以她在張家的地位很尷尬,以前有張知青在中間斡旋,現在張知青死去了,她們母女兩人的日子只怕會很難過。

聽到一枝花的敘述,又看着抱着我大腿的小妮,我心頭沉甸甸的,感覺羞愧極了。當初我曾經拍着胸脯保證會護衛張知青的生命安全,回來的時候卻帶來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這叫我怎麼能夠不難過?

不過我人微言輕,除了羞愧之外,也只有在心中默默地想着,以後如果我有了能力,一定多照顧她們。

小妮是個早慧的孩子,在爺爺奶奶家受到了不少白眼,又因為張知青的突然辭世,精神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對我依依不捨,我反正也沒有人管着,時間也有,於是便多陪了她幾天,這才返回金陵。

返回工作組的駐地之後,我並沒有接到再次前往神農架的調令,而是在後方組織後勤,作為工作組的一個聯絡人員跟各個部門打交道。

隨着時間的推移,到了四月陸續就傳回來一些壞消息,說科考隊確定的地點並沒有找出那古墓,反而是挖掘出了一個大坑以及一條地下河流。初步估計那利蒼墓已經因為某種原因跌落進了河流中,然後所有的東西都被水沖走了。這消息讓人沮喪,忙活了幾個月的科考隊顆粒無收,程老並沒有放棄,而是組織人手,在研究了那地下河流的走向之後,去下游找尋,試圖找到一些零碎的東西。

然而一直到了五月都沒有任何發現,上面的耐心總是有限的,於是陸續地撤離了人手。至於程老和孫老師先前所說的利蒼成魔逃出古墓會引發大災禍的事情,也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一切都彷彿沒有發生過一般,利蒼也消失無蹤,於是工作組便返回了金陵。

程老並沒有放棄對利蒼墓的追查,他還帶着自己的學生在那神農架的莽莽山林中搜尋,不過卻再也沒有得到什麼強有力的支援。

當然,這些都是紙面上的東西。在這樣的部門待久了,我也能夠曉得很多東西的表面和背面截然不同,但是這都與我無關了,後面到底有着什麼隱秘的事情我都沒有再關心。

申重和戴巧姐五月中旬帶隊返回,親自去省局彙報了很久,回來之後宣佈解散了臨時工作組,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申重回了省局,戴巧姐去了余揚,而我則返回江寧分局,重新回到了二科。這是一個讓很多人驚掉眼鏡的結果,對於我的回歸,提前返回的黃岐顯得格外開心,這世界上總是有些人見不得別人好,每天都會拿我來嘲諷幾句,讓我的心情變得無比糟糕。

不過這傢伙倒也沒有堅持多久,六月因病被調離了江寧分局,聽說去了雨花台。

五月是我最沉悶消極的一段時間,羅大根跟隨琳琅真人去了龍虎山,張知青和小魯已經與我陰陽兩隔,我感覺自己的朋友圈一下就變得無比狹小。好在這個時候,我相繼收到了王朋、努爾和忠哥的來信,彼此的信件來往讓我多少舒了些心,雖然因為是保密部門,有很多東西不能講,但是看到他們熟悉的筆跡,卻足夠讓我的心情由陰轉晴。

努爾還告訴我一件事情,說他現在正在學習一種技能,到我們再見面的時候,他一定會讓我大吃一驚的。

我表示很期待。

這樣的日子一直到了七月初,我終於收到了一紙調令,將我從江寧分局行動處二科調往省局特別行動隊。當時的我並不知道,從那個時候開始,我走上了攪動天下風雲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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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道事2:青盲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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