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鎖定目標

生活經驗豐富的人都知道，2014年的時候，每一天，報紙都很厚重。

版面大概都在50-60版，只有周末時，才會適當減少一些。

上面的內容非富多彩，從小廣告到就業信息，從本市新聞到放眼國際，形形色色好不熱鬧。

張鬼唯恐自己錯過了想得到的信息，他一頁一頁耐心翻着，有時會在騎縫處停留幾秒，又一想韓氏集團董事長這麼著名的人物，按過去的規格應該會是本市版面的頭條。

果然，這則轟動一時的新聞出現在了某日報紙的頭條，題目上‘失蹤’還特意加大了字體的字號，就怕粗心的讀者會錯過這麼精彩的一條。

事件佔據了整個版面，還配有多張照片，相比於帖子，顯得更加生動立體了。

失蹤的經過就不再過多敘述，之前已有過交代，幾個人描寫的如出一轍。

搭配的圖片，第一張，是拍攝的別墅外貌，和張守財如今的一樣，三層結構；第二張，是韓德禮某次會議上的近照，國字臉，濃眉寸頭，有點凶；第三張，是很多人聚集在一起的採訪，中間的麥，都指向了一個婦人，下面小字配着‘韓德禮夫人接受本報獨家採訪。’她的旁邊就頗感奇怪了，一個露出一半腦袋的人頭卻被記號筆塗抹成黑色，連男女都分辨不出來。

什麼情況？

張鬼心裏畫著問號，這個隱去的人到底是誰，是誰把這招照片毀掉的？

離李氏那麼近，最大的可能是她的保鏢。

不對，張鬼否定了自己的假設，保鏢塗不塗沒有必要，無關緊要的人並不是這件事的核心。親近的人，算起來她的女兒也有可能。

張鬼聯想着之前借閱卡上的簽名，他決定把韓子萱和整件事串聯起來。

對，應該是她，更合乎邏輯，帖子裏也說，韓氏女兒是一直被藏起來的人物，韓德禮失蹤時，她在別墅里正做什麼，沒有過交代，警方一定忽略了什麼要點，或者是李氏在幫着隱瞞。

張鬼知道此刻的自己觸碰到了懸念中心的一把鑰匙。

時光流逝，天色不早，張鬼用手機把覺得重點的一些內容都拍了照片，緩緩合上了14年報紙。

他同陳叔告別，離開了檔案館，城市已然是燈火闌珊了。

多少年，他沒有所謂的夜生活，每當黑夜降臨時，都選擇一個人待在家裏。

遊戲的世界，才能讓他偶爾得到滿足，可虛擬的世界裏一樣被分為三六九等，打壓着像他類似的貧民玩家。

活着是為了什麼，從沒有頓悟過；生活，卻依舊繼續着。

張鬼沒有選擇回那棟別墅，也沒有選擇回家，他漫無目的的浪跡在街道上，不知不覺走進了一家麵館。

他不明白自己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麼。

我好像一天都沒有吃過東西了呢。

張鬼坐在椅子上，叫了一小碗面，他拿起手機，期待一天的電話並沒有響來，也許李佳怡也在忙吧，我又不是什麼主要人物，也許她已經學會把我忘記了，我不過是自作多情罷了。

他痴痴地想。

麵條下肚后，電話依舊沒有響。

我該去哪裏？

對，還是回別墅吧，起碼那幅畫，還是屬於我的財產。

張鬼為自己找了一個合適的借口。

“你怎麼又回來了？”開門的是管家老蔡，他堵在了門口。

“佳怡回來了沒有。”張鬼並不在意老蔡的冷漠對待，他最關心的還是那個女人。

“沒有。”老蔡沒有再次阻攔，倒退着讓開了一條路，“年輕人，我建議你離那位女士遠一點，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那幅畫主人很早就有，你別抱什麼希望，漫天要價格，有人願意買你大可出手，它其實連100都不值。李佳怡要真願意冤大頭，你完全賣個百倍的價格趕緊走。”

“恩，我知道了。你錯怪我了，我不想黑誰去賣掉那幅畫，那幅畫你究竟知道多少，可否全部告訴我。”

張鬼等待着老蔡的回答。

“我什麼都不知道，嘿嘿，那幅畫應該就是別墅建造時，電腦打印出來的效果圖紙，一點內涵都沒有。主人不是最後在遺囑里說道，他的事情委託你保密，切記切記，究竟是什麼事情，你一直埋在自己心裏，不如說出來分享分享，也許它比畫更有價值。佳怡那個女娃子不問，她未免心裏不懷疑你。”

原來昨晚三樓他偷聽了律師團的對話。

張鬼心裏起了一個疙瘩，總以為呆板守舊的男管家，卻有着不為人知的一面，他不清楚李佳怡是否也看穿了此人的面目，還是仍舊被他的拙劣表演蒙在鼓裏。

切記切記，多年不見的張守財，耍出新的花樣，他和他根本不存在，只屬於兩人間的秘密。

張鬼沒有正面回答老蔡，覺得沒有必要和這樣一個人探討這個問題，擱下老蔡，他獨自上了二樓，走進了李佳怡的公主房。

門沒鎖，他蜷縮在沙發里。

幾個小時，他都可以一動不動，保持嬰兒般的姿勢。

腦中經歷了幾個空白期，隱約聽到了，樓下開關大門的聲音。

“張鬼，你原來在這裏。”

熟悉的身影推開房門，彷彿他們分別了一個世紀。

“不好意思，今天的混亂程度遠遠超過了我的想像，後來手機就沒電了，我本想聯繫你的。”李佳怡托着疲憊的身軀解釋，倦容佈滿了她俏麗的面龐，頭髮有些凌亂，無論她是否真的一丁點想過自己，張鬼都選擇了相信。

“沒事的。我也是才回來不久。”張鬼怕對方擔心，“你吃過飯了沒有，我去叫老蔡準備吧。”

“不必了，不餓，晚上偶爾節食是挺健康的，呵呵。”她強擠出笑容做了一個鬼臉，目光卻渙散着，直接沒管其它，徑直走進了卧室里。

“恩，那不打擾了，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張鬼頗感尷尬，李佳怡沒有表露出留還是不留自己一起的意思，他很識趣的起身退出了屋子，覺得兩個人好像還沒達到這麼熟悉。

他就像是別墅的一個幽靈，穿梭在狹長的走廊里。

不知不覺間，張鬼又一次來到了三樓，他總感覺有一種聲音在不停地呼喚自己。

他試圖轉動書房的門把手，沒想到竟然沒鎖。

反常的細節還是令他感覺驚訝，會是誰呢，韓德禮、張守財，莫非你們突破時空的束縛、將在今夜穿越回來陪我了么，還是成為了未亡人？

燈光下，是張鬼最不願看到的背影，背影屬於一個古板刻薄的男人，不，應該說他也有着自己的秘密，隱藏在心底，此刻正聚精會神的注視着書桌后的畫，似乎沒有聽到門口細碎的聲音。

咳。

張鬼清了清嗓子，試圖示意下屋子裏的對方。

男人渾身打了一個冷戰，就像剛才正如佛家入定般，進入了仙境裏，抑或，進入了那幅畫裏？

男人轉過頭，發現了身後不遠處的張鬼，他面帶嘲諷的笑了一下，宛如猙獰的吸血鬼，就在中國的德古拉城堡，從十字架飛下，即將復活。

他向張鬼撲來，來不及躲閃，張鬼踉蹌的閃開了身子，卻發現一切都不過是自己的夢幻，老蔡只是不願意與他單獨見面，大步擦着他身邊邁出了屋子，重重的摔上了房門。

張鬼不去理會那個男人，好好享受屬於自己的空間。

他沒有選擇繼續去研究那幅畫，覺得沒有實際的意義，因為只要自己一閉眼，他可以準確無誤地勾勒出它。